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玄心没有再打断赫连一古,安静地等着对方继续道来。
赫连一古拉着玄心站起身来,语气顿时变得沉重,不急不慢地开口。
“不过,他却设置了一个最大的致命机关——悬崖,并且是直接放在我们的面前,让我们自己选择。然而,实际上,是没有选择!群途末路之人,最后只有跳崖,虽然我们强将它称之为搏命一赌,可是这个结果,却尽在施阵之人的布局内,而且是他最终的目的!”
万俟玄心一惊,不敢置信地提高音量,“你是说,有人布了这个迷魂阵,就是为了……让我们自己跳崖!”
赫连一古一手按着对方的肩膀,看了一眼四周,正要说什么,石洞深处忽而一闪,洞府瞬间亮堂了。
“呵呵……不错不错……本座倒是小瞧你了……”
赫连一古微微一闭双眼,再张开,眼睛已经适应了突来的亮光,看向了说话之人。
洞里的石椅上,坐着一个人首鸟身的邪灵。不断向外溢血的脖子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九颗脑袋,各各黑眼红唇,面容十分邪魅诡异。石椅两侧的双翼各长三米长,羽色浅灰,外围一圈为玄色,一根长羽尾巴拖在地上,几只翼鸟正停在他的尾巴上用长喙轻轻整理着邪灵的羽尾。
“你终于露面了,一直躲在暗处,有趣吗?”
“哈哈哈哈……自然有趣了!由其是看到人类自取灭完!这可以让本座乐呵一天呢!你是唯一能够识破迷魂阵之人!不过,本座还真是意外地喜欢你!太喜欢了!”邪灵抖了抖双翼,九颗脑袋你一言我一语得回答道。
“鬼车!你本是灵兽!不在岱舆仙山修行,为何要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染得一身邪气!”赫连一古呵斥道。
从邪灵的外貌上,足以判断对方就是上古灵兽九头鸟。
鬼车——别名九头鸟,居住于东海岱舆。九头鸟有九个头,色赤,像鸭子,人首鸟身。昼盲夜瞭,稍遇阴晦,则飞鸣而过。爱入人家烁人魂气。亦有说法称九首曾为犬呲其一,常滴血。血滴之家,则有凶咎。
“哼!那还有什么岱舆!图心国的怨气杀戮早就侵蚀了周边的灵山秀水!岱舆仙山早就变成废墟之地了!”
闻言,赫连一古怔怔然不知如何回答,按照《灵兽图志》里说的,鬼车应当居住在东海的岱舆仙山里,如今岱舆却覆灭了……难道,七年前因他而引起的灾祸,已蔓延扩散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小子,你再猜猜,本座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引你们自取灭亡,是为了什么呢?”
赫连一古低头瞥了一眼羽尾上的翼鸟,又与万俟玄心对视了一眼,迟疑片刻,才回答道。
“是因为那群坠崖的翼鸟。”
“不!是因为我那几十只惨死在玉鞭之下的幼鸟们!”
“鬼车,你究竟想做什么!”万俟玄心一手指着座上之人,另一手叉着腰,愤愤得质问道。
“我要你们偿命!”名叫鬼车的邪灵猛然扑扇了一下双翼,顿时尘烟四起,山摇地动,石洞里的几只翼鸟冲出洞外。
乱石密如暴雨,从展开的双翼下迸发而出,尖利如刃,齐齐射向俩人。
赫连一古与万俟玄心左右闪躲着利石来袭,不再迟疑地手握神器,穿过乱石,双双冲到鬼车身边,一左一右,宝剑玉鞭,夹击对手。
虽一古与玄心移行速度极快,鬼车倒也不是普通之辈,稳坐石椅,待俩人正欲擒住自己之时,九颗脑袋猛然一胀,大了两倍,张开了猩红的嘴巴,对着一左一右俩人大声一喝,迷雾寒霜从嘴里涌出,所到之处,天寒地冻,所遇一切均被冰晶包裹。
好在俩人有所警觉,瞬间腾空而起,默契十足地脚踩鬼车头顶,躲过冰冻之术的袭击,逃离躲避之地更出乎对方意料,使得鬼车在触不及防之时,左翼连皮带羽被万俟玄心的长鞭生生抽掉了大半,右翼则被赫连一古的赤霄宝剑震断筋骨,顿时石洞里惨叫冲天。
“啊……本座要杀了你们!”
鬼车猛地使劲自转,刮起一阵旋风,使得头顶的俩人不能站立,九颗脑袋一仰头,红唇皆变成鸟的长喙,脖颈伸长,狠狠啄击对手。
脚底犹如踩在尖刀之上,赫连一古提气空悬,一手挽住玄心,翻身落地。
鬼车终于按耐不住,站起来,身后的数米羽尾咻的一下,仿佛孔雀开屏一般舒展开来,五彩的羽毛十分夺目。
美则美,却杀气四溢,每一片羽毛都带着无数倒钩,精致,致命。
赫连一古看着鬼车狼狈的模样,双翼无力地垂在地上,鲜血一点点渗出,好不凄凉。
“鬼车,杀了翼鸟,错在我们,我明白很难弥补这一切,只是我们继续对峙拼杀,只会两败俱伤。”
鬼车冷笑一声,眼睛转了转,放柔了声音说道。
“呵!你说得在理!其实你不必被牵连进来的,本座知道,是你身边这个小子动得手,留下他,本座可以放你离去!”
闻言,赫连一古只轻叹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万俟玄心,玄心虽刻意掩饰心底的慌乱,不是害怕临阵被队友抛弃,而是不敢想象赫连一古离他而去,仿佛明白对方的心意,赫连一古笑了笑,目不斜移的紫眸里只有坚定和羁绊。
“那我就不必多说了。”剑指鬼车,这是赫连一古的回答。
“哼!不识好歹!”
石洞里再一次轰然而动,刀光剑影,战况焦灼不已。
鬼车的尾翼带着寒光迸射而出,不如利石的易躲,满布倒刺的羽毛自有灵性般漫天启发,追击着敌人。
俩人背靠背,不断砍打着,却越发吃力。赫连一古只觉身后同伴的背瑟缩了一下,余光扫去,发现万俟玄心的手臂已被坚硬如铁的羽毛刺伤。
形势危机,可是俩人在牢密的夹击下,根本无力反击,似乎对万俟玄心渗出血液的伤口有所感应,羽毛猛地一窝蜂涌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