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翻了个身,趴在地板上懒懒道:“我也很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真的快累死了!”
“是吗?可你不是跟我说你经常跟你哥和蜀葵他们去林子打猎吗?运动量应该不小啊,怎么累得跟阿越姐姐和念衾差不多呢?”
“吹的吧!”坐在敞厅门口的獒赐不屑道。
“谁吹了?”溜溜一下子来劲儿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道,“獒刺猬,谁吹了?谁吹了?”
獒赐喝着茶,慢条斯理道:“谁吹我就说谁呗!是,是经常进林子打猎,可那都是骑着马儿的啊!花狐族族地是平原,经常用马,我们獒蛮族地形复杂,不常用马。就算有马,也都是些矮种马,用来驮运东西的,所以我们从来不会骑马来打猎的。有人会累成死狗,贝螺姐姐你应该知道其中缘由的吧?”
“骑马也是需要费力气的,知道不知道?”溜溜气呼呼地獒赐嚷道。
獒赐白了她一眼道:“你当我没骑过马是不是?骑马得非多大力气啊?除非马骑你还差不多!”
“那总比你好吧!獒战哥哥他们都出去溜达了,你却还在这儿坐着跟我们喝茶歇气,哎,獒刺猬,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管你屁事!”
“小婶娘他骂我!”溜溜立刻翘起嘴巴告状了。
绿艾扔了一颗花生过去打獒赐道:“獒赐啊,溜溜是妹妹,你让着点不行吗?我怎么觉得你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獒战了?真是一条藤上结出来的瓜啊,嘴巴都那么不饶人。听见没有?不想我回去跟你娘唠叨,你就让着点溜溜。”
獒赐把茶碗放下,起身道:“我惹不起她,我躲还不行吗?”
“哎,上哪儿去?”
“找二哥他们!”
“来个人,跟着獒赐!”
一个从人匆匆地跟着獒赐出去了。绿艾收回目光,笑眯眯地对溜溜道:“瞧见了吧?獒赐还是让着你的,知道不敢跟你吵,自己都出去了。你也别生气了,喝两口暖茶歇一歇。”
溜溜捧着茶碗翘嘴道:“就看不惯他那自以为是的样儿!”
“哎,别这么说,溜溜。獒赐嘴上是有点不客气,但他还是挺关心你这妹妹的。”
“谁要他关心了?他更关心他那些木棍竹棍吧?”
“还记仇呢?”
“记!我这辈子都记呢!哼!”
贝螺听着有内容,便笑问道:“溜溜记獒赐什么仇啊?”
绿艾笑道:“快别提了,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那年溜溜八岁,跟着花尘来谷里玩。你也知道她手脚麻利,一眨眼功夫就能不见人,来的头一天,她居然溜到了獒赐的房间里,把獒赐做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都用外衣兜走了。她玩了就忘了拿回来,丢在哪儿也不记得了。獒赐后来知道了,可不得了,冲溜溜一阵嚷嚷,把溜溜都吓哭了,打那以后啊,两人说话就没和气过。”
“原来打小结下的冤家啊!”
“可不是吗?”溜溜翘嘴冲贝螺抱怨道,“姐姐,你说他小器不小器?不就是弄掉了他一些小玩意儿吗?就指着我鼻子一顿臭骂,一点哥哥的样子都没有!獒战哥哥是挺欺负我的呀,可也从来没有指着我鼻子骂过呢!那个小器鬼我这辈子都不想搭理!”
贝螺冲绿艾夫人耸耸肩,摊了摊手,好像在说这样的冤家要整成夫妻,难度系数有点高了吧?绿艾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男人们都回来了。他们打算吃过午饭后便先出去猎一场。女人们都觉得累了,决定暂时歇一下午,去附近逛逛,除了木棉之外。午饭后,男人们带上打猎的行头就出发了;女人们则回屋睡起了午觉。
女主子都在睡觉时,跟来的族妇和从人便围坐在院子里一边干活儿一边小声说话。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绿艾先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个族妇忙迎上前去,弯腰问道:“夫人,要打水吗?”
“不用了,”绿艾打了个哈欠道,“我自己到河边去洗。其他人都还没起来吗?”
“还没起来呢!”
“你们都在弄什么呢?”绿艾往她们篮子里瞟了一眼。
“摘菜呢!贝螺公主说想吃凉拌嫩蕨菜,刚刚春颂姑娘走之前又交待说想吃蛇莓汁儿……”
“春颂出去了?什么时候?”
“出去了好一会儿了,你们刚刚睡下她就出去了。”
“她没睡觉?”
“应该没有吧!她说不累,前几天下了雨,这时候去找菇是最合适的了,就带了个从人出门去了。”
“是吗?”绿艾眉间扫过一丝疑惑,挥挥手道,“去吧!”
“是!”
绿艾独自一人往河边走去。走到河边,她蹲下洗了把脸,又捡着河边上的鹅卵石玩了一会儿,刚要起身时,就看见春颂提着一篮子野菇往这边走来了。她缓缓地起了声,略略带笑道:“采菇去了?”
“是呢!林子里的野菇不少,我打算回来拿个大一点的篮子再去,绿艾夫人这么快就醒了?要不一块儿去吧?”春颂笑道。
“我这人只好吃,不好动手,还是你们去吧,我就等着吃现成的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
“嗯!”
别了春颂,绿艾在河边闲逛了起来。她回头看见春颂走远了,这才故作悠闲地往林子里走去。到了林间,她脚步加快,穿过荆棘杂草,轻车熟路地到了她想到的地方——林间一处大榕树群。
这儿至少有二十多棵百年大榕树,一眼望去很有气势。绿艾挑了其中一棵,手脚麻利地爬了上去。这时,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传来了两声布谷叫。她心领神会地笑了笑,顺着大树杈跳到了另一棵相邻的树上。如此反复,她大概跨了七八棵树,最终到了最中央的那棵。
双脚刚刚顺着树杈滑到分叉处,一双胳膊就把她用力地揽了过去。她一头撞进了那人的怀里,低低地娇嗔道:“吓死我了,混蛋!”
“怎么会吓着你?又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见面了,你以为还有别人吗?难道你带别的男人来过?”
“寨子里有比你更混蛋的混蛋吗?我是獒拔的女人,不是人人都敢碰的,”绿艾的食指划过了这人的鼻梁娇笑道,“也只有你这样的混蛋才敢偷獒拔的女人!”
“是獒拔的女人偷了我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呢……”
“那就先得了便宜再卖乖好了!”
林间深处,雀鸟惊飞,遮天树盖为顶,宽敞树凹为榻,极尽风流之能事。云散雨停后,绿艾收整衣衫道:“獒战没发现你溜了吗?”
“都散开各自打猎去了,谁还会在意我溜了?一会儿回去跟他们会合就行了。”
“还是要小心为上。我们瞒了这么久,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獒拔答应你出谷了?”
“还没有,我跟他提过,可他说眼下族内事忙,让我帮衬着凌姬。”
“有什么好帮衬的?凌姬不是还有若水帮衬吗?獒拔那么器重那个若水,有若水就行了。看来獒拔对你还是不放心啊!”
“唉!”绿艾倚在那人怀里,轻叹了一口气道,“我算个什么?不过是给他暖被窝的,他不信我不放心我也是很自然的。不着急,着急反而会露出马脚的。过一阵子就过一阵子吧,只要能离开这獒青谷就行了。”
“但我在外面的事已经打点好了,最迟这个月底就要离开獒青谷。”
“这么快?”
“万一獒拔真迟迟不答应你出谷,我们就逃。我打听好了,峡谷里有条出谷之路,虽凶险点,但能最快出谷,不得不一试。你觉得呢?”
绿艾颔首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要我们逃出了獒青谷,一切都能重头开始了。好吧,我找个机会再跟獒拔提一提,若是獒拔不肯应,我们再想出逃的事情。”
“好!”
“还有个事儿我觉得有些奇怪。”
“什么事儿?”
“那个春颂本来说不来的,半路上又追来了,我疑心她是不是有别的事儿才跟来的。来的路上我听见她和布娜吵架了,原来布娜用来开库房的那把钥匙是春颂给的。之前布娜还说,那钥匙是她让鹊儿自己做的,看来她根本没说实话。”
“她也不敢说实话,说了春颂那边会轻易放过她吗?要是给獒拔知道钥匙是春颂给她的,獒拔肯定会怀疑是不是巴山和瑞善奶奶暗中捣乱了。算了,不去管他们那些闲篇儿,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反正我们是要离开这儿的,他们怎么斗随他们斗去!”
“我只是担心我们的事儿。春颂这样莫名其妙地跟来,我总觉得有什么别的目的。”
“放心,你能看出来獒战看不出来吗?再说了,巴山瑞善那伙人犯不着来对付你我是不是?他们要对付那也得对付獒战那父子俩,你我在他们眼里算不得什么大头葱,放心好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放心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去跟他们会合了,省得他们疑心了。”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了。绿艾回到小院时,贝螺她们还没起床,春颂也再次出门采蘑菇去了。绿艾闲得无聊,便收拾了弓箭,带上两个从人去林子里玩去了。
天快黑时,獒战等人才扛着下午的收获说说笑笑地回来了。进门时见院子里静悄悄的,莫秋顺口问了一句:“人呢?人都去哪儿了?不会也去打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