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俩一路说着话回叶衍水那儿去了。送了水玉进院门后,贝螺这才转身回去了。路过寨子里那座新修的木桥时,她觉得夜色挺美,便走上桥去驻足观望了几眼。正待下桥时,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忽然袭来,她只觉脑袋肿胀,晕得天昏地暗,连忙双手扶着阑干坐了下来。
又是记忆片段不断闪现,原主的,她自己的,交替出现,末了,还是有张看不清楚的女人的脸浮现,跟着那眩晕感和疼痛感又渐渐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如初了,除了她脑门子上还挂着几颗冷汗珠子。
“怎么回事?”贝螺靠在桥阑干上,一边歇气一边纳闷道。
若说第一回发作是因为太劳累了,那还情有可原,可这第二回呢?自己才刚刚回到金寨里,事情才刚刚忙起头,怎么会又晕呢?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脑海里那些记忆,有自己的,也有原主的,可从前她是一点都想不起原主的任何记忆啊!还有,还有那个看不清五官的女人,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阴森又渗人,那会是谁?
“夫人!”巡夜的守卫奔了过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事儿吧,夫人?”
“没事儿,你们继续去巡夜吧!”贝螺冲他们笑了笑道。
“不用送夫人回去吗?”
“不用,我自己能走的。”
“那请夫人小心,小的等告退了!”
巡夜守卫离开后,贝螺也缓步往回走去了。与此同时,在花狐族境内某个僻静幽深的山洞里,一场作法才刚刚结束。
“还是没成?”一个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没成,”坐在祭桌前的女人答道,“想必还是那个缘由,拿不到那忽然冒出来的第三个女人本体的鲜血,这样的交换还是徒劳。不能再试了,再试的话,金贝螺和惠儿都会起疑心,那两个女人头脑都不简单,说不定会怀疑上我。”
“你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怕什么?你在獒青谷已经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有人猜到是你的。”
“那可说不定,总之,在没找到第三个女人的本体之前我不打算再试了。好了,我这就打算离开,你呢?你有何打算?”
昏黄的山洞里,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邪笑:“我当然是要去金寨了。金贝螺的转货场就要开市了,我想她应该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帮忙的。”
“那随便你吧!反正你自己小心就是了。就此别过,往后如无必要,还是不要见面为好,告辞!”
女人收拾起石案上的东西,匆匆离开了这个山洞。男人送她出了山洞,站在洞外绝壁上,傲视远方那黑墨色的山峦自言自语道:“两天,只需要两天我就能赶到金寨了……贝螺,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七月七,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被贝螺定为了转货场开市的日子。此前三天,已有不下十个族落进驻,等到开市当天,又有七个族落入场,整个金寨又迎来了它一年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金寨的易货方式比乌鲁寨要先进许多,再不是各族将货物堆放在空旷的露天大坝里,顶着风吹日晒地换货,看起来很不规整的样子。贝螺修建了仓库,开市时,各族按照自己的需要租赁仓库,并且只用携带小部分样品前去大转场即可。若有人看中了,各族便再带人前去提货,十分方便。
另外,寨子里修了几条商业街,全是临街店铺,分散地租赁给了各族或者是一些散货掮客,贝螺从中收取租赁费和管理费。
今年已经是第五年做了,整个金寨的运作完全上了轨道,前来易货的族落也比往年多了一倍之多,第一天单单金子的兑换就出去了一千多两,达到了金寨开市以来的最高。金子兑换得越多,说明寨内的买卖越火爆,
晚上翻看着念衾交上来的兑金账册,贝螺笑得是合不拢嘴了。果然不出她所料,到了第四年第五年,整个金寨能赚得的收益几乎是前面两三年的五六倍了。长此下去,金寨这个地方也会像乌鲁寨那样成为南疆有名的转货场。
獒战推门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她那小财迷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道:“赚了多少啊,金寨主?能高兴成这样?”
“赚再多不也是你的吗?我有什么好高兴的?”贝螺笑眯眯地合上了账册,伸了个懒腰问道,“没陪你两个儿子吗?又跑哪儿去了?”
“给姐姐带去看小土豆了,”獒战坐到她身边拥着问道,“怎么了?赚了多少能笑成这样?比看见我还笑得开心呢,说说!”
“现在不好说呢,要等闭市之后算一算才能知道到底赚了多少。不过照眼前这个形势来看的话,会是去年的两三倍。”
“不错啊!”獒战刮了刮贝螺的嫩葱鼻子笑道,“越发厉害了啊!去年你已经让我很吃惊了,今年还是去年的两三倍,那我们獒蛮族今年年底的节礼不更丰盛了?”
“那是自然啦!”贝螺骄傲道。
“嗯,看来整个金寨运作已经很好了,交给仲宫和念衾念成打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所以贝螺夫人,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给我再添个女儿的事情了?”
“又来了,”贝螺推开獒战的手,坐起身道,“这才刚刚上路呢,有很多地方都需要改进的,你不要老是催我交给仲宫哥好不好?该交的时候我会交的嘛!”
“我怕你做上瘾了,都忘记自己还是獒蛮族的主母了。”
“一年也顶多花三四个月在这儿,剩下的时间不都在獒青谷里吗?你也不是一年到头都待在谷里啊!你也会出去办事,出去应酬,难道我要过分地要求你不许去?一样的道理啊,我做转货场并没有耽误寨子里主母的活儿吧?既然没耽误,那你还抱怨什么呀?”
“我抱怨我第二个露珠儿还没影儿呢!”獒战说罢搂了她在怀里玩咯吱窝。
“少来!少来!人家害羞,人家还要等个三五几年才肯出来见人呢!”贝螺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推着獒战的手道。
“三五几年?太久了,现成就给她办了!”
“在这儿?你疯了?一会儿仲宫哥还要交账目来呢!”
“管你那么多!”
獒霸王兴起,摁倒就上嘴,正闹腾着,门外忽然响起了族人的禀报:“夫人,巴陵国的礼宣少主来了!”
“谁?”獒战立刻抬起身子,盯着门板上问道,“谁来了?”
“礼宣少主,首领。”
“那玩意儿怎么又来了?还嫌上回送去的谢礼不够?听着,给我打发了!就说夫人不在!”獒霸王心头不爽地吩咐道。
“不能这样,狗狗!”贝螺拍了他心口一下说道,“人家到底救过我,怎么能就这样把人家赶出去呢?说不定人家也只是来易货的,你自己想多了。”
“我就看他不顺眼!”
“好了好了,且先让他入寨,回头再说吧!这时候说他,你就不觉得有点煞风景吗?”贝螺仰面冲獒战眨了个小小的娇媚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