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我心里有盘算呢!对了,花莽叔叔真的给溜溜定亲了?”
“定了。”
“哪家少主啊?”
“南坎族的王子,你小时候见过的,叫飞鸟。”
“怎么定得这么匆忙啊?”
獒拔转过脸来生气道:“再不定下来,只怕连溜溜都要双手送给姓叶的一家人了!你花莽叔叔听你水影姨娘说了,溜溜对那叶弥年有意思,为了断了她这念头,这门亲事必须定下来。本来早前你花莽叔叔就有与南坎族联姻的想法,如今正是时候!”
“飞鸟?”獒战抄手回忆道,“就是那个很喜欢我比跟谁跑得快的瘦个子对吧?把溜溜嫁给他,靠谱吗?”
“总比嫁给姓叶的靠谱吧?”獒拔没好气道。
“行,花莽叔叔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这就去把溜溜给您叫来,不过这小丫头最近脾气不好,您自己得当心了。”
“她怎么了?”
“你还是自己问她吧!”
其实不用把溜溜叫来也能猜到那丫头是什么反应了。来见了獒拔之后她就丢下了一句“死都不会嫁!”,然后就跑走了。她心里那个郁闷!本来就还沉浸在单相思的溃败和伤感中,谁知道她老爹又给她添堵,随随便便就把她许配给了什么飞鸟射月,简直是莫名其妙嘛!不嫁!谁爱嫁谁嫁去!
溜溜一口气跑出了贝螺所住的那栋二层小楼,把背后贝螺的唤声抛得远远的。她想一个静静,或者找个静静的地方挖个静静的地洞,然后静静地消失了最好!
夜风拂过时,寨子一角的青瓜藤下,枝叶繁茂,密而透风,她坐在那藤蔓下,斜靠在大榆树干上,透过叶片缝隙仰望着天空乌色的云,自言自语道:“连那两朵云都要跟我过不去吗?敢下雨……敢下雨我就把你们俩射下来滚了蜜糖吃!好容易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就不能让我多安静一会儿吗?真是的……真是的!”
“想吃蜜糖了?”藤蔓外忽然伸来一只手,那手里提着个红漆小食盒。
“谁?”她往后一缩,机警地问道。
“是我,难道还会是妖怪?”食盒的主人弯腰钻了进来,原来是礼宣。
溜溜长舒了一口气,摁了摁砰砰直跳的心口道:“吓死我了,礼宣哥哥!你怎么会来这儿?”
“你才算吓死人了呢!贝螺到处在找你,你却躲到这阴暗角落来了,到底怎么回事?谁惹你了?”礼宣与她对面而坐,揭开食盒盖子,取出四碟子蒸面果子,又从下面一层取出一碗肉汤。
“这是什么?”溜溜被肉汤吸引了,暂时忘记了难过伤感什么的。
“这是我亲手熬制的酸角汤,很开胃健脾的,”礼宣双手递给她笑道,“知道你火气重,肯定胃口不开,特意炖了这酸角汤,吃完保证你什么烦劳都没有了。”
“那我一定得吃光才行!”溜溜接过来猛地扎了一口,果真是酸爽开胃,肉香十足!
“好吃吗?”礼宣笑问她道。
“好吃!”溜溜肚子的确饿了,扒拉得特别起劲儿。
“说说,你怎么躲这儿来了?我之前遇见了贝螺,她正到处找你,你是不是又闯了什么祸?”
“礼宣哥哥,”溜溜那张小油嘴翘得老高老高,苦大仇深地抱怨道,“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待在金寨了,我想跟着你去游历行不?”
“为什么?”
“我爹咯!”溜溜捧着碗沿哧溜一声喝了一大口汤道,“他要把我嫁给那个只见过几面的飞鸟还是飞鱼,我才不想呢!随随便便就把我嫁了,这算怎么回事嘛!礼宣哥哥,你带上我吧,我给你当随从好了!”
“有这样的事儿?”
“獒拔伯伯都来寨子里抓我了……”
“獒拔?”礼宣那宽额微微收拢,眸光渐暗,“你是说獒青谷那个獒拔来了?”
溜溜点点头道:“对啊!獒拔伯伯今天来的,是我爹派来抓我回去嫁人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躲到这儿来呢?礼宣哥哥我跟你说,我是绝对不会回去嫁给那个什么飞鸟还是飞鱼的,能飞的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罢了,不提也罢!总之,我已经决定了,待会儿就溜出寨子去,你不带我,我就自己出去闯荡江湖,不过,我一个人去会很危险的,所以礼宣哥哥你还是带上我吧,好不好?礼宣哥哥?礼宣哥哥?
“呃?”礼宣回过神来,对她温柔一笑道,“你要自己去闯荡江湖?别闹了,那很危险的。”
“所以你要捎带上我啊!”溜溜扑朔着她那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认真道,“带着我,一路上你也没那么寂寞了不是?我可以做你的随从,也可以做你的徒弟,有多远走多远,管什么飞鸟飞鱼呢!你说好不好?”
“其实我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准备明天离开……”
“那不如就今晚吧!”溜溜瞬间兴奋了起来,放下碗,抓着礼宣的两支胳膊使劲晃了晃撒娇道,“今晚就走好不好?要等到明天,只怕我就被那个不讲理的獒拔伯伯给抓回去了!你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一只鸟吧?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我把你带走了,贝螺他们该多着急啊!”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为上啊!等我们离开了,我再派个人带信回来给贝螺姐姐好了。礼宣哥哥,我们说过是好兄弟的哦,你不能见死不救哦。就这么说定了,行不行?”
礼宣垂下眉眼,略略斟酌了片刻后点头道:“今晚离开也行,但我得回去准备准备。你先在这儿躲好了,等我收拾妥当了之后再来叫你。”
“快去!快去!”溜溜好不兴奋。
礼宣弯腰钻出了藤架,脸色严肃地往回走去。他匆匆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命随行的人打点包袱行装上马车,然后又写了一张清单交给其中一个随从吩咐道:“这是我所需的一些药材,你速将这单子送去给百草族刺加王子,一定要亲手交给他,知道吗?”那随从双手捧过,转身飞奔而去。
且说那刺加王子正在百无聊赖地在自己房间里与人喝酒,门外族人送进清单时,他随便看了一眼,甚是奇怪道:“我与那巴陵国的礼宣少主又无往来,他忽然送我这一张清单做什么?我药材尽失,哪儿来的药材卖给他?有病吧?”
“拿来我看看。”旁边坐着那个人抬手吩咐那族人先退下了。
“有什么看头?那礼宣少主是护着金贝螺那小娘们的,没准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呢!”刺加不屑道。
那人低头细细地看着那张清单,上面全是药材名称,乍一眼看去仿佛没什么不对劲儿,可再用心揣摩那么一下下,他也就明白了过来,不禁有些吃惊:“难道是他?”
刺加反问道:“什么是他?”
“先别管这个,他写这张药单子送来是想告诉我们,他准备离开了,让我们去寨外跟他汇合。”
“跟他汇合?凭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兄弟莫无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