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奴婢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鹊儿把奴婢推下去的!”阿越在完全清醒后向贝螺哭诉道。
“什么?是鹊儿把你推下去的?”
“是啊,公主!她当时拦着奴婢,不让奴婢去寨子里找药婆。说急了,她就一把将奴婢推了下去!好在公主您没事儿了,万一要是因为奴婢耽误了公主的诊治,奴婢的罪就大了!”
“这个鹊儿!”贝螺磨了磨小牙床气愤道,“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看来上回微凌夫人罚的那十巴掌根本没管用,照旧是那么自以为是!”
“算了吧,公主!”阿越拉着贝螺的手难过道,“您没事儿就好了,奴婢受这点伤也不算什么的……”
“这才一点伤吗?你差点给摔死了!”
“可当时只有奴婢和鹊儿,这寨子里的人又不怎么信我们,即便公主去讨说法,人家未必肯相信。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不想公主病没好还为奴婢的事情忧心,反正下回防着那个鹊儿一点就是了。”
贝螺紧皱眉头地想了想道:“你说的没错。这寨子里肯相信我们的怕只有穆烈了,说出去其他人未必会信,反而会认为我们造谣生事。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帐先记在这儿,往后再找那个鹊儿算!”
因为贝螺和阿越伤的伤,病的病,所以只好暂时在大首领的大院子里住下了。贝螺的病好得比较快,喝了药汤,歇息了两三天也就能活蹦乱跳了。阿越的伤却没那么快,除了那些划伤之外,脚踝也折了,得慢慢恢复。
从第四天开始,恢复了精气神的贝螺负责起了阿越的饮食起居。不单单亲手做饭做菜给阿越送到床边,还帮阿越洗衣裳叠被子抹伤药,反正使女干的活儿她全都揽过来自己干,弄得好像阿越是公主,她是使女似的。这么新鲜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寨子,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位贝螺公主的变化。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受了教训,开始学着变乖巧了,就连凌姬夫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贝螺最近的表现让凌姬夫人相当满意。她已经看不到从前那个刁蛮任性霸道自私的贝螺公主的影子了,她认为獒战不应该再把贝螺放在寨外,而应该迎回寨子,完成成婚大典。
为这事,凌姬夫人特意把獒战叫到了自己那边,语重心长地跟他讲了一番道理,可他居然没什么反应。凌姬夫人很不解地问他:“战儿,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当初把她罚到寨外,不就是想让她学乖吗?”
“她乖吗?”獒战反问凌姬夫人道。
“不乖吗?”凌姬夫人又反问他道,“至少这几天在我眼前蹦来跳去的那个贝螺是很乖巧的。她会照顾别人,会主动跟我问好,还会跟丘陵薇草她们好好相处,这样的贝螺不乖吗?她已经长进很多了,我的战儿,你对她还是不满意吗?”
獒战闷闷地喝了口茶,把脸转向窗外没有说话。的确,金贝螺这几天的表现让他够吃惊的,吃惊到他都想掰开金贝螺的脑袋看看为何前后反差那么大了。但有一点,金贝螺对其他人的态度,甚至对猫对兔子的态度都很友好,唯独对他,那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的。每每撞上,不是甩白眼就绕远路躲开他,反正当他是瘟神似的。
“战儿,你在想什么呢?”凌姬夫人问道。
“没什么!”獒战放下茶碗道,“等爹回来再说吧!成婚这种事反正也不急的。”
“战儿……”
凌姬夫人正想再劝时,若水却忽然来了。若水手捧着一件肩披,款步走了进来,斜眼瞟了瞟獒战,笑容有些不自然道:“獒战也在这儿?”
“有事儿吗,若水?”凌姬夫人接过话问道。
若水将手里的肩披递了上去,坐下道:“我闲着没事给姐姐做了一件薄肩披,你出门的时候可以使使。你瞧瞧,可还喜欢?”
凌姬夫人接过瞧了瞧,嘴角勾起满意的笑容说道:“你的针线就是漂亮,远比我好多了。还是你有那闲心,肯坐下来一针一线地缝,如今我倒是没那耐心了,就靠丘陵她们几个了。”
“姐姐族内事忙,哪儿能为这种小事操心呢?我还做了一件青色的,就是不知道绿艾姐姐喜欢不喜欢。”
“你送去给她不就知道了?”
“绿艾姐姐不在,出门去了。”
凌姬夫人一听这话,眉心微微皱起,放下衣裳问道:“又出门儿去了?又跑哪儿去疯了?”
若水道:“好像是去西边的景天湖了。景天湖这个时节不是已经化冰了吗?我听说,化了冰的景天湖有不少湖鲜可捞,还能寻到好蚌壳磨了做手串呢!连贝螺公主都跟着绿艾姐姐一块儿去了。”
“她把贝螺也带去了?”凌姬夫人略显生气道,“她自己出去疯玩也就罢了,还把贝螺也带去了?贝螺的病才好了几天,万一又着凉了岂不麻烦了?这个绿艾,真是有点太纵着她了!”
“姐姐别生气,”若水一脸自责的表情说道,“早知道姐姐会生气,我真该不说的。”
“与你无关!丘陵?丘陵?”凌姬夫人朝外高喊了几声。
丘陵闻声跑进来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一趟景天湖那边,把绿艾夫人和贝螺公主都带回来!”
“是……”
“我去吧!”獒战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去了。
出了家门口不远,若水追上了他,语气仍旧有些自责地问道:“獒战,我是不是有点多嘴了?我是不是不应该跟姐姐说绿艾姐姐去了景天湖的事?”
“獒战往前走着道:“都说跟你无关了,你何必还想这些?先回去。”
“我还是跟你一块儿去吧!”若水紧跟在他身后,面带忧色道,“我不想绿艾姐姐误会我是故意告她的状的,我想当面跟她解释清楚。”
“随你。”獒战淡淡地说一句。
出了寨子西门,一直往前走,过了那片茂密的竹海后,再翻过一座山便到了獒青谷的第二大湖泊——景天湖。
一路上,若水都紧跟着獒战的步伐。但獒战的步子比她快许多,她总是每隔一段路就会拉下好远,不得不小跑几步追上去。穿过竹林时,她实在有些气喘了,叫住獒战道:“能不能歇一口气再走?”
獒战回头看了她一眼,在旁边一块儿青石上坐下了。她一边喘着气一边在离獒战五步远的石头上坐下道:“不耽误你吧,獒战?”
“你想多了。”獒战随手折下一支细长的竹枝玩了起来。
“獒战,”若水瞟了他一眼说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说。”
“关于贝螺公主的。”
“她怎么了?”
“你最近没听到寨子里的传言吗?”
“什么传言?”獒战用竹枝编着小玩意儿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不过我觉得那些人说得太过分了,你应该要给贝螺正一正名声。贝螺前几天不是病了吗?寨子里有人说贝螺是被男人咬伤了才得病的,肩上还有个咬痕呢,还说……还说贝螺在寨外经常跟男人厮混,”若水说着又拿眼睛瞟了瞟獒战,“我是不信的,觉得贝螺看上去也不是那样的人。但寨子里的传言真是越来越多了,对贝螺也不好,你是不是应该查清楚还贝螺一个清白?”
“知道了。”獒战认真地编着手里的小玩意儿,似乎对若水的话并不感兴趣。若水见他无动于衷,脸上扫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低下头去没再说什么了。等她抬起头来时,惊讶地发现獒战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鱼篓子,是用竹枝编的。她不禁赞道:“没想到你手还这么巧,你编来做什么?难道你也想去捉鱼?”
“去了景天湖不捉鱼那去干什么?歇够了吗?”
“哦!”若水指着獒战笑道,“怪不得那么主动去帮凌姬姐姐叫人呢!原来是想自己去捉鱼,早打好了主意了是吧?”
“你想多了,走吧!”
翻过了眼前的山后,青蓝色的景天湖便在脚下了。低头望去,隐约可以看见十来个人影在湖边晃动,有个穿红色的跳得格外欢畅。沿下坡路到湖边时,若水已经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忙找了块儿大石头坐了下来。獒战则径直往绿艾那边去了。
正在湖边捞着蚌壳的绿艾抬头看见了獒战,支起腰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你也来凑热闹了?”
“凌娘叫我来的,让你们都回去。”
“回去?”绿艾略显不满道,“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大首领回来了?”
“没有,只是叫你们都回去,”獒战四处看了看问道,“金贝螺呢?”
““刚才说想去小解,往那边去了。獒战,”绿艾冲獒战咧嘴笑了笑道,“你能不能回去说没看见我们在这儿?我们都来了,还没捞着什么东西就回去多不划算啊!”
“想被凌娘训?”
“这时候回去也会被她训的……”绿艾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了坐在岸边歇气的若水,有些奇怪道,“若水怎么也来了?也是你凌娘派来的吗?可真难为她了!爬个山都能累成那样!”
獒战没回答绿艾的话,朝刚才绿艾指的方向走去了。他在林子边找了找,没见着贝螺的影子,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路后,才在不远处的小坡上发现了贝螺。
看见贝螺那瞬间,獒战略微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