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是獒蛮族的獒沐大公主?”耳旁传来了一个男人彬彬有礼的声音。
獒沐抽回神来,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这位年轻人,立马认了出来:“哦,你是巴陵国来的那位少主礼宣吧?”
“在下正是,大公主竟认得在下?”过来搭话的正是礼宣。
“巴陵国就你一人前来捧场,我自然认得。听说你在街上开了家铺子,这会儿没去看着?”
“正要过去,走到那边桥头时忽然看见了大公主,因为久仰大名,所以想过来跟你说几句话,还望你不要介意。”
獒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这巴陵国贵亲出身的就是不同,说话礼貌,浑身都带着一股子贵公子的味道。”
礼宣拱手道:“大公主过奖了。其实我小时候也有一位像公主这样的姐姐,刚才在桥头一瞥,不由地让我想起了我那位姐姐,倘若她还在世,想必也是公主这般年纪,早成婚生子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来和我搭话呢!不知道你那位姐姐怎么没了?”
“一场大病来得突然,她也去得突然,这些年每当想起,我心里还隐隐作痛,为什么当初就求不来灵丹妙药救她呢?若是救下,我与她也不会天人永隔,即便对面也相逢不了。”礼宣看着獒沐,嘴角挂着淡淡微笑道。
“看来你与你那位姐姐感情甚好呢!那实在可惜了!”獒沐将目光转回了河对岸,略显惆怅道,“世间最怕的就是,你话还没说完,那人便去了,即便你有满肚子话也没处可说了。我也有个已不在人世的弟弟,原本想好好跟他说说话,却始终没等到这个机会。”
“是他不肯见你吗?”
“算是吧!从前有好一阵子我们都在一起,想见便见,十分亲密,但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回到了獒蛮族,他却消失了。再有他的消息,竟成了噩耗了,”獒沐苦笑着摇摇头道,“所以我还是没能等到他,把想说的话都告诉他。”
礼宣与她并肩而站,眺望着河对岸热闹繁华的商业街道:“兴许他有他的苦衷,所以才不愿意出来见你。虽说逝者已去,但如果大公主心里堵得慌的话,也可以去他坟前倾诉,他未必听不见。我听说,逝者总是与生前相熟亲密的人有着感应,公主不妨试试,或许可以一解心里的烦闷。”
“听你这么说,我心里倒不那么堵得慌了,多谢你的主意!”獒沐冲他点头笑了笑。
“能帮到公主就好。好了,我要回铺子了,先告辞了!”
礼宣向獒沐拱了拱手,下了另一边桥头,往商业街而去。走出了一段路后,他回望了一眼,只见獒沐已经不在桥头了。他冷漠一笑:“不过如此而已!”
这天晚上,贝螺邀请了入场的各族代表参加夜宴,顺便将苏谈纵火的事情跟刺加做了个交代。虽然刺加不太愿意就此了事,但大家在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声名狼藉的巴天后,也都觉得错不在贝螺身上,刺加无处挑拨,所以纵火这个事情也算圆满解决了。
大概因为心中不满,刺加早早离席。回到住处,他吩咐族人收拾行装,明早就离开金寨,然后就回房去了。躺在上,想着刚才宴席上的事情,刺加很是不痛快地翘起了二郎腿。金贝螺的确赔付了他一笔金,但事情真正的目的却没有达到,几乎是等于做了无用功。
正郁闷着时,门忽然被一个族人给推开了。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又有什么屁事儿啊?”
“心情很不好吗?”
听到这个声音,他腾地从上坐了起来:“是你?你竟混进金寨来了?你就不怕被獒战给抓了?”
“区区一个獒战有什么好怕的?我在獒蛮族混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小屁孩子!怎么样?刚才去赴宴,金贝螺说什么了?”那人坐下问道。
“金贝螺赔了我一笔金,挽留了我几句,也就如此罢了!”刺加盘腿坐在上,甚为不满道,“那几个族落的也不知道是中了那女人什么迷魂套,竟都不愿意走。我们这回算是白来了,除了一笔金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捞着!算了,我打算明天走了,你呢?你还想继续留在这寨子里吗?我劝你也离开为好,苏谈被杀了,万一你被獒战抓到,也是个死呢!”
“就这么走了?你甘心?”
“我自然不甘心了,可眼下还有什么法子呢?那些族落都不肯退场,难不成我们要拿根绳子绑了他们走?我是看出来了,那金贝螺做这行的确是有点手段的,乌鲁寨想跟她斗,到最后可能也是斗不过的。”刺加摇头道。
“乌鲁寨那边的好营生你不想要了?这么快就放弃了,不像你刺加王子的做派啊!现如今我都来了,你还怕什么?你在明,我在暗,我们俩联手将这金寨闹个人仰马翻,再回乌鲁寨那边领功劳,多好的事儿!”那人劝说道。
刺加沉吟了片刻,问道:“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与其小打小闹,不如擒下贼头,只要这金寨的头目没了,那必然会乱。”
“你想对付獒战?”
“有何不可?”
刺加摇头道:“那人可不好对付啊!况且他出入都有那个安竹跟着,要对他下手,绝非易事,更何况是在这金寨内他的地盘上。你可考虑清楚了?我是不愿意为了乌鲁寨那边一点点小功劳而把命折在里头的。”
那人淡然一笑道:“你不必这么担心,对付獒战这种活儿自然不会让你去做,我会亲自去会会那个犬灵王的,你要做的就是对付那个金贝螺,一个女人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对付她一个女人自然不成问题,不过你可想好的后路?收拾了他们夫妻俩,那就算是惹了大马蜂窝子了。”
“早想好了,只要你依照我的话去做,保你万无一失。”
“好,我且再信你一回,说吧!要怎么做?”
第二天,刺加没有离场,反而若无其事地继续换货了。纵火事件平息后,各族不再有疑心,一切又如同往年一样进行得风生水起。半个月内,有族落离场也有族落进场,井然有序,热闹得就像证劵交易市场似的。到了后半个月,热闹不及之前,不少族落已经离场,但那几条商业街仍然生意火爆。
那天,贝螺正在账房里与仲宫核对账目时,礼宣忽然来了。原来礼宣的皮货铺子已经卖空,准备明天一早离场了。与仲宫交托清楚了房屋钥匙后,礼宣拿出了一件东西递给贝螺道:“这是一件皮货,只当是谢仪了,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还要来叨扰你呢!”
“我可不能收!”贝螺忙将那东西递还回去道。
“为什么?”
“说起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帮了一点点小忙,怎么能收你贵重的皮毛呢?你太客气了,明年你想来只管来好了,那铺子我仍然给你留着。”贝螺微笑着解释道。
“一点点小东西,怎么能说贵重呢?”
“总之……我实在受之有愧,不如你就手卖给仲宫哥吧!”贝螺冲仲宫眨了眨眼睛道,“仲宫哥,你前些日子不还说礼宣少主铺子里的皮草都是好货色,得空要去给你媳妇淘换两件吗?如今人家都卖空了,只剩得这一件,赶紧掏钱买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