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螺往上翻了个白眼道:“真受不了了!看来野蛮和不讲理是你们獒蛮族的民族传统是吧?行,我也不跟你们讲理了,讲理也白搭!我拿了这些苗去找凌姬夫人,我得问问凌姬夫人獒战说话是不是可以当个屁放了?这地方是他赏我的,虽说是个冷宫,可冷宫也是宫啊!是不是随便一只野猫野狐狸都可以来这儿撒泼打浑的!”
两个姑娘一听这话,脸色大变。紫衣姑娘有些急了,上前拦住贝螺气势汹汹地说道:“你还敢去告状?我们干什么了?不就拔你几棵破苗了吗?你还要嚷嚷到凌姬夫人那儿去?我告诉你,去也白去,獒战哥哥那么厌恶你,他不会替你做主的!”
“你管他替不替我做主,总得去了才知道吧?拦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心虚了?”贝螺不屑道。
紫衣姑娘脸色发紧,却故作镇定道:“谁心虚了?我是怕你到了凌姬夫人和獒战哥哥跟前讨不到好脸面,弄得自己下不来台呢!”
贝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找了一只篮子,蹲下去把苗种收捡起来放在了篮子里。紫衣姑娘见她当真要收拾了苗种去找凌姬夫人,心里一着急,双手夺过她的篮子往旁边一扔道:“就不让你去!就不让你去!你还好意思告我们的状,回头我们就上凌姬夫人那儿去告你一状,说你在这儿私会汉子,看你怎么说得清楚!”
“好啊!”贝螺抹开了袖子,一脸挑衅道,“去啊!立马立刻这就给我去!谁不去谁嫁了男人也生不出种来!去啊!你前脚去我后脚就到,看谁说得清楚说不清楚?愣着做什么?赶紧的啊!拿那绿豆小眼瞪着我有什么用?去啊!”
紫衣姑娘被贝螺激得脸都憋青了!她真想甩手就上凌姬夫人跟前告一状,可她也知道自己偷挖了金贝螺的苗,这事儿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鲜的事情。
“怎么?不敢去了?你不去我可去了……”
“别别别!”一旁的芜花着急了,忙捡起刚才被紫衣姑娘扔掉的篮子,跑到贝螺面前讨好道,“贝螺公主您别生气了,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对,那苗我们一准给您种回去,您就别去惊动凌姬夫人了,行不行?”
“这个嘛……”贝螺故意抄起手,摆出一副斟酌的架势。
“求您了,我们真不是故意来您这儿捣乱的。我们以为您搬回去了,不要这小园圃了,瞧着这些苗荒在这儿挺可惜的,所以才想挖一点点拿回去种。您是个气量大的人,应该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吧?”芜花态度诚恳地请求道。
见芜花态度还不错,贝螺松了口:“行,我也不是非要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把苗完好无缺地种回去,这事儿我也不提了。”
芜花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们一定好好地把苗都种回去,保准一棵都不会死的!”
“那就动手吧,我一会儿再来看!”贝螺拾起地上那网螺蛳就回小木屋去了。
芜花拉了拉怒气未消的紫衣姑娘道:“别瞪了,赶紧给人家种回去吧!”
“种什么种?”紫衣姑娘甩开了芜花的手,斜眼瞪着小木屋的门道,“凭什么让我给她种回去?她算个什么东西!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摆公主的架子,她以为她是谁啊!”
“可到底也是我们先不对啊……”
“什么对不对的?挖了她的就挖了,我还不信我春颂在獒青谷离挖棵小苗都还要看人脸色了!要种回去你自己种,我可没答应她!”这**颂的姑娘捡起自己的篮子,扭头就走了。
芜花无奈,只好自己动手挨着挨着把苗种都种了回去。种完后,芜花敲门进了小木屋,态度恭敬地说道:“贝螺公主,苗已经种好了,您要不要去瞧瞧?水也已经浇过了。”
““难得啊,”坐在地板上挑着螺蛳肉的贝螺道,“总算有个知道讲理的了。行了,我也不是逮理儿不饶人的,辛苦你了,回去吧!”
芜花没走,反而坐过去帮着贝螺挑起了螺蛳。两人也就聊了起来。贝螺问她:“刚才那个是谁啊?脾气可不小呢!”
芜花道:“那是春颂,瑞善奶奶的孙女。”
“瑞善奶奶?那又是谁?”
“您没听说过吗?瑞善奶奶是我们獒蛮族前一任主母。”
贝螺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春颂的爷爷是獒蛮族前一任的族长,是吧?”
芜花点点头道:“正是呢!春颂的爷爷是前任族长獒殿大首领。”
“哦……”贝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怪不得脾气那么大呢!原来是前首领的孙女儿啊!相当于前朝公主了呢!”
“春颂的性子是有些拧,也不太能受气。您气量大,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她也就耍耍小性子而已。”
“我也懒得跟她计较,只要她以后不来我园圃里捣乱就是了。对了,你叫芜花,是吧?”
“嗯!”
“你倒挺讲理的,獒蛮族的人要个个都像你这样就好了。你是那前朝公主的从人吗?怎么跟她混到一块儿去了?”
“我不是从人,是本族人。我娘是侍奉阿桐夫人的,阿桐夫人就是春颂的娘,所以我跟她比较熟。”
“阿桐夫人又是谁?”
两人聊得很愉快,贝螺从芜花嘴里打听到了不少寨子里的事情。螺蛳肉挑完后,芜花就离开了。贝螺就着那螺蛳肉炖了一锅子螺蛳肉汤,饱饱地吃了一肚子,然后躺下睡午觉了。
今天阿越不在家,她也懒得回去。正睡得朦朦胧胧时,丘陵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问道:“丘陵姐姐,什么事儿啊?”
“夫人请您回去一趟,家里有几个客人要给您引见引见。”
“什么客人啊?”
“您回去就知道了。奴婢给你打洗脸水去,您赶紧起来吧!”
贝螺梳洗后,跟着丘陵回去了。一走进院子,她就听见凌姬夫人的小厅里传来了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听上去好像都是些妇人。
凌姬夫人的小厅本就不太宽敞,塞了七八个人之后就显得有点拥挤了。贝螺进去后,挨在凌姬夫人身边坐下了。眼角往左边一扫时,竟无意扫到了一张熟面孔。
春颂?上午才跟自己吵过架的那个紫衣姑娘此时正站在一位年长的老妇人身后,表情倨傲地瞄了贝螺一眼,好像是在挑衅贝螺。贝螺忽然意识到,来者不善呢!
“贝螺,来,给你说说,这位瑞善奶奶,这位阿桐婶婶,坐在布娜身边的是端央嫂子,獒伏哥哥的媳妇。”凌姬热情地给贝螺介绍了起来。
贝螺正要起身打招呼,那位瑞善奶奶先开口了。她很是不屑地瞄了贝螺一眼,口气嫌弃地问道:“这是打哪儿回来的?瞧着才刚刚睡醒似的。这时辰倒跑去睡觉去了,一看就是懒惯了的人!我说凌姬,你就这么惯着她,能给我们獒蛮族惯出个好主母来吗?”
出言就不善,贝螺听出来了,真是寻仇来的。
“贝螺不是刚好吗?身子还在调养,午后多睡一会儿也是有好处的。”凌姬忙解释了一句。
“睡睡是好,可睡久了人也倦怠了,做什么事儿都提不起精神来,那就适得其反了,你知道吗?”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也就是阿桐夫人瞄了贝螺一眼说道,“我看她这气色就是散的,被窝里窝久了就是这样。大病初愈,不能一味地在床上躺着,得多走动走动干干活儿什么的,那才好得快呢!凌姬,你别怪我多嘴,我觉得奶奶刚才那话很有道理。与其让她在家这么窝着,倒不如让她去跟着微凌夫人学养蚕,指不定身子还好得快呢!”
“养蚕?”贝螺有些纳闷了。
“是这样的,贝螺,”凌姬夫人解释道,“刚才瑞善奶奶说,你身为獒蛮族未来的主母理应以身作则,去蚕室里学习养蚕,不过我觉得你的病才刚刚好,不宜太过操劳了,你自己觉得呢?让你去学养蚕你吃得消吗?”
“寨子里不是已经有很多人去跟着微凌夫人养蚕了吗?为什么还得我去?养蚕是个技术活儿我承认,但也用不着人人都去吧?”贝螺回道。
贝螺这么一说,刚才开口的那两个妇人就有些不悦了。瑞善奶奶微微板起脸来说道:“凌姬啊,别怪我倚老卖老说你两句。照你这么管教她,往后我们獒蛮族还指望什么?”
凌姬脸色微变,有些尴尬地问道:“瑞善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啊,管教起她来畏手畏脚的,是不是还顾及她是夷陵国公主的身份?你眼界怎么这么不开阔?她都已经嫁到我们獒蛮族来了,还是什么公主?她如今的身份就是獒蛮族未来的主母,獒战未来的妻子。獒战亲娘死得早,你身为庶母就该担起那个责,替獒战好好管教她,否则将来她怎么做主母,怎么帮衬獒战?像养蚕这种事你用得着问她吗?你直接派了她去就行了,那才是你当家主母的威严。就这么点小事儿你还要问过她,我真担心你往后还怎么管教她!”
凌姬夫人脸上的尴尬更浓了一层,嘴上却还是客客气气地说道:“话是这么说,但贝螺身子真的比较差,我想先调养好她的身子再派她一些事情,凡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你这不是在管教儿媳妇,”瑞善奶奶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凌姬夫人的话道,“你这是在养公主呢!什么先调养好身子再管教?她那身子骨就是先前太娇惯了,到了这儿不适应,你若一味地照从前的法子惯着她,惯到老都好不了!还是阿桐那话说得对,得让她干活儿,干活儿多了自然肯吃饭了,吃饭多了那身子自然就好了,哪儿用得着特意养?你瞧瞧我们獒蛮族的姑娘,春颂木棉紫丁娃娃,哪一个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再瞧瞧人家布娜,人家也是个公主,也没见娇惯成她那样啊!人家也成天地跟着微凌夫人在蚕室里忙活儿,不照样精神好着吗?你就是太拘谨了,怕管坏了她不好跟夷陵国交待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