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巍峨,松柏如翠,有风吹来,卷起些微的尘土,带着一片落叶,飘在了一名书生打扮的少年肩头。
少年身材瘦弱,脸庞有些病态的苍白,似风一吹,便会跌落山崖,但他清澈的双眼中却透露出执着,使这不高的身姿显得异常挺拔。
“我要修道!”
忽然间,一道清亮的嗓音响彻山巅,惊走了林间的鸟儿,许是因这声大喊,少年的脸庞更加苍白,身子不由得一阵摇晃。
少年名叫方陌,自幼父母早亡,打记事起便跟随二叔生活在这大青山下的落云城中,靠着二叔的一家药材铺,倒也吃穿不愁。
方陌年少聪慧,喜爱读书,七岁时便可吟诗作对,今年十六,初考乡试就中了举人,并且还是第一名,落云城的解元。
能中举人老爷的,那可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更别说第一名解元了,如果能够在会试上中会元,殿试再中状元,那就是连中三元,怕是整个落云城都要跟着沾光。
然而,方陌命途黯淡,自幼体弱多病,即便以二叔的一手精湛医术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以各种名贵药材为其增强体质,奈何治标而不治本。
感受着身子的虚弱,方陌面露苦涩,目中带着一丝茫然,喃喃自语:“我的病,凡医不治,唯有进入仙门修道或许才有一线生机,可是仙人只存在于传说,不知二叔是否真的能够为我寻到……”
所谓久病成医,方陌不仅文采极好,并且自幼跟随二叔学医,医道已至上乘,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知道,自己……活不过十八岁!
方陌抬头望天,越加茫然,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睁开眼睛,目中的茫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与执着。
“不论还能再活多久,一天也好,一年也罢,我都要拼命地活下去,活出我最大的价值。”十六年的死亡阴影笼罩,早就将方陌的心性锻造得无比强大与沉稳,远超同龄,每一个呼吸的时间对他来说都无比珍贵,所以他要活着,就必须拼命地活着。
遥望一眼远处湛蓝的天空,方陌感觉心中畅快了不少,准备下山,刚转过头,忽然发现后方的林中有两人走出。
当先一名青年身穿白袍,神色淡然。
落在这白袍青年身后半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长衫,腰间挂着一把黑鞘长剑,相貌英挺,隐隐与方陌有些相似之处,他正是方陌的二叔。
“陌儿,你果然来了这里。”二叔的笑容慈祥,只是看向方陌时,眼底深处有着一丝不易为人察觉的悲伤。
方陌走上前去,低头说道:“让二叔挂心了。”
说着话,方陌看向那名青年,目中露出疑惑:“二叔,这位是……”
二叔面色一正,侧让身形,肃然说道:“这位是仙师,陌儿还不快来见礼?”
“仙师?”方陌心中一动,二叔竟然真的找到了仙师?想到这,他心中大喜,立刻躬身一礼,道:“方陌见过仙师。”
“嗯。”白袍青年神色冷傲,转身向着方陌之前所站的山巅走去,淡淡开口:“离别之话莫要太久。”
“谨遵仙师之命。”二叔恭敬行礼,然后连忙把一头雾水的方陌拉到一旁,叮嘱道:“陌儿,时间紧急,我们长话短说!那位仙师是仙门弟子,我早年采得一株药草,不想竟是仙家灵药,以此为交换,仙师愿意带你前往他的仙门所在。二叔医术拙劣,不能治好你的病,但仙门之中一定会有办法。行头就不用准备了,你马上跟随仙师离去,二叔等你病愈归来的那一天。”
二叔的话语虽短,但方陌已基本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知道二叔早年行走江湖,交友甚广,寻到仙人虽然困难,但对二叔来说并非不可能,此刻不疑有他,只是方陌从小跟随二叔一起长大,眼看离别在即,心中大为不舍。
“二叔,我走后,你孤身一人……”
“陌儿休要多言!此去仙门定要潜心修道,得道归来之后也算光宗耀祖,这是天大的好事,勿要牵挂二叔。”二叔沉声开口,说话间将腰间的长剑取下,递给方陌,说道:“陌儿,此剑是你父亲遗物,我替你保管了十六年,分别在即,我便交还于你。”
方陌郑重接剑,双目微微泛红,二叔一手将他养大,为了自己的病,二叔所以受的苦累,方陌都看在眼里,在他的心中,二叔既是叔,也是父!
便在这时,一阵清风吹来,那白袍青年不知何时临近,低头看了一眼方陌手中的黑鞘长剑,漠然说道:“兵锋锐利,倒也可取,只是凡尘俗器,携之何用?”
“让仙师见笑了,此等凡兵自然不入仙师法眼,但毕竟是兄长遗物,还望仙师见谅,准许陌儿贴身携带。”
“罢了,罢了。”青年随意挥手,将目光落在方陌的身上,淡淡开口:“你可准备好了?”
“啊?”方陌有些疑惑地看向白袍青年。
白袍青年没有回答,随手一挥间便有旋风呼啸而来,将方陌的身子卷起,带着他向云端飞去,眨眼远去。
目送离去的两个人,方陌的二叔站在山巅,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陌儿,二叔等着你回来……”
方陌心头狂震,他看到自己竟然腾空而起,穿梭在蓝天白云之间,下面的景物飞速流逝,他无法想象这一切竟是真实,随着狂风呼啸灌入他的眼鼻中,才几个呼吸的时间,他的眼泪就被风吹得哗啦啦流淌,心头大骇,连忙闭上眼睛。
“原来……这就是仙人!”
当方陌双足落地的时候,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群山之间,四周云雾缭绕,峰峦叠嶂,更有无数精美的阁楼殿宇坐落其中,宛如仙境一般。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前一刻还在青山之上,下一刻便已来到仙门福地,方陌即便博览群书,但这一切完全超乎了他的理解范围,他张口结舌地问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踏天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