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脸色微微发青,低头拨弄着手里的针道:“都已经快做好了……改改样式,送给土塔大叔也行……”
“勉强送出去,这东西就不值了。留着吧,会有男人值得你送的。刚才穆烈不是说了吗?寨子里什么哥哥都有,就算寨子里没有的寨子外头也会有,我们不着急的,好男人不是着急能来的。”
阿越失落地点点头道:“奴婢知道……奴婢知道穆烈大哥只是同情我们而已……他……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奴婢……”
“这是什么丧气话啊?”贝螺打断了阿越的话,坐过去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因为一个男人不喜欢你,你就觉得自己矮人一截了?千万不要这样想,阿越姐姐!总会有人欣赏你的好的,穆烈只是路过,会有人为你修一间屋子陪你住一辈子的,别想太多了!”
“嗯……”阿越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走吧,雨停了,干活儿去!别坐这儿瞎想胡想了,走!”
太阳西落时,两人才收工回了寨子。回到大首领院子里,贝螺小跑上了二楼,正打算回自己房间时,却听见一阵叽叽咯咯的怪笑声从獒战的房间传来。她一时好奇,拨开了一条窗缝往里瞧了瞧,居然看见了花溜溜。
你猜这丫头在里面干什么?
只见她一手捧着一只装满了黑墨汁的陶碗,一手拿着支狼毫做的毛笔,正兴致盎然且自我陶醉地在墙壁上作画。画的全是些看不懂的怪物,大小不一的圈圈,形状奇特的三角形四边形,还有无数的横叉竖勾,尽管这样,她画得很起劲儿,还不时停下来,后退几步欣赏两眼,再很有大师风范地盯着自己的杰作点点头道:“嗯……不错!相当不错!再在旁边画只大的,那就更好了!”
贝螺忍俊不禁,笑声惊到了花溜溜。花溜溜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墨汁都差点泼了出来。她转头一看是贝螺,这才松了一口大气说道:“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獒战哥哥回来了呢!快来!快来!快来看看我画的獒战哥哥!”
“啊?你画的是獒战?哪只啊?”贝螺悄悄推门进去,走到花溜溜那堆鬼画桃符面前瞧了瞧问道。
“这些呀!这些都是呀!”花溜溜忙指着那些奇怪三角形加横勾竖叉拼凑起来的怪物解释道,“这个是獒战哥哥小时候被獒拔伯伯打屁股的样子……这个这个!这个是獒战哥哥被狼欺负的时候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有这个……这个是我,这个是獒战哥哥,我在揍他,你看懂没有?”
“呃……勉强啦……不过你不怕獒战看见了会收拾你吗?”
花溜溜翘起那张能挂十二油壶的小嘴道:“谁让他把安竹哥哥送给丘陵的?我就要画,我就要画得他满屋子都是!他太可恶了!他明知道我喜欢安竹哥哥嘛,都不帮我,还把安竹哥哥送给了丘陵!你说他过分不过分?真是想不明白,丘陵有那么好吗?獒战哥哥总是帮着她护着她!”
贝螺笑了笑说道:“或许是你的安竹哥哥喜欢丘陵,丘陵也喜欢你的安竹哥哥呢?人家是两情相悦,你就别再嫉妒了,嫉妒了也没用。”
“可我就是不服!”花溜溜的嘴巴翘得更高了,“是我先认识安竹哥哥的,是我先说喜欢安竹哥哥的,为什么安竹哥哥最后还是被丘陵抢去了?姐姐,你也不喜欢丘陵吧?”
“为什么啊?”贝螺不解地问道。
“因为獒战哥哥喜欢她啊!她不单单是我的情敌,也是你的情敌,我们俩一块儿讨厌她好不好?”
贝螺稍微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说獒战喜欢丘陵?”
“对呀!我早看出来了!”花溜溜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他们以为我小,我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早看出来了,獒战哥哥喜欢丘陵,要不然他为什么那么护着丘陵?连安竹哥哥都送给丘陵了,他可真舍得!”
“可就算是这样,我也犯不着去讨厌丘陵啊!”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讨厌她?”
“因为只有喜欢獒战的人才会把丘陵当做情敌,而我,根本不喜欢獒战,又怎么会把丘陵当做情敌呢?”
“姐姐,你不喜欢獒战哥哥啊?”花溜溜眨了眨眼睛问道。
“对呀!他是我在这个寨子里最最讨厌的人。”
“我也是!”花溜溜握紧小粉拳,鼓着腮帮子使劲点头道,“我也是!獒战哥哥也是我在这个寨子里最最最讨厌的人!所以姐姐,我们一起来画死他好不好?姐姐你会画画吗?不会画的话,我教你!”
贝螺接过她手里的毛笔,冲她挤挤眉眼道:“说到画画,我还是会一点的。说说,你想画什么,我帮你画!”
“我想画一个跪地求饶的獒战哥哥!”花溜溜竖起拳头忿忿道。
“好!”
几笔勾勒,一只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獒狗狗就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墙面上。因为研究植物的缘故,贝螺学过素描和简笔画,所以画只狗对她来说太小儿科了。
“哇!”花溜溜捧着脸惊讶道,“姐姐你画得真好!不愧是从夷陵国来的呀!姐姐,你可不可以再画一只狐狸?狐狸的前爪要踩在那只狗狗头上!”
“好嘞!”
又是几笔,一只眼神喷火的狐狸就出现在了那只小狗狗面前,右前爪举起,一副要拍死那只小狗狗的架势,逗得花溜溜蹦起来直叫好!随后,花溜溜又说道:“姐姐,再画一只安竹哥哥!在我旁边画一只安竹哥哥,我们俩一块儿欺负獒战哥哥!”
“画什么安竹哥哥啊!都是别人的男人了,我们就不要去想着了!来,”贝螺一面沾墨汁一面画道,“我在你旁边画只更威武更强壮,有九条尾巴的大狐狸!这只狐狸可以轻而易举地把那只獒狗狗踹到北边狼谷去,让他自己跟狼一块儿玩去!”
“好呀!好呀!”花溜溜拍手嚷道。
贝螺继续画道:“然后呢,他被野狼们绑了起来,放在火上像串烧一样滋滋地烤着。一只小狼问狼王狼牙:‘大王,那狗肉差不多熟了,请问大王,吃椒盐味儿的还是孜然味儿的?’狼牙道:‘蠢货,谁让你搁那些乱七八糟的?知道什么叫原滋原味儿,纯天然无公害的吗?狗肉就要吃原味儿的才爷们儿!’”
“哈哈哈……”花溜溜捧腹大笑道,“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两只小狼就把那只獒狗狗抬了过来。可怜的獒狗狗赤溜溜地被串在木棍上,屁股红得像猴子脸似的,眼泪汪汪地求饶说:‘英明神勇的大王,求您别吃我!我除了肉质粗糙,难以下咽之外,剩下的全是优点了。我可以为您梳毛毛,还可以为您捶背背,端茶递水洗衣做饭什么的都行!’狼牙就问了:‘这都是母狼的活儿,你干了叫母狼干什么?’獒狗狗脸蛋一红,无比羞涩道:‘其实……其实人家……人家本来就是母的啦!大王您要不信,过来验验就知道了啦!唔唔唔……大王您还真的过来了?人家羞羞啦!’”
“太妙了!太妙了!”花溜溜笑翻在床上,笑声差点把房顶给掀翻了!贝螺忙转身冲她嘘了两声道:“别笑那么大声!小心被人听见就麻烦大了!”
可花溜溜止不住啊!她一边打滚一边捂着肚子乐道:“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姐姐你再说你再说!后来那只獒狗狗怎么样了?哈哈哈哈!他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呀?”
“别笑了!”贝螺忽然听见院子里有獒战说话的声音,忙一把将花溜溜拉了起来,小声道,“獒战好像回来了!”
花溜溜立刻捂住了嘴巴,眼睛圆溜溜转了两圈。贝螺爬到窗户边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獒战去了獒拔房里,连忙回头招呼花溜溜赶紧闪。两人溜出来后悄悄地回了贝螺的房间,用被子捂着痛痛快快地大笑了一场。
不一会儿,凌姬夫人派人来请她们俩过去吃饭了。到了凌姬夫人的小厅里,獒战也在。花溜溜一看到他,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獒战很奇怪地看着她问道:“笑什么?”
““没……没什么!”花溜溜赶紧把头低了下去,拼命地忍着不笑。可一想起獒战房间里那满墙的壁画,和贝螺说的那个故事,她就憋不住了。一个人低着头,嗤嗤地偷笑着。
贝螺忙坐到她身边,用胳膊轻轻地捅了她两下。她这才收住声,撩了撩耳发,清了清嗓子后把身子坐直了。可她还是不敢往獒战那边看,一看就想笑。
“看来贝螺和溜溜很合得来啊!”坐在主位上的獒拔打量了贝螺和花溜溜一眼道。
“是呀!”花溜溜挽着贝螺的胳膊笑道,“我可喜欢姐姐了!早知道有这么好玩的一个姐姐,我就该早点来!獒拔伯伯,您不会着急赶我回去吧?”
獒拔呵呵笑道:“你不回去最好了,就留在我们寨子里,挑拣个你喜欢的嫁了,一辈子住在这儿獒拔伯伯都没二话!”
“瞧着倒挺有缘分的,”若水插嘴笑道,“这一见面就黏糊上了,不是缘分是什么?溜溜公主,我看你真别回去了。我们寨子里好男人紧着你挑,挑上哪个有你獒拔伯伯给你做主。”
一提这话,花溜溜的嘴巴又翘得老高了,翻着小白眼道:“我喜欢的獒战哥哥都送人了!有什么用?哼!”
獒战顺手丢了一块儿烤过的牛肉过去,正好打在了花溜溜肉嘟嘟的脸上。花溜溜哎哟了一声,捂着脸瞪獒战道:“本来就是嘛!还打我呢!你打我我也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