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琰青夫人吩咐使女送上了一只大锦盒,揭开锦盒,内里躺着一对上好的何首乌。贝螺收了笑着道谢道:“我代凌娘谢过了,琰青夫人有心了。等她身子好些,必定请你过来亲自道谢。”
“贝螺夫人这话客气了,关心凌姬夫人的身子本就是我们该做的,您不嫌弃就好。”
“你提醒得对,我是得叫人写个凌娘的生辰八字去驱驱邪,把那些趁她虚弱近身犯上的妖魔们都驱一驱,或许好得更快呢!阿越姐姐,你去问问素珠,凌娘的生辰八字是什么,写下来一块儿带去神庙。”
阿越应声去了。一旁的元清夫人也道:“凌姬夫人身子虚弱了这么久,喝过多少好汤药都不见好,怕真是邪灵入体了。人虚弱时,最是招惹那些邪灵了,今天去一定得给凌姬夫人好好驱一驱,让獒神保佑她早日康复。”
贝螺冲元清夫人笑了笑道:“是呢!给你们这一提醒,我还真觉得我之前疏忽了。有病有痛汤药可以治,可邪灵入体就只能做法驱了。想必那些邪灵也是欺软怕恶的,看凌娘久虚不好,便动了歪心思想,那可没那么容易,就算做上一百场驱邪法事也得把那邪灵给驱走,想欺负我们家凌娘可没那么容易。”
“对的,一场不行,就多做几场,不怕驱不走!”元清夫人连连点头道。
说到驱邪,这几位夫人兴致来了,好像自家都是驱邪降魔的高手,七嘴八舌地给贝螺出起了主意,唯独那婉好夫人只是敷衍一笑,脸色有些僵硬,似乎从贝螺那话里听出了点玄机。贝螺瞟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鄙夷之笑,没再去理会她,跟其他几位夫人大谈阔谈起驱邪的事情了。
阿越拿了凌姬的生辰八字回来后,贝螺便领着一干人去神庙了。她打前,身后跟了十多位贵亲家眷。走着走着,琰青夫人就噌了上来,一把扶住了贝螺笑道:“前面有水坑,夫人要小心些!”
贝螺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多谢你提醒了。”
“夫人不要跟我这么客气,都是我该做的。从前我是身份低微,到不了您跟前说话,如今有这个机会了,我理应尽尽心,毕竟你太辛苦了,又怀孩子又打理族内事务,实在是受累啊!”琰青夫人奉承得很是诚恳道。
贝螺在心里笑了笑,听着她那话像是有下文的,便接了一句:“是啊,忙的时候也的确够累的。”
“您可不能累,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您这肚子里怀着的那可是我们獒蛮族未来的继任人,不能有半点闪失的。您呢,应当找一两个人替您分担分担,那就不用这么累了。”
“哦?”贝螺斜斜地瞄了瞄她道,“这倒是个主意,不过找不着合适的人啊!”
“您眼皮子跟前就有一个,那丘陵不就是个好帮手吗?她有安大娘帮她带阔儿,腾得出功夫来帮您的,再说了,她名义上还是凌姬夫人的干女儿,来帮您最合适不过了。”
“哦……那倒是呢!”贝螺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这个琰青夫人倒挺有意思的,奉承归奉承,却不急着现宝,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暂时不知道,不过来势好像没婉好夫人那么凶险。
到了神庙,照旧先是一派拜祭,然后就散去后院喝茶聊天了。贝螺因为觉得想吐,就让阿越扶着去后门上透透气儿了,神庙里的熏香味儿实在是太浓烈了。她一走,琰青夫人也跟着去了,随后,婉好夫人也悄悄抽身出了茶室。
原来她早跟七莲约好了,在后院另一间僻静的静室内见面。两人相对坐下后,她心急问七莲道:“我送来的那个生辰八字你看过没有?与大首领的可有什么差错?”
七莲嘴角浮起一丝成竹在胸的笑容道:“只要夫人一句,那就没有任何差错。”
“七莲祭司果然是通透的,”婉好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道,“我稍微那么一说,你就明白了,很好,只要你帮了这个忙,我们信忠家会记你这个人情的。”
七莲一边斟茶一边淡笑道:“夫人客气了,我不过是为我百刀族找个可靠的靠山罢了。只要信忠族老往后可以替百刀族说说话,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好说,我家男人也说了,他愿意与百刀族私下有些来往。”
“那就好,夫人请。”七莲递上竹茶碗道。
婉好夫人接过茶,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只可惜,上次凌姬没死成……没想到她竟有那么大的命,或者说是七莲祭司你医术太好了?”
七莲道:“若是婉好夫人有言在先,我的医术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好的,救与不救全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婉好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抿笑道:“七莲祭司你别多心,我没有怪你昨晚把凌姬从过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我反倒要谢谢你派朱槿来告诉我凌姬自杀这个消息,不过啊,像凌姬那种女人不值得救的,她已经不想活了,再救也是白搭,以后要是遇上这种事儿还是随她去吧,也给她一个解脱。”
七莲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我家薄宁的事情我不想耽搁太久,七莲祭司不介意帮个小忙吧?”
“你之前不是说要慢慢来,不想惹起寨子里人的闲话吗?”
“唉!”婉好放下竹茶杯轻叹了一口去道,“我倒是那么想,不过我今天听着金贝螺那口气,仿佛她是对我起疑心了。我想既然她都起疑了,我也懒得去跟她解释,索性把事儿早早办了,让薄宁正式成为了大首领的女人才是最要紧的。”
“那么夫人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只要能让大首领认为很有娶侧姬的必要就行了。我相信这对能通神灵的你来说不是件难事儿。”
七莲淡笑道:“不难,夫人就静候佳音吧!”
“好,那我先走了,我也不能出来太久。”婉好夫人说完起身出了那间静室。守在门口的朱槿走了进来,跪坐在七莲跟前问道:“那女人就走了?”
“嗯。”七莲盘着手里的珠串道。
“她已经答应与大祭司你联盟了?”
七莲那张冰冷的脸上浮起一丝蔑笑道:“她会拒绝吗?一个刚刚得权又想要更多的人是不会拒绝我这样的示好的。信忠家自以为熬出头了,被獒战擢升为贵亲,身份尊贵了,便想要如巴氏一族那般扩大根基,稳固势力,所以除了收揽人马外,也盯上了獒拔身边的位置。”
“不出意外,獒拔应该会答应娶她家的薄宁。”
“獒拔也想拉拢信忠,以巩固自己好不容易从巴氏手里夺回来的獒蛮族,联姻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薄宁嫁给獒拔,必定会觊觎贝螺手里的主母之权,以獒拔家现在的形势,薄宁很有可能会从贝螺那儿暂时接管主母之权,一旦得手,要交出去就不容易了。”
“信忠家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守住这来之不易的权利,不过大祭司,奴婢不太明白,您这好像不是在给大首领设难题,好像是在给贝螺夫人设难题呢!您是想大首领后院起火吗?”
七莲目****光地笑了笑道:“不是,我是想让獒拔自取灭亡!我和信忠家联盟的真正目的不在于他们保护百刀族,而是想让他们帮我除掉獒拔,还是心甘情愿地帮我除掉!獒拔的死期快到了,有一样东西我已经为他准备了很久。从那晚之后,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獒拔死在我的手里!”
“这事儿穆当尊上知道吗?”
“他不需要知道,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往后我,以及百刀族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
“您是不是误会他和翁小姐了?”
“误会?”七莲自嘲地笑了笑道,“我有资格误会他和什么女人有过往吗?我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也不是我的什么人,我们俩早在很久之前便断得一清二楚了。不是什么误会,他其实应该娶了翁瞳舒,那姑娘很适合他。”
“可尊上真的会跟您断得一清二楚吗?”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由不得他说不了,你记住了,”七莲转过头,表情认真地对朱槿道,“你若还是我的人,就不要把我与信忠家之间的事情告诉你的尊上。这样做,不单单可以帮我报仇,也能帮你的尊上。他实在没必要继续背负着我和百刀族过日子,你应该明白的。”
朱槿略带惋惜的口吻道:“我明白您的意思,说到底您其实也是为了尊上。您不想他在为您和百刀族担心费神,您想让他置身事外,另娶女人过另外的日子,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