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搜查并没让诸大将军找到莫无所说的那个神秘女子,同时,燕胜君的死活也成了个谜。仇狄派人在护城河里寻了几天,结果是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捞上来。他也渐渐开始怀疑燕胜君是不是真的跳了河。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将当初留在护城河边上的那封遗书找出来再仔细看看。这一看,他还真发现了不对劲儿。其中一个最大的不对劲儿就是写遗书所用的那张帛绢。
之前因为心急,且又看见遗书上说被贝螺掌掴了觉得十分气愤,所以当初并未对那张帛绢多加查看。如今再细细验了一遍,发现帛绢上有股异常馨香的气味儿,而胜君因为打小不喜欢装扮,几乎是不用什么香料的,更别提用这种香味儿格外清新的帛绢写遗书了。
为此,仇狄特意派人请来了对香料颇为熟悉的一位夫人。经这位夫人细细辨认,这帛绢上的香味儿与府中任何一位夫人小妾所用都不同。因为香料都是女儿家根据自己喜好配的,所以各家都略有不同。这就意味着,帛绢并非出自燕胜君之手,也非出自仇府,而是另外一位不知名的女子。
一想到这儿,仇狄后脊梁不由地发寒。如此说来,义妹胜君极有可能不是自己跳河,而是遭人暗算了!而且,暗算胜君之人应该是个女人,至少有一个用这种香味儿帛绢的女人参与其中!会是谁?仇狄百思不得其解,会是谁敢在金都对胜君下手?难道是一直反对胜君嫁给獒战的诸家吗?
仇狄坐在书房中苦思这件事时,仇恩推门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弯腰道:“哥,外面有位小姐说想见您。”
“什么小姐?”仇狄扶着额头愁眉不展道。
“她说有胜君的下落。”
“真的?”仇狄惊讶地抬起了头。
“她是这么说的,要不要将她叫进来问问?”
“赶紧带进来。”
不多时,仇狄将那人引领了进来。仇狄抬头一看,只见此人身作青灰色披风,面罩薄纱,打扮得十分神秘。他不禁打量了两眼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真的知道胜君的下落?”
这人回答道:“我敢来,自然是有真消息的。”
“那可否取下面纱以真面目示人?”
“那阁下是希望知道燕胜君的下落还是看见我的容貌?”
“姑娘不必如此神秘吧?”
“看来阁下并不想知道燕胜君的下落,那我就告辞了……”
“姑娘且慢!”仇狄抬手叫住她道,“有话好好说,不必这么快就走,你先坐,我们慢慢说。”
这人在旁边坐下后说道:“她的下落我是可以告诉你,但我有条件。”
“请说。”
“送我出城?”
仇狄狐疑地在她脸上瞟了几眼,问道:“姑娘为何不自己出城?”
“行还是不行?”
“出城而已,对我仇狄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最要紧的是你是否真的知道胜君的下落。”
“燕胜君的生死此时正掌握在别人手里,倘若我告诉了你,那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可是姑娘总得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吧?”
“如果你晚去一步,我敢保证,她再也不能活着离开那儿了。”
仇狄眉头锁成了川字,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然后问道:“姑娘,你是不是在城里犯了什么事儿,所以才出不去了?”
这人起了身,态度清傲道:“看来阁下是不打算救你义妹了,那就告辞了!”
“你以为你进得来还出得去吗?”仇狄眸光沉下。
“哼!”这人转过脸来,一双幽黑的眼眸中透着比仇狄更为阴冷的光芒道,“我若出不去,你的命也难保了,你信不信?”
“莫非……”仇狄缓缓起身,表情凝重了起来道,“你就是拿走突兀额脑袋的那个人?”
“随阁下怎么想!既然阁下没有交换的意思,那我也不必耽搁在此了。”
“姑娘好胆色啊!”仇狄绕出书桌走近道,“居然敢只身一人出入吴邑府上杀了突兀额,想必姑娘绝非一般庸俗之辈,我想我实在没必要与姑娘这样的人为敌,你说呢?”
“废话就不用多说了,你给句痛快话吧!”
“要出城不难,但你得先告诉我胜君在哪儿?”
“出了城我自会告诉你。”
“我怎么知道姑娘不会撒谎哄我?”
“我留着燕胜君的下落也没用,况且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不让你去救她?”这人傲然道,“阁下还是别跟我啰嗦了,再晚去一步,恐怕燕胜君就真的没命了。我看见她时,她已经被人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到底是谁对胜君下此毒手?”仇狄恼怒道。
“阁下送了我出城,我自会告诉你。”
“行!”仇狄点头道,“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出城!但你也要遵照你的承诺,在出城之后告诉我胜君的下落!”
“一言为定!”
仇狄手一抬,旁边的仇恩立刻走上前问道:“哥有什么吩咐?”
“备下马车,我亲自送她出城。”
“但诸大将军下令,任何人出入王城的都得搜查……”
“你们放心,”这人打断了仇恩的话道,“我这张脸还从未被他们的人看到过,既然见到也是认不出的。”
仇狄沉吟片刻后道:“照我吩咐去办!”
一炷香后,一辆华盖马车从仇府轻快离开了。行至城门口附近,马夫回禀车厢中的仇狄道:“主上,前面等候出城的马车很多,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了,要不要上前招呼一声?”
车帘被打起,仇狄探头往外瞧了一眼,果然排着长长的队伍,前面还有至少六辆马车等着。他思量了片刻道:“去跟盘查的将领说一声,说本尊有急事出城,让他立刻过来搜查。”
马夫跳下马车往城门口跑去,没过多久便领了几个人过来,为首的是诸家三子诸辛。仇狄再次打起车帘,冲诸辛和气地笑了笑道:“辛苦了啊!这么大热天的还在此守职,真该禀明王上予以嘉奖才是。”
“仇大人客气了!”诸辛目光狡黠地往车厢里瞟了一眼,落在了车内一罩着薄纱的华服女子身上,疑心道,“大人车中这位夫人似乎未曾见过?难道是大人新娶之小妾?请摘下面纱让我瞧瞧!”
仇狄含笑道:“诸辛兄弟难道认为我她会是杀害突兀额将军的凶手?你未免大题小做了吧?”
诸辛肃色道:“我只是奉命办差,还请仇大人谅解!”
“好,我也不为难你了。”说着仇狄转头看了那华衣女子一眼,那女子玉手一抬,脸上的轻纱落下,一张妆容精致的脸赫然呈现在诸辛眼前。
诸辛打量了一眼,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是谁?与大人是什么关系?”
仇狄道:“是我一位朋友的家眷,今日要离城回家,知道你们城门处盘查得紧,特意护送一程。”
“不知道是大人哪位朋友的家眷?”
“诸辛兄弟,你就不体谅我了吧?连这都还要盘问吗?人你已经见了,试问她一个纤纤弱女子如何去应付突兀额那样强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