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族妇匆忙从后面跑了出来禀报道:“贝螺公主她们都还在睡呢!”
“还在睡?打我们出门起一直睡到这会儿?”
“是呢!”
“这真是几头猪啊!”
莫秋说罢,男人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走进厅内坐下歇息,两个族妇忙把备好的茶水和茶点都捧了上来。就在这时,春颂回来了。她和从人各自提了满满一篮子菇,族妇们忙上前接了过来。她一边脱下脏兮兮的鞋一边吩咐道:“晚上做个菇汤,有野山鸡没有?没有野山鸡拿獐子肉炖也行。”
一个族妇道:“有呢!有呢!獒战他们下午打了好几只,正在灶房内拔着毛呢!”
“都回来了?”
“回来了。”
春颂把鞋子丢在了屋檐下,光着脚走进了厅里。巴芒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上哪儿去滚泥巴了?怎么弄得这么一身泥?”
春颂在他身边坐下笑道:“采菇去了!你可不知道,我今天采了三篮子的菇呢!河对面那山凹子里树多菇也多,前些日子又下了雨,真是一个比一个鲜肥!我打算明天再去一趟。”
巴芒递了一碗茶给她,带着责备的口气说道:“又不缺你那点菇吃,采那么起劲儿干什么?一个人去的?万一遇着野狼我看你怎么招架!”
“还有芜花呢!小表叔你可不知道,芜花今天吃了两回嘴啃泥,可逗了!”春颂掩嘴咯咯直笑道。
忽然,外面响起了贝螺那响亮的声音:“来个人!来个人!帮我们接一下东西!”
“不是说贝螺公主还在睡觉吗?”莫秋好奇地往外瞧了瞧,忍不住笑道,“好家伙啊!还猎了不少东西……三只兔三只竹鼠,还有三条鱼!这两人到底是去打猎了还是去打鱼了?”
正说着,贝螺和绿艾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贝螺一屁股坐了下来,倒了一碗茶猛喝了两口问莫秋道:“你们也回来了?有收获没?”
莫秋笑道:“你去灶房看看,比你们多多了!不是说你还在睡觉吗?怎么又跑去跟绿艾夫人打猎去了?”
“我醒了就出去溜达了,本来想自己逛逛的,谁知道我和绿艾夫人那么有缘,那么大个林子都能撞上,就一块儿打猎去了。”
巴芒调侃道:“贝螺公主还会打猎?”
“拉弓射箭我不在行,但挖坑设陷阱还难不倒我!可惜了,今天本来还有一只大猎物的,硬是给它跑了!太可惜了!”贝螺一脸惋惜地摇头道。
“什么大猎物?老虎还是熊啊?”莫秋笑问道。
“可能是头野猪吧!”绿艾夫人接过话道,“中了我的箭还跑得溜快溜快,我和贝螺沿着血迹追了好久都没追上,最后还给它跑了!你说可惜不可惜?要能猎回来,今晚就有烤猪肉吃了!”
“没事儿的,绿艾夫人,”穆烈笑道,“您告诉我在哪个方向,明天我们一块儿去找,准能找出来!”
“行,就这么说定!”
今晚的晚餐十分丰盛,可谓是野味儿大餐。不单单有热气腾腾的杂味菇炖野鸡,酸浆炖鳙鱼,黄精鱼蛇汤还有烤整兔,烤獐子,最后还来了几盘时令野菜,又爽口又解油腻。饭后,男人们都去夜泳了,女人们则坐在厅内聊天的聊天,做针线的做针线,只有贝螺和绿艾下起了五子棋。
溜溜侧躺在旁边,手撑着脑袋,打了个哈欠道:“这好玩儿吗?我看小婶娘都输了好几盘了。”
“输了也好玩儿呢!”绿艾认真地盯着棋盘道,“别看只是用了五颗子儿,玩起来还变化多样,打发时间是最好不过了。我说溜溜,你怎么困成这样啊?都睡了一下午了还没睡够啊?”
溜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道:“越睡越困哪!”
“那就出去溜个圈,醒醒神儿!学你獒战哥哥那样去夜泳,保准立马就清醒了!”
“我才不去呢!不过……”溜溜忽然想起了什么,一骨碌地爬起来,双手摁在了那张简易棋盘上笑眯眯地说道,“要不我们别玩这个了,玩个更好玩的?”
“更好玩的?”
“走吧走吧!出去再说!阿越姐姐,念衾姐姐,你们也一块儿!”溜溜喊完拉上贝螺和绿艾出去了。阿越和念衾忙也跟着去了。
春颂往门口瞟了一眼,见她们出了院门,这才起身迈出了厅门,径直去了巴芒的房间。巴芒没去夜泳,一个人在房里睡觉。春颂进去后,他从地炕上坐起了身,问道:“其他人呢?”
“去夜泳的还没回来,金贝螺那几个也出去玩了。”
巴芒警惕地瞟了一眼门口,招手让她靠近了一些问道:“见着人了吗?”
“见着了。”春颂点点头道。
“没人跟踪吧?”
“没有。”
巴芒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他说了什么了?”
“他说得加快步伐,不能照这样拖下去了。一旦獒战能够独当一面了,要想再夺权就难上加难了。一个獒拔本来就不好对付,再加上一个獒战,那就等同于要同时对付两只老虎。”
“这想法倒是与我相投呢!我也觉得爹和大哥太腻味了,干大事儿就得快刀斩乱麻,要不然夺权之事什么时候才能开始?他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要对付獒拔,就得从斩断他的左臂右膀开始。獒通和獒战就是他的左臂右膀,獒战一时还难以对付,那就先从獒通起。”
“莫非他有什么好主意?”
“春颂嘴角勾起一丝抿笑:“他说了,要对付獒通得从微凌夫人身上下手。”
“这话怎么说?”
“他没细说。”
巴芒摸着下巴琢磨道:“从微凌夫人身上下手?难道獒通和微凌夫人之间有什么?”
“回来的路上我也细细想过一遭,这么一想我倒真的想出了点眉目。小表叔你还记得吗?当初微凌夫人带着布娜和族人来投奔时,獒通帮微凌夫人说过不少好话呢!平日里,獒通也挺帮着微凌夫人的,就算婵于夫人那么针对微凌夫人,獒通对她的态度也从来没有变过。你想想,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有道理啊!”巴芒面浮阴笑点头道,“獒通对微凌夫人还真是不一般啊!有戏,绝对有戏!如果獒通和微凌夫人之间的确有染,要被婵于夫人知道了,你说那泼妇得怎么闹?”
“呵呵呵……”春颂掩嘴低笑了几声道,“那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回去就着手先把这事儿办了……”巴芒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抬手示意春颂先别说话,然后朝门外喊道:“谁在外面?”
“是我,”布娜的声音响起,“是我来问问春颂姑娘是否要先沐浴?”
春颂起身把门打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问道:“来了不敲门,偷偷摸摸地在外面干什么啊?”她忙道:“我没偷偷摸摸的,我也刚刚到门口,正要敲门就听见巴芒问话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刚来?走路没声儿心里必定有鬼!”春颂不客气地打断了布娜的话训道。
“我说你不信我有什么法子?”
“还敢跟我顶嘴?”
“行了,春颂,”巴芒在房内开口道,“你先去吧!”
春颂不屑地白了布娜一眼,扭身走了。布娜正要离开时,巴芒喊道:“进来!”
布娜的身子顿了一下,缓缓转身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吗?”
“叫你进来,没听见吗?”
布娜犹豫了片刻,有些胆怯地迈进了房门,站在门口问道:“有什么吩咐你说就是了……”
“把门关上!”巴芒斜靠在墙边道。
“关……关门?关门干什么?”
“叫你关就关,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快点!”
布娜极不情愿地转身将门轻轻掩上了,然后又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吩咐请说吧!我还得回灶房去忙呢!”
巴芒坐起身,倒了一碗酒抿了两口,慢悠悠地说道:“急什么?你还当真心甘情愿地做个下贱的茶女,整天在灶房里忙碌伺候别人?过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巴芒抬起头,傲慢地看着她道:“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布娜公主吗?叫你过来你就滚过来,废什么话?你要再不听使唤,我就找个人把你丢出獒青谷去,过来!”
布娜双肩一抖,缓步地走了过去,跪坐在了巴芒桌前。巴芒端着酒碗,虚眯着眼睛打量了布娜两眼问道:“刚才听见什么了?”
布娜忙摇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我才刚刚到房门口……”
“听见了也没什么,你知道为什么吗?”巴芒把喷着酒气的嘴逼近了布娜。布娜赶紧缩起了脖子,一副慌张畏惧的样子。巴芒幸灾乐祸地笑了笑,收回头道:“因为我可以杀了你。我要杀了如今的你就如同杀一只兔子,再简单不过了。如果你想尽早去跟你那没用的老爹会面的话,你可以到处去胡说八道,包括春颂给了你钥匙的事。”
布娜握成拳头的手指微微地颤抖了几下,低头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春颂给我钥匙的事情我早就忘了,而且我已经跟獒战哥哥说过了那钥匙是鹊儿自己做的,獒战哥哥也信了。”
“獒战哥哥?”巴芒脸上浮起几丝冷笑,“现在还叫得这么亲热,还是忘不了你的獒战哥哥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