陈华忽然间就在温暖中醒来,他的手臂还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温暖。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闻着熟悉的味道。忽然间,心中有什么东西转瞬间化作了烟云而去。她不想再问他,毕竟,他在,那么,一切都是好的。她心里说道。
人与人之间的喜欢与憎恨,从来没有理由。有的人,一生不能遇见,遇见了便会迷失彼此,有的人,每日相见,然而,在某一刻,人们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最熟悉的人然而记不住了那张脸庞。
郑九推着自行车,带着陈华,后面的他们,没有说多少话,就这样来到了一处最近的招待所,推着自行车走了进去。
一切激情释放过后,郑九赤裸着全身下了床,在地面上捡起自己方才随意扔在一角的塑料袋,他将它放在被褥上,看着被褥包裹,露出一张微微泛红脸颊的陈华说道,“姐,我以后养着你!”
他笑了笑,一脸的皱纹。陈华的手臂从被窝伸出来,摸着他的面颊,忽然间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说道,“九,你老了。”郑九闭上眼,她的手掌,还是如此柔软,就像微微的风,带着最好的温度,吹拂而过,然后,他睁开眼,将自己的脑袋伸过去,看着陈华的双眼,说道,“姐,你还是辣么年轻,你还是辣么漂亮!”说到这里,他轻声吹了一个口哨。
陈华的另一只胳膊伸出来,搂住了他的脑袋,郑九欢快的呼吸,整个身子爬到床上,他伸出手,抚摸她的手臂,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迷醉。
“娶了我?”
“好!”
陈玄看着那尊石像倒下去,然后在他的目光下四分五裂,他紧紧咬着自己的牙齿,他以为会听到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听到,他以为会发生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石像轻而易举的倒下去,一群民工兴奋的喊着号子抬着大槐树下山。一切顺利。
陈玄一直将那棵大槐树送到县里的木材厂,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并不是没有事情发生,只不过,发生事情的当事人距离有些远,所以,它们看不到彼此。这个世间,总有些东西的联系超出了人类的目光,令你就在眼前,却不可见。
靳鑫生和张刚还有郑九一起,然而,在定县东门口,郑九忽然要求下车。他这个人本来就怪异,似乎没有底线得卑微,有些难以形容的执拗。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他便要求张刚停车,并且对靳鑫生说道,“老板,我明天去青山找你。”这话说的,他就像老板一样。
张刚通过倒车镜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郑九,他以为靳鑫生会发火~~靳鑫生本来就喜怒无常。然而,靳鑫生竟然扭过头对着郑九笑了笑,把那个塑料袋提起来,递给他说道,“如果明天过不来,后天来也行!”
张刚心中有一股恶意冒了出来,他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恶毒的诅咒这一切,他觉得,这个貌不惊人的郑九,会抢走自己许多东西。
“我们回青山。”靳鑫生缓缓说道。
将靳鑫生送到青山街道他们鑫生实业公司还在装修的一个大院子里,张刚征求了一下靳鑫生的意见,这才提着自己的一袋子钱离开。
张刚走出那个院子,从自己崭新的皮夹克里摸出一盒中华烟,点燃了叼在嘴里,然后,迎着风摆了摆自己的中分头。
张刚知道自己不帅,他活到站在这个年龄,才明白了一件事情,什么踏马的帅不帅,可爱不可爱,都是扯淡,只要你有钱,你就会可爱,就会帅。他继续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看看,就这个新潮的发型,花了十块钱!这就是,他与站在,这几乎一条街的人的差距,他抽60块一盒的烟,理十块的发。而那些人呢?
或许这一辈子,都没抽过超过五块的烟,每个月扣着钩子理个一块钱的头,还非的在理发馆白蹭着用香皂洗个头。
张刚手里拎着塑料袋,一路上,不断有人亲热的和他打招呼,“刚哥,刚哥!”以前,有人这么恭敬自己吗?
他熟悉的在青山的街道上行走着,以前,他觉得青山镇的街道很大很宽敞,吃的,喝得,繁华的令他彻夜难眠,大胸脯女人,暧昧的婆娘,令他心里最深处的一些东西雀跃。
然而,现在的他,看到这一切,只有鄙视。
根本没有什么胸脯却用两个布罩子故意把胸脯顶起来,脸上的皱纹一大把,偏偏抹上厚厚的粉底,不在年轻的脸庞捏着自己的嗓子装着年轻的笑声。
整座青山镇看着就像一个敞口的巨大棺材,每个躺在它里面的人都仿佛死尸一般仰着自己的头,看着那一片没有活力的四方的天。
所以,张刚一直不清楚靳鑫生在这里要干什么?难道,给那些煤黑子开个澡堂子吗?
张刚不太喜欢思考,所以,类似这种深奥问题,在他的脑海中一闪之后便会消失。他知道,那个院子中有一个女人,心里也曾经狭隘的想过,她是靳鑫生的什么人?随即。他不再去想。
他不喜欢那里,因为,那个院子中,总有若有若无的一股臭味。
他穿过一条小巷,就看到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仰着头看着他,笑嘻嘻的。“大,你回来了,我爷来了没有?”
这就是自己的瓜女子。
张刚阴沉着脸,将手里的半根烟恶狠狠的丢在门口,走过去拉着自己的女子向着屋里走去。
“谁让你出来的,谁让你出来的!”
他女子咯咯的笑着,“大,你吃瓜子不?”她伸着手,将带着自己的口水的瓜子往张刚的嘴里塞。
张刚将她拉回屋里,院子中,他的女婿看到张刚,低着头叫了一声,就要回头。“不想和我说话,还是看不住你媳妇?”张刚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女婿不敢抬头,低着头说了一句,“不是的,大!”
“乖女子,你回去,爸一会给你买些牛肉。”张刚冷冷的看了自己女婿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得女儿。他心里仅剩的一点善良浮现出来,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脑袋,温柔的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的一刹那,张刚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还年轻,她也很小!
他女子高高兴兴的离开了。张刚坐在院子里的靠背椅子上,看着,院子中的几只悠闲的鸡,忽然间意兴阑珊。“四娃子,来,点钱!”他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自己的脚前面,塑料袋烂了,于是,院子里全是钱。
四娃子呼吸急促起来,他一边咽着唾沫,一边低着头,一张一沓的拾着地上的钱。
张刚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他缓缓的伸手,握住了靠背椅子旁边,一把斧头。他看着四娃子,然后,将搭在椅子底架上的脚放下来,站了起来。
四娃子还在捡钱,所以,张刚叫了一声,“四娃子!”
四娃子抬起头,张刚一斧子砍在他的额头上,他的皮肤裂开了一道口子,白色的骨头咯吱了一声,整个头顶忽然扭曲起来,看着他的头变成了一个古怪的葫芦型。他的额头开了一个口子,里面的白色物体腾腾冒着热气,热气伴随标出的鲜血。
“大?”四娃子的头有些晕,一切发生的太快,他还没有觉得痛苦。
张刚又是一斧子下去,四娃子咕咚一声摔倒在地,他大睁着双眼,身体开始一下一下的抽搐。
“你看不起我,欺负我女儿,当我傻啊,当我瞎啊,哈哈哈……”张刚一手挥舞着斧头,一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