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里出来之前,韩石是看过被撕烂的衣服的,肩膀上已经看不出被咬过的痕迹。
杨墨惊魂未定的哆嗦着,扑过来问韩石,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事,韩石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于是杨墨不抖了,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他解释自己不是没有听到韩石的喊声,不过刚才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
你真的没事?杨墨想起他逃出房间时,似乎看到一只僵尸扑到了韩石的后背上。
真的没事。韩石点头,看到老潘夫妇也过来,就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招呼大家到里面找东西。
“让我看看。”聂婧走过来,不由分说的拉着韩石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韩石心虚的看了她一眼,说不用,就是外套被撕破了。
那也要检查下,聂婧固执的说,她弯腰给韩石检查伤口的时候,长发垂下来,香味淡淡。
王丽华也凑过来,她是个护士,很快就看出韩石并没有受伤。担忧的表情变成了庆幸,她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韩石你不要每次都搞得这么惊险好不好。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个姐姐在教训不懂事的弟弟。
弟弟做举手投降状,说我也不想,好了进去找东西吧,这家人看起来挺有钱的。
杨墨有点激动的说就是就是,要不然我也不会……
老潘把客厅里的那两只僵尸拖到院子里,拍了拍戴着手套的双手。
进去之后,杨墨直奔厨房,老潘和王丽华上了二楼。聂婧跟在韩石后面,问:“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兵?不会是特种兵吧?”
“没,潘哥当过。”韩石翻箱倒柜,不过动作绝不像杨墨那么大,尽量不发出响声。
电视柜上摆着这家人的合影,韩石扫了一眼,没有碰。
聂婧打开茶几上的茶叶罐,嗅了嗅。
“你懂茶?”韩石无意间瞥见,随口问了一句。他喜欢品茶。
略懂。聂婧说,茶本来是好茶,就是没放好,不过应该还有。
刚才这两个,是不是变异过的僵尸?韩石问。
聂婧摇头,遗憾的说,不是。韩石就不怎么说话了。
东西确实不少,粮米油盐杂七杂八的快把越野车的后厢都堆满了。杨墨眼睛闪闪发光的说,怎么样?
“再到别处找找看。”韩石说。这些东西看着不少,可对他们来说,还远远不够。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大灾变发生后,不仅仅是每个人的生活被彻底改变,原有的社会秩序、法律和道德准则也一夜之间荡然无存。许多幸存者变得和野兽一般,秉持着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孱弱者在这个末世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由于绿洲市位于戈壁腹地,幸存者只能在城市里或外围寻找藏身之地,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韩石之所以选择那个野外地质勘探队的营地,就是为了远离这些人。当然也是为了远离那些僵尸。
接下来的搜寻收获就不大了。这中间零星遇到过几只在外面游荡的僵尸,韩石很干脆的解决了。
这些僵尸显然已经游荡了很久,它们似乎凭借某种本能,在生前常去的地方转悠。
前几次来的时候,韩石他们已经将镇医院里的药品搜刮一空,所以这次就没有再进去。
“你知道房间里有僵尸?”休息的时候聂婧突然问韩石,她记得韩石冲杨墨喊过房间里有僵尸。他怎么知道的呢?
韩石点头,说上次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过没告诉杨墨他们。
正在吃东西的杨墨抬起头,说你来的时候就应该先说清楚,这回是自己命大,下次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幸运了。
下次别乱闯,小心点就没事。韩石淡淡的说。
杨墨哼了一声,说我还不是为了大家。
老潘就问什么时候出发。
“吃完东西就走。”韩石说:“这里没必要再找了。”
出了小镇之后,车队就拐上了国道。偶尔能看到翻在路基下的大货车,车窗碎裂,车门扭曲。
在这样的公路上开车是件很枯燥的事,国道两边都是茫茫戈壁,阳光被阴云遮蔽,寒风呼啸。
上了国道以后换成聂婧开车,她有些紧张。
韩石靠着椅背很快睡着了,不过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他的眉头也微微皱着,嘴唇抿得很紧。
老潘开车打头阵,杨墨还是在最后面。
天色刚擦黑,老潘就带着车队拐到了便道上,他知道哪里有相对安全的落脚点,韩石给他的简易地图画的很清楚。
路不好走,摇晃颠簸,韩石被晃醒了。他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开出去十几公里后,依稀能看到几间房子,孤零零地矗立在荒凉的戈壁上。
院子外面有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枯死,反正叶子都掉光了,灰色的枝桠让聂婧想起僵尸的爪子。
房子是大西北常见的土坯房,院墙塌了一大半。房间里空荡荡的,门窗早就没了。或者说从盖好的那天起就不曾有过。看起来在大灾变之前,这里就被人遗弃了。
车子停好以后,大家就忙碌起来。
王丽华说晚饭做拉条子,老潘憨憨的笑,韩石无所谓的点头,说那我去拿面口袋。
聂婧帮着打下手,她其实并不会做饭,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女人更加热络起来。老潘蹲在门口抽烟,烟是好烟,以前他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
杨墨也抽,只有韩石不抽烟。他爬到房顶上,望着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们还没发现,韩石想,不过早晚都会发现的。想到这个,他就有些黯然。
吃饭的时候韩石发现气氛有些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么沉闷。他看了眼聂婧,也许是因为她?
不管怎么说,都是件好事吧。
“等会把门堵上,就用院墙上的土坯。”韩石转头对老潘和杨墨说:“窗子还是挂上毛毯,进出就从窗户走。”
老潘点了点头,杨墨说,不用这么麻烦吧?就一个晚上而已。不行的话睡车上算了。
车上能睡吗?韩石瞪他一眼,杨墨就不吭气了。他心说有啥不能睡的,车子不熄火开着暖气就行了呗。不就是多耗点油吗?
等把门洞用土坯堵死,天就已经黑透了。上半夜是杨墨守夜,韩石接替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这小子也不怕冷。韩石唤醒他,杨墨打着哈欠从窗洞钻进房子。
冬夜漫漫,寒风呼啸,韩石靠在冰冷的墙上仰头望向夜空。
没有任何光亮,星星也好月亮也好,都被沉沉阴云遮挡住了。
有人掀开毛毯从窗台上跳了下来,韩石问,谁?
是我!聂婧连忙说。
她的声音被风刮的有些失真,听上去飘飘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