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獒战首领派来盯着我的,没错吧?”礼宣笑问獒赐道,“獒战首领对我不放心,所以才派了你来盯我,对吧?”
“哼!”獒赐抬脚蹬在对面门框上,冷冷道,“你心里要没鬼,怎么会怕别人盯呢?”
“我心里没鬼,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也没关系,”礼宣摊开手,笑容轻松道,“只要你不觉得累,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一个护卫,我还得多谢獒战首领的细心周到呢!”
獒赐斜眼瞟着他,漫不经心道:“你少得意了。你心里没鬼?好好的一个巴陵国少主不在家享受美酒美姬,跑这儿来卖皮货,没点居心谁信啊?”
“贝螺夫人办的这个转货场让我很感兴趣,我想跟她学两招,将来可以用在巴陵国的寒山场,这就是我的目的。”
“不止吧?还送糕点送鸡汤?这么殷勤地送东西,想拜师学艺啊?”獒赐轻讽道。
“正巧碰上了很味美的东西就给她送了点过去,这也叫献殷勤?你大概不知道,但你可以问溜溜,我们三人是吃货三人帮,有好东西自然应该一块儿分享。”
“那你怎么没给那只麻雀送去呢?”
“我事先并不知道溜溜也在寨子里,我还以为她没来呢!”礼宣应对自如道。
“对呀!”溜溜很不满地瞪着獒赐道,“你到底烦不烦啊?你来审问犯人的吗?你有什么真凭实据可以证明礼宣哥哥是居心不良啊?没有就待一边去,少来打扰我们干活儿!”
“他有没有他心里清楚,或许狐狸尾巴还没到露出来的时候罢了。”獒赐蔑笑道。
“算了,懒得理他!”溜溜拉了一下礼宣道,“礼宣哥哥,我们做我们的,只当有只赖皮的蜗牛在那儿玩呢,继续,该弄什么了?”
“该洗鸡枞菇了。”
“好,我来,你告诉我怎么弄好了。”
溜溜与礼宣忙碌时,獒赐就在旁边有一眼没一眼地盯着。半个时辰后,溜溜终于学会了第一道菜鲜菇炖鸡汤。因为她亲手做的那锅还需两个时辰的熬制,所以她离开时先端走了礼宣事先准备好的那一锅。
獒赐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道:“这时辰给我师傅送鸡汤?你是想献殷勤想疯了吧,花溜溜?我师傅早睡下了。”
溜溜双手小心地捧着砂锅耳,笑眯眯道:“叶大叔睡了,其他人还可以吃啊!”
“哦,闹了半天不是给我师傅弄的,是给弥年弄的吧?”
“要你管?你还不去盯着礼宣哥哥?跟着我干什么?难不成獒战哥哥也怀疑我别有居心?”溜溜白了獒赐一眼道。
“我想看看你到底给谁献殷勤。”
“闲得没事儿干了吧?”
“这会儿弥年应该还没睡,再不走快一点,就错过献殷勤的好时候了。”
“要你管,哼!”
溜溜转头冲獒赐扮了个鬼脸,然后加快了步伐。听獒赐那么一说,她还真担心送去时弥年已经睡了,那这鸡汤不就白端了吗?好一阵紧赶慢赶,进了院门,她先是往叶大叔房间里瞄了一眼,已经熄灯睡了,然后再捧着陶罐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弥年房门前。
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像是女人的声音,她立刻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仔细地听了起来。听了几句后才知道原来是大姐姐和水玉姨娘在弥年哥哥房里呀!那正好,把鸡汤送进去,他们一准又惊又喜。
刚想用额头敲门时,里头忽然又传来了獒沐的声音:“弥年,跟你说个正儿八经的事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亲事也该有个着落了,姐姐替你张罗了一个,你瞧瞧合不合心意?”
一听到这事儿,溜溜公主激动地差点蹦了起来!她忙把陶罐往旁边廊檐下一搁,像只壁虎似的趴在门上偷听了起来。
“姐姐有心了,但我眼前真没考虑过亲事。”弥年道。
“之前没考虑现在考虑也不迟啊!这姑娘家里根底儿我和你娘都一清二楚,若是成了好事,那就是亲上加亲了。”
“姐姐说的不会是溜溜吧?”
哈哈!哈哈!哈哈!说到正题上了!说到重点上了!继续说!继续说!溜溜在外面兴奋地蹦了两下,然后又贴上了耳朵去听。
“怎么样?”獒沐问道,“你觉得溜溜如何?那丫头与你年纪也相差不多,又是水影姨娘的宝贝女儿,花狐族的小公主,跟你正好般配。虽然她那性子是有些小孩子样儿,但再长几岁也会沉稳起来,况且她一直很钟情于你,往后对你肯定是服服帖帖的。你考虑一下?”
哇,大姐姐真好!大姐姐真会夸人!大姐姐不愧是大姐姐!溜溜已经在外面兴奋得不能自已了,仿佛耳边已经听到了弥年那声……我愿意。
后赶上来的獒赐一进院门就看见她贼眉鼠眼地趴在獒赐房门板上,笑容夸张,一会儿咬手指头一边眯眼挤眉,跟疯了似的,好不奇怪,便走过去问了她一句:“疯了?”
“嘘!”溜溜忙朝他嘘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不许说话!里面正在说我呢!”
“说你?”獒赐也贴过耳朵去听了起来。
里面好一阵沉默后,弥年终于开口了:“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眼下实在是没有娶亲的想法。”弥年委婉拒绝了。
“是因为花莽叔叔吗?”獒沐问道。
“不是,是我真的还不愿这么早定亲,我想等爹娘和莼儿安顿妥当后,一个人出去游历。这想法从前便有,不是因为姐姐你问起溜溜我才想出来敷衍你的。我自小便有个想法,要大江南北地走一遭,写本我自己的游记,再将爹的百工之术和医术编写成册,传给后人。至于姻亲之事,我今年才十七,真的不急。或许他日在某地得幸遇见一位有缘人,再做考虑也不迟。”
“你真的对溜溜就没有一丝好感?”獒沐不甘心地追问道。
“溜溜妹妹确实可爱,但仅仅是妹妹而已。我对她,实在是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觉,也很难能有。”弥年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他并不喜欢溜溜。
听到这儿,溜溜刚才还跳跃于面部的各种沸腾欢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的确,她没被男人拒绝过,难免会茫然无措。当年的安竹也不过是她童心未泯闹出来的事儿,唯独这一回是她情窦初开,第一次喜欢某个男人,可就在她满心期待的时候,这男人却委婉且态度肯定地拒绝了她。这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
这瞬间,她只感觉半空中乌云密布,雷鸣不断,乌云之上嚣张地立着一只体积大过自己一百倍的蜗牛。这蜗牛手持尖刀利翦,傲然地凌驾于乌云之上对她进行公然嘲笑,态度极其恶劣。那一刻,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朝着那只蜗牛扑了上去,狠踹了几脚,然后扭头夺门而出。
那只蜗牛嗷嗷地痛叫了几声,弯腰下去揉着自己的腿骨心疼了起来。不就冲这丫头笑了笑吗?至于扑过来这么一顿狂揍吗?还揍完就跑,你当小爷是你的沙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