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笃去后,碧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直惴惴不安。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外面有使女在说公公白子季回来了,她那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跳又猛然加速了。心里是虚的,她不敢出去见白子季。
一整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天不亮又起了。好容易挨到了早饭的点儿,碧湖收拾了几样小点心送到了奉夫人院子里。
小厅内,白子季正阴沉着一张脸,奉夫人的脸色也尽是疲惫和憔悴。她上前一打听才知道因为拿不住实证,最后大哥金赞将事情交给了三哥金义查办,至于权英,就暂时禁足在府内,待查明事情真相为止。
一旁的白岩很是不服气,抹开袖子道:“爹,那权家是按捺不住了啊!都会玩这些阴招了我们还等什么啊?难道我们白家怕了他们权家吗?不必查了,把那权英捞过来收拾了算了!”
白子季叹了一口气,烦闷道:“我怎么会看不出权家的心思?可眼下救你哥要紧,这事儿就由三殿下先查着吧!反正没个说得过去的结果,我是不会罢休的。宫里的御医来看过了,见效吗?”
奉夫人红着眼圈道:“写了两张方子,熬了药汤给涵儿喂下了。瞧着脸色是好些了,可那老仙医说了,毒未尽除,还危险着呢!你说怎么办?要不要去外头再请几位大夫来?”
白子季道:“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好使的法子。我与百草族的首领有些交情,派人快马前去,请他们族内最德高望重的老医来,或许比那老御医更好使些。”
白岩道:“要不我亲自去,显得诚意些?”
白子季摇头道:“你去不得,你哥已经出事儿了,你再出事儿,叫爹娘怎么活?派你阿棠叔去,他见过百草族的首领,应该能请来!”
那叫阿棠的人领了命便走出小厅。这时,奉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碧湖道:“碧湖,我听说你昨晚闯到贝螺那儿去要搜她院子是不是?”
碧湖忙点头道:“是呢!娘,您想我们家谁最可疑?不就是那金贝螺吗?她恨白涵把她从獒青谷绑来,让她与她的野蛮子男人分开了,想要下毒毒死白涵然后再溜,也不是不可能的。依着我说,就该把她住的那个院子搜一搜,没准能搜出大文章呢!娘您别忘了,那老御医可说了,白涵中的毒像是南蛮那边带来的。她可不就是从南蛮那边来的吗?”
“会是她吗?”奉夫人斟酌道,“贝螺不像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啊!”
“她跟从前可不一样了,您还指望她是从前那个金贝螺吗?去了獒蛮族才一年多,浑身就沾上了那些野蛮子的气儿,说话没规矩,做事也嚣张,对白涵呢,也爱理不理,您说她从前哪儿是这样的啊?爹,娘,”碧湖极力劝说道,“为了白涵,也为了我们家不再有其他人中毒,你们就让我去金贝螺院子里搜搜吧!”
白子季皱眉深思了一小会儿后,点头道:“好,搜一搜也是好的。不过不单是贝螺的院子,其他的院子也要搜!把大门关起来,挨间挨间地搜个遍,看这下毒的鬼是不是出在我们自己家里!”
碧湖好不欣喜,忙道:“知道了,爹!那金贝螺的院子就由我来搜吧!我怕娘去搜,心太软容易被她糊弄过去。”
“去吧!”白子季挥挥手道。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白家将门一关,挨个挨个院子,挨间挨间房地开始搜查了起来。碧湖得了白子季的“圣旨”,趾高气昂地带着阿笃等人去了贝螺院子。由阿笃领头,几个使女将贝螺那小院翻了个底朝天。
贝螺没理会她们,跟她们置气只会伤了肚子里的小狗狗,索性坐到一旁吃东西喝茶了。大约搜了一炷香的功夫,阿笃忽然从贝螺那间房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小药瓶子奔到碧湖跟前喊道:“公主您看!”
碧湖看见那小瓶子时,嘴角勾起一丝阴笑,拿过那小瓶子问贝螺道:“金贝螺,这是什么东西?”
贝螺抬头瞟了一眼,冷淡地回答道:“我怎么知道?”
“阿笃,在哪儿找到的?”碧湖侧脸问道。
“在梳妆台下面的角落缝里找到的,藏得可严实呢!奴婢去找了三遍才找出来呢!”阿笃表情夸张道。
“找了三遍才找到?”碧湖挑眼睨着贝螺问道,“这玩意儿值得你藏这么严实吗?老实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贝螺面浮轻笑道:“老实说,你果然还是用了这招啊!”
“你少装糊涂了,金贝螺!人赃并获,我看你这回怎么抵赖!上回在不詹殿里,你摆出了一堆什么尸斑人斑地来糊弄我们,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鬼招数!来人,把金贝螺给我押到前厅去!”
“不劳你动手,”贝螺放下茶碗起身道,“我自己去。不过我得提醒你,不会挖坑的人往往都会不小心把自己给坑下去。”
“少啰嗦,走!”
随后,碧湖将家里人都召集到了前厅,高举着那瓶东西高声“控诉”起了贝螺的罪状:“阿笃在她房间最角落最隐蔽的地方发现了这么一瓶东西,刚才我已经找老御医看过了,经他辨认,这其实是一小瓶符水,而且是有毒的。这种符水来历不明,闻着还有一股子香气,极有可能就是毒害白涵的元凶!而金贝螺呢,问死她她都不肯说出这瓶东西的来历,实在是太可疑了!”
“真的假的?”虎宁在旁耸肩道,“不会是你的人带进去的吧?”
“你少胡说了!”碧湖瞪着虎宁正色道,“你不帮着家里找出真凶也就算了,别净在这儿添乱行不行?我知道你跟金贝螺的交情很好,偏帮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你最好闹清楚了,你是白家的人,白涵是你夫家大哥!”
“贝螺,”白子季紧锁眉头,指着碧湖手里的小药瓶子问道,“你说说,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贝螺态度依旧,不愠不火:“白伯父您得问那放在我房间里的人,这东西我之前确实没见过。”
碧湖立刻接了话道:“这东西的确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你别想不承认!你对白涵是什么态度,全家都看在眼里,你还敢说你对白涵没半点恨意?为了尽早回到你那野蛮子男人身边去,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从前你金贝螺就是个喜欢耍心机使手段的人!”
贝螺淡淡一笑道:“我对白涵确实没好感,我也想尽早回到我家獒战身边去,可这跟毒白涵有什么直接关系吗?毒死了白涵,我就回得去了吗?我就闹不明白了,你和你娘的智商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线啊?完全是硬伤啊!”
“爹,”碧湖不理贝螺所言,两步走上前对白子季道,“可能金贝螺这次投毒还不止是想偷溜那么简单。以我推测,肯定有獒蛮族人混进了城里。那些獒蛮族人一直都想对付我们夷陵国,说不定这次是金贝螺受人指使,所以才下毒毒害白涵的。白涵是我们白家的顶梁柱,他一倒,不就遂了那些野蛮子的心愿了吗?”
听碧湖这么一说,白子季的眉心锁得更紧了。其实,他一直都不赞成白涵将贝螺接进白家,更不赞成白涵娶贝螺。之前因为白涵一再坚持,他也没好说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对贝螺多少还是有些疑心的。
见白子季有些信服了,碧湖忙又道:“爹,其实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你说。”白子季道。
“想要知道金贝螺身后有没有人指使,只要对外放话,说金贝螺早产母子性命堪虞,我想必定会有人漏出马脚的。”碧湖眼含奸诈道。
贝螺心下一沉,好你个金碧湖啊!看来这回是做足功夫来冤枉自己的是吧?这主意出得不赖啊!这假消息要是被狗狗知道了,狗狗说不定真就来闯府了!不行,不能让这女人的诡计得逞!那样的话,狗狗他们就危险了。
就在碧湖等待白子季回答时,贝螺忽然起身走向碧湖,一把将药瓶子夺了过来。碧湖一惊,转头喝道:“金贝螺你想干什么?想毁了这瓶子?现在才来销毁,会不会太晚了?”
贝螺揭开瓶塞,凑鼻嗅了嗅,细细地琢磨起了里面的味道。碧湖在旁冷笑道:“有什么可闻的?是不是觉得这瓶的毒性还不够,没把白涵毒死,早知道该换瓶毒性更强的?刚才听见我说用你引獒蛮族人出来你就紧张了,看来我没猜错吧?”
“东西哪儿来的?”贝螺看着她问道。
“什么东西哪儿来的?你自己的东西你不知道哪儿来的?少装了!”碧湖翻着白眼道。
“这是獒蛮族的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贝螺正色道。
碧湖微微一愣,立刻驳斥道:“你有完没完?你的东西问我从哪儿弄来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对了,你刚才说这东西是獒蛮族的,那不正好说明东西就是你的吗?哼哼,金贝螺,你自己也招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