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丽那个时候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放着毛片边做边看。今天于丽放的这个正好是当年我和李小军、雷刚看的那个，我瞬间兴致全无，任凭于丽如何挑逗我，我都没能进入状态。于丽做了各种尝试后终于放弃了，沮丧地躺在我旁边，问我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我说没有，只是心里有些事情。于丽笑了一下，没说话。我起身从裤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散落在各个角落，我试图将它还原拼凑出来，可是拼凑出来的东西却如此陌生，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于丽拽过我的胳膊，躺在我的胳膊上，轻轻地抱着我，我问她：
“你和老徐真要结婚了吗？”
“嗯。”
我笑了一下，对她说：“我现在有一种罪恶感。”
“你得了吧，你要是真有罪恶感的话，今天根本不会跟我回来，别在这儿装了。”
“我不是怕你喝多了被坏人带走吗？”
于丽瞥了我一眼，对我说：“其实我觉得你真不错，就是你平时太能装了，每天装得跟花花公子似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其实你心里挺多愁善感的，就是不跟别人说，咱俩都是一路人。”
“你还真说错了，我还真不是装，我是真好色，而且我很开心啊！你想啊，隔一段日子，换一个女孩儿，多棒啊！”
“你就嘴硬吧！”
于丽说完后没跟我说话，闭上了眼睛。其实刚才于丽说对了，只不过我不想承认而已。
于丽和我谁都没有继续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俩都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电话吵醒的。我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下床拿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我立刻完全清醒了过来，电话是老徐打的，不知道老徐是不是有预感还是什么。于丽躺在床上，没好气地让我赶紧接电话，说吵死了。我说是老徐打的。于丽唰一下坐起来，问我是不是跟她开玩笑。我把手机给她看了看，于丽立刻慌了问我怎么办。于丽刚说完电话就不响了。于丽用手梳了梳头，让我给老徐回拨过去。我点了点头，给老徐打了过去，刚响一声，老徐就接了，问我在哪儿。我说中午喝得有点儿多，在家睡觉呢。老徐说，他现在在天津谈一个项目，大概三天后回去。我问他什么项目。他说是天津水务局的一个项目，现在还不确定，他让我明天给他传真一份公司的所有资料，他给那边的客户。
挂了电话之后，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于丽在旁边看我狼狈的样子，呵呵笑着。我挠了挠头发，问她笑什么。于丽说我刚才打电话的表情特有意思。我笑了一下，没说话，我从床头柜上拿起烟刚要点着，于丽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烟，顺势趴在我身上，嘴唇紧紧地贴了上来。
6
星期一开例会的时候，公司每个人都垂头丧气，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打不起精神。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周涛公司的确抢走了我们很多潜在客户，这点大家都有目共睹，甚至有一些相对比较牢靠的客户都有倒戈的嫌疑。我跟众人说，眼前的困难我们不是没经历过，之前经历的要比现在经历的困难得多。说到后来，自己也没什么底气了，便草草地散会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雷刚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和李白谈完了。雷刚跟我说，他俩上午见面的时候，说了好几遍他跟我不是很熟，可是李白依旧没表现出来什么。我说不着急，如果真的是他的话，他以后肯定得露馅。我让雷刚多注意李白的举动，稍微有不对劲儿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烦躁，周涛这件事弄得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中午吃饭的时候，董云来我办公室，递给我三份简历，对我说，这是他筛选后认为还算不错的助理，让我看一下。我接过去翻看了一下，让他约时间面试。董云呵呵一笑，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问我：“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啊？感觉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伸了个懒腰，无奈地说：“是啊，还不是周涛那件事弄的，你看我现在饭都吃不进去。”说完，我指着自己桌子上只吃了几口的盒饭。
“没必要，这种事正常得很，你饿死自己都没用，想想办法怎么化解危机吧！”
我叹了口气说：“我要是有办法的话，就不至于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董云无奈地笑了笑，说他去跟那几个求职者打电话去约面试时间了。
董云刚出去没多久，周涛就给我打来电话。接通后，周涛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还不错。周涛哈哈地笑着。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他有个毛病，听见别人撒谎他就会笑。我问他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他说没别的大事，就是想跟我一块儿吃饭，聊聊天，叙叙旧。我说可以。周涛说，晚上7点在西单后身的俏江南见面。
7
我大学毕业后的那段时间，算是到目前为止经历过的最失落的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没钱、没工作，自己唯一的女朋友还离开了我，幸亏那时候周涛把我介绍进他工作的公司，像亲弟弟一样对我，教给我很多业务上的东西，在公司里处处维护我，照顾我，我到现在也一直承认周涛对我的确不错。
周涛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没跟我说生意上的事，我俩只是聊天，聊以前，聊学校，弄得我有点儿莫名其妙，我也没说别的，就跟他聊着那些东西。周涛说自己以前太傻、太固执，其实他今天叫我过来吃饭，就是想跟我好好聊聊，而且他现在已经原谅了我，不如以后继续做朋友。他说完，端起酒杯说喝酒。我没动，我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没说话。周涛放下酒杯问我怎么了。我点了根烟说：“最近我有点儿烦躁，公司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个竞争对手，你应该知道吧？”
“我知道，跟你竞争的公司是我的。”
“嗯，我也知道是你的，今天晚上你叫我过来吃饭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过得不怎么样，出来跟你吃个饭，帮你解决问题嘛。”周涛说完后，干笑了两声。
“解决问题？我感觉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你的公司破产。”
周涛笑着，自己喝了一口酒，对我说：“你现在的合伙人老徐之前接过一个国企的单子，利润大概是300万元左右，老徐答应事后给负责人50万元的好处费。”
“嗯，你继续说。”
周涛喝了一口酒，继续说：“之后老徐没给钱，负责人找他要钱，老徐不但不给，还去他单位举报他，说他跟自己要好处，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最后单位把那个负责人给开除了，现在这个人就是我的合伙人，他要对付的是老徐，跟你没关系。”
听到这儿，我算是听明白了一切。但是对于周涛说的话，我始终保持怀疑态度，我问周涛，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周涛笑了笑说，只是跟我说一下，他们针对的并不是我，而是老徐。我说那个公司有我的股份，针对他跟针对我没什么两样。周涛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那他就没办法了。此时谈话进入僵化状态，我俩都没有说话，我拿起杯子喝了口酒，周涛点了支烟，我俩都看着对方。过了一会儿，周涛凑过脸来对我说：“你退出自己的股份。”
“我为什么要退出自己的股份呢？”
“因为我们以后的战略对你们公司非常不利，我有信心半年内让你们完蛋。”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呢？”
“走着看就是了。”
周涛说完后，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我轻蔑地笑着：“行了，不说这个了，说说我的那个合伙人吧。”
“你说吧。”
“其实你完全可以来我们这里，他已经答应我了，你在老徐那里什么样，到我们这里也是一样。”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会离开。而且我要看看你们的战略怎么对我们不利。”
周涛听我说完后笑了，仿佛在他心里已经把我们列为失败者，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那是不是就没的谈了？”周涛问我。
“对，没得谈了。”
“那好吧，那以后我就不客气了，喝酒吧。”
我看了周涛一眼说：“我从来不跟失败者喝酒。”
8
那天晚上从饭店出来之后，我立刻给老徐打电话，问他在天津的事情谈得怎么样。老徐说，一言难尽，总之就是不太好谈。我说，我刚跟周涛一块儿吃完饭。我把吃饭前后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我说完后，老徐立刻就知道了周涛的合伙人是孔宁。老徐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个人来。老徐说这个消息对他很重要，之前一切假设都应该推翻，包括李白，因为于丽以前跟了孔宁好长时间。
孔宁以前是一家国企的干部，长得相貌堂堂，年轻有为，公司领导对他也是比较器重，没几年便被提拔，我跟他并不熟，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老徐说完后，我立刻明白了这里的意思。按照我的理解，应该是于丽跟老徐之前跟过孔宁。孔宁被老徐整完，于丽便沦落到老徐的手里，或者可以说老徐就是因为于丽整的孔宁，然而现在孔宁出于报复也好，出于什么也好，反正又跟于丽联系上了，达成了某种协议，跟孔宁一起整我们。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我和于丽在一起时说的话，更觉得是于丽出卖了我们。可是想到这儿，我又有点儿不明白了，周涛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呢？难道他不知道我和老徐是什么样的关系？
过了没多长时间，高夏给我打来电话，她问我最近忙什么。我说公司里出了点儿事，最近因为这点儿事忙得我焦头烂额的。高夏呵呵笑着说，她新租了一套房子，问我今天晚上要不要过去看看，顺便帮她干点儿体力活，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没事，自己回家又胡思乱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便答应了高夏。高夏显然非常高兴，临挂电话的时候，让我给她带去一瓶威猛先生，她要清理一下厨房，之前租房子的人把厨房弄得太脏了。
高夏租的房子就在我家对面的小区，仅隔着一条马路，我怀疑她是故意租的这里。我拎着一大袋子东西进她家门的时候，高夏正拿着一瓶空气清新剂满屋地喷着，给我打开门之后，她指了指客厅，让我把东西放在一边，放完后帮她干活儿。
这是一套老式的两居室。我问高夏为什么要租这里，高夏笑了笑说离我近，方便偷情。我呵呵一笑，对她说，她下的本钱可够大的。说完，高夏把空气清新剂扔在一边，从我在超市买回来的东西里找出那瓶威猛先生，让我歇够了，赶紧帮她清理厨房。
说实话，那个厨房算是我见过的最脏的厨房了，灶台上的油泥积了厚厚一层，高夏和我弄了一个多小时才清理干净，弄完之后，我俩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在超市的时候，我买了几听啤酒，我起身拿出两听，我俩一人一听，高夏喝了一口，问我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高夏听完后对我说，于丽肯定是爱孔宁的，没有一个女人会无缘无故地出卖金钱和地位，只有爱情。之后，高夏还跟我说她以前从来没想过会当我的情人。我告诉高夏，我已经单身了。高夏呵呵一笑，对我说，她早就猜到了我和苏曼时间长不了，毕竟代沟太深。
我问高夏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她喝了口啤酒，说她不想看见父母为自己的事发愁，她父母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离婚的事。我说早晚得知道，不如跟父母实话实说。高夏叹了口气说，能拖一天是一天吧，反正她已经跟她父母打好预防针了，说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出现了问题，离婚是迟早的事。说完后，高夏一侧身，躺在我的大腿上，看着我的脸，问我现在对她是什么感觉。我想了想，回答道，就像很好很好的朋友，甚至有些时候也像老夫老妻。高夏笑了笑，对我说：“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样躺在你的腿上跟你聊天，而且特盼着聊到动情处你弯下身子亲我。”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言情小说看多了呢？”
高夏小声地说了句讨厌，就在这时候电话响了。因为高夏躺在我的腿上，我的手机装在兜里，手机一响，吓了高夏一跳，她揉着耳朵坐起来，骂骂咧咧的。我笑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是苏曼给我打过来的，高夏也看见了，自己揉着耳朵拿起啤酒站起来，自言自语地说，真他妈的不招人待见。
电话接通后，苏曼没说话。我喂了好几声，苏曼才问我最近怎么样。我说最近还不错。随后我问她过得怎么样。苏曼说过得不好，非常不好，从来没有这么不好过，甚至生不如死。我问她怎么回事。苏曼带着哭腔说，她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浑蛋，越想越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她跟我说她错了，她问我能不能原谅她。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站起身装作手机信号不好的样子挂断了电话，这是我常用的招数，一旦有在电话中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事情就用这招儿。
看我挂了电话，高夏走过来笑着说：“演得真好啊！我估计你俩没分手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什么叫敷衍啊？你们家的确信号有问题。”
高夏坐在我的身边说：“你就胡扯吧，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了，发现你最大的优点就是能演能装，要是你在影视圈，也许还能混个奥斯卡什么的，弄个小金人回来，要是穷得混不下去卖了，还能卖点儿钱。”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贫啊？以前没发现啊！”
“你没发现的事多了。对了，我问你，人家苏曼都打电话过来跟你道歉了，你怎么不原谅人家啊？”
我无奈地说：“我始终觉得我俩不合适，而且年龄差距也太大，她到现在还追星呢！”
话音刚落，苏曼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接通后，苏曼一上来就说要跟我和好。我说，我俩不合适。苏曼问我哪儿不合适。我说多处不合适。苏曼哭着对我说，她可以为我改，改到我满意为止，她不想失去我，她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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