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跟你说了吗?人在后头,正慢慢往这儿赶呢!你让他爬上来也得给他点时间是不是?这样,”奇魂一边说一边往通向小屋子的那条独木桥上走去,“我们哥俩先聊着,喝口小酒什么的,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他准到……”
“站住!”
“放心,”奇魂举起双手微微一笑道,“我就一个人过来,不带其他人,只是聊天,你不用那么紧张吧?”
“我信不过你奇魂!说到狡诈阴险,你是我们四个当中最厉害的,巴天会输给你,全都是输在你的阴险狡诈!”
奇魂咯咯咯地笑了一通,继续往前迈步道:“你要非这么夸赞我,那我就不推辞了。话说当初想把獒沐弄到手的时候,我的的确确是耍了点小奸诈,可我要不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獒沐归了巴天吗?我是不服气的。凭什么巴天就可以和獒沐谈婚论嫁?因为他是贵亲出身的吗?我不是贵亲出身的,普普通通一个獒蛮族人,我就不能娶獒沐了吗?所以我那时就想,无论如何,我都要把獒沐给娶了。我的女人绝不能留给别的男人了。你说是不是啊,巴庸?”
“就给我站那儿!”巴庸从小屋子里喝了一声。
奇魂脚步一停,停在了离小木屋大概十五六步远的地方,笑道:“好,我就停在这儿和你说话。想不想喝口酒暖和暖和?这该死的雪湖还是这么冻得慌,上一回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留着你给獒战上坟吧!我告诉你,我只给你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之后我要还没见着獒战,你就让他给丘陵收尸吧!”
“男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扯上一个女人呢?巴庸你好歹獒蛮族力拔山兮的勇士一个,要想报仇就光明正大点,抓了一个女人威胁算怎么回事呢?”奇魂掏出怀里温热的小酒抿了一口说道。
“哼!跟你们这群阴险无耻的人谈光明正大,我巴庸还没蠢到那个地步!丘陵本来就是我的女人,要不是獒战故意坏我的好事,她怎么会跟了安竹那个孬货?对了,安竹那个孬货怎么没来?他是不是怕被我一巴掌拍死?”
奇魂靠在旁边扶手栏杆上,又吧唧吧唧了两口酒道:“你是不长记性还是怎么的?安竹肯定是在护送獒獒上来啊!”
“你少哄我了,奇魂!”
“哄你干什么呢?丘陵还在你手里呢,你现在是大爷,谁都惹不起你的。不过话说回来,丘陵在哪儿?不会就在那破屋子里吧?”
“想知道?让獒战自己来问!”
“随口问问嘛,要不要那么大火气啊?你说不顺便找点事儿来聊聊,这么冷的天儿你让我怎么过?我看啊,没准快要下雪了,”奇魂抬头往苍穹上望了一眼,感触道,“小时候最怕下雪了,因为一下雪夜里就得挨冻,我爹娘死了之后我就更怕了,因为一个人没法取暖。那时候我就想,一定要弄个好看的媳妇回来抱着一块儿取暖,再多生几个孩子挤在一堆暖和,旁边生一堆火,你说多美啊!”
“别把你那些恶心的想法说给我听!你抢了巴天的女人,你再怎么解释那都是抢!”
“像你这样的人哪儿懂两情相悦啊?你就懂薅过来就睡,算了,跟你说也是白说,换个话题吧!”
“你他娘真够烦人的!从小到大都这么罗嗦!”巴庸在里面不耐烦地骂道。
“长夜漫漫,不说话你让我怎么打发啊?我还想回去搂着我们家獒沐取暖呢,你以为我很想在这儿跟你瞎掰扯呢?哎,真问你一句,丘陵在哪儿?獒战看不到丘陵是不会跟你谈的。”
小木门吱地一声打开了,巴庸身背着一把弓箭,表情阴沉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想从我口中套出丘陵在哪儿别做梦了!见不到獒战我是不会说的!只要我一死,你们没人会知道丘陵在哪儿!我警告你,奇魂,别跟我耍花招,立刻去把獒战叫来见我!”
奇魂佯作喝酒之状,眼角却往巴庸身后那间黑洞洞的小屋子里瞟了瞟,屋子太黑,根本看不清丘陵是否在里面。
“怎么?心虚不敢说话了?獒战从头到尾都没上山吧?你打小就爱巴结着他护着他,他现在受伤了,你怎么舍得让他来这儿?奇魂你就是在骗我的对不对?”巴庸气势汹汹地逼问道。
奇魂收回了目光,垂头打了个酒嗝,笑容轻缓道:“巴庸你这人很不实诚啊!丘陵没在你背后的那小屋里是吧?”
“你少来套我的话!”
“丘陵在哪儿?”奇魂忽然抬头表情严肃地问他道。
“说了要等獒战来……”
“你不会把她给杀了吧?”
“想知道吗?让獒战他自己来问啊!”巴庸冲奇魂喝道。
“我怎么可能这么蠢让獒战亲自来见你!”奇魂也不甘示弱地冲巴庸喝了一声。
巴庸一愣,眼中多了几分恨意,指着奇魂骂道:“好你个阴险狡诈的奇魂!你果然是在骗我!”
“丘陵在哪儿?”奇魂板起脸来喝问道。
“獒战不来,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少在那儿卖关子了!即便獒战来了,她不也死路一条吗?比起獒战,你可能更恨她吧?你恨她有眼无珠,为什么能看上安竹那种孬货都看不上你!你恨她跟了别的男人在獒青谷里过好日子,而你却要流亡在外四处逃窜!不用说了,丘陵肯定已经被你杀了!你只身回到獒青谷就没想过再活着离开对吧?所以能多拉上一个垫背的你就多拉上一个,反正你也得死,多一个陪葬的不好吗?”
“她没死!不过你要再跟我继续废话下去,她很有可能就会死!”巴庸瞪着两个如铃铛一样的牛眼睛冲奇魂咬牙切齿道,“你听着,让獒战来!獒战不来,丘陵就死定了!”
“那就让她死吧!”奇魂忽然面无表情地冒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巴庸再次愣了一下。
“我是不可能让獒战来冒这个风险的,更不可能将现在还受伤的他双手捧到你面前来任你宰杀,我想丘陵也应该是这么想的。獒战曾是她的恩主,现在又是獒蛮族的首领,以她的性格,肯定宁愿自己死也不愿看到獒战有半点闪失。所以,与其让獒战来冒这个险,倒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为丘陵报了这一笔血仇!”
看着奇魂那少有的冷硬的脸色,巴庸不由地心下一沉,问道:“你们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了丘陵?”
“为了獒蛮族,我想丘陵也不会反对我这么做,毕竟如果獒战一出事,整个獒蛮族就会乱。巴庸,你已经拉上一个丘陵给你垫背了,你也算赚了,兄弟确实不能留了你在这世上继续为非作歹,兄弟只能得罪了!”奇魂说罢将手中的小酒壶狠狠地往木桥上摔了下去!
只听见哐当一声,碎壶片四溅而起。就在此时,就在巴庸还有点蒙的时候,从他背后左右两翼忽然跳出了两个白色的影子,像鹰一般扑向了巴庸。
当巴庸猛地反应过来,正要拔刀反抗时,这两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他身边牵制住了他。他拼命想挣扎,却被奇魂抽出短刀抵在了脖子上。奇魂刚才还板着的表情瞬间消失了,却而代之的还是平日里那张笑温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