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学诗显然很愤怒,他的眼涨满怒火,甚至觉得面前的少年道士在耍自己,他想问他,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傻子?或者长的像?
烛火在他充满怒气的拍桌下随之跳了两下,灯芯明灭不定。房间更暗了。
胡高看着暴跳如雷的少年,缄默不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是劝慰他,还是继续打压他的承受限值呢。
这场少年之间的对赌最终以不愉快作为结束。打开始就已注定的结局。
因为少年的白鹤再也飞不回来了。折翼在岷山。对此,胡高也感到万分抱歉,逝者已矣,生者坚强。
少年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胡高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什么,连声问道:“凉水在哪?”
杜学诗头也不回的撂下一句,“用完了!”就离开了。
他此刻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既然他拿出了山陵道长的人格担保,白鹤应该不是这个小道士杀的。那是谁下的手呢?他定然知道!既然不是他杀的,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山陵道长和风雪哥哥云游去了,岷山道观就只有他和他师姐,莫非是他那个师姐?蛇蝎女人?算了,等下次风雪哥哥来了,问问他。他应该能问出来。
胡高望着桌上的火光,愣愣出神,他想着那个女人的事情,魔女寒蝉的事情。
他原想从杜学诗那里询问多一点关于的她的过去,奈何少年震怒而去,只好明日见面再去探寻。
少年走后,胡高静下心来才发现原来有许多问题需要问。
当然这些问题也都是围着她展开的。难道她不知道苍云城正在召开屠魔大会?他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问题,明天问过杜学诗再作计较。
这时门外有人叫道,“胡公子,少爷吩咐给您的水送来了。”
胡高起身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短衫短裤仆人打扮的汉子,右手拎着一个大木桶,桶里盛满水。另一只手端着木盆,里面搁着洗漱用品,和一套干净衣衫。
胡高接过两样东西,道声谢,却把他吓得连连摆头,“当不得,当不得,上人真是折煞小人了!”神情惶恐,匆匆离开。
胡高把自己里里外外的洗干净,换好衣服,躺上床,很快便睡着了。
他在梦里见到了她,大红衣色的衣裙在夕阳下,美不胜收。她的身影在晚霞里越来越淡,直到渐渐看不清她的容颜。
胡高从梦中惊醒,外面有光照进来,天已然亮了。有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脸上。胡高看过去,杜学诗站在窗外把他瞧着。
一番颇久的洗漱之后,胡高跟着杜学诗去到前厅,用过早饭。
杜府庭院中央栽种着一颗粗大的梧桐树,枝叶繁茂。遮住大片阳光。
树荫下,胡高问杜学诗,“你知不知道寒蝉的事情?她的过去?”
舒服的躺在藤椅上的杜学诗,抬起眼皮,瞅了一眼胡高,嘲讽道:“问那么多有个屁用!”
他显然还在记仇苍天白鹤的事情。又道:“想知道,也行。你先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白鹤。”
胡高仍旧是那副陈恳的面孔,它真是自己摔死的。就是这个答案。
哼!杜学诗不再瞧他,摇晃羽扇,自顾自的睡起了回笼觉。既然你不告诉我,也休想从我这里得到消息。
胡高再次问道:“屠魔大会什么时候召开?”
哼!杜学诗翻过身体,背对他。
看他这幅样子,怕是不会和自己说话。胡高站起来,边走边道:“你这幅态度,我就只有去问杜老爷子了。”
杜学诗像被针扎了一下坐起来,拉住胡高道:“坐下来,好好说。这两个问题我还是能回答你的。何须麻烦爷爷。”
他递给胡高一杯凉茶,“魔女寒蝉,在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当然这也都是听说的。好像叫穆红衣。天赋平平,甚至可以说她都不能修行。还有另外一个人叫寒山,现在是沧州紫霄剑派的弟子。当年寒山和穆红衣是一个地方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寒山被紫霄剑派的掌门带走之后,没两年,穆红衣就成了寒蝉,魔女寒蝉。有人说她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和魔鬼做交易,换来修行天赋。当然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无稽之谈。不过她是魔道倒是事实。也确实杀了不少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杜学诗喝口水,润了润喉咙,接着道:“这次屠魔大会差不多准备有半年多了,应该都已经来了。听爷爷说不出差池的话,明天就会召开。这次主要围剿的是沧州大魔头,君实,君大棍子!其次是井魔,子夜君。剩下的就是魔女寒蝉他们了。”
胡高讶异道:“这么长的准备时间和这么大的行动,就不担心走漏风声?魔道就没有消息?”
杜学诗撇撇嘴,“打我记事起,这样的屠魔大会每过几年就会召开一次。别看我那时候小,起先也不懂,还很认真严肃的抄起剑,要除魔卫道。后来跟在他们屁股后头参与了几回,就都明白了。都是正道门派为自己拉名声!”
“搞屠魔大会,作为名门正派,你好意思不来吗。当然,每次都会列出一个名单,能堵住一个就一窝蜂的上去。反正人多势众的。”
杜学诗有些兴奋又有几分不好意思道:“说起这我都脸红,就前几年的那次屠魔大会,都到中后期阶段了,也没抓住几个,正在作扩大屠魔成果会议,不知道谁透的消息,一个叫倒山魔的家伙,嘿,也不知怎么起的这名。说他就藏在苍云城八角街。你说这不是作死吗。后来,哗啦啦,去了百八十号人,八角街都站满了。他当时就跪了下去。”
杜学诗用了一个在他看来还算恰当的词语,“你都不知道,这倒霉的倒山魔真是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听人说那个消息就是当时还不是君大棍子的君实透露出去的。”
那也是魔头君实风骚的开端。至此以后,君实就成了沧州君大棍子。不论正魔二道,都恨他恨的牙痒痒,时刻都想鞭他。
胡高听到这些消息,心里不由得放松不少,连杜学诗这样的小少年都听过寒蝉的名字,每几年都会举行一次的屠魔大会显然没有围住过她,还需要自己担心什么。
想到此处,他也舒服的倒在躺椅上,呷口凉茶,等着午饭的到来。
杜学诗打开话匣子就再难关上,他回忆了往前几届的屠魔大会,几个比较出名的魔头,是怎样的下场凄凉。又述说了几个英雄事迹。
他忽然坐直身子,看着胡高,“对了!我今天早上收到一个消息,紫霄剑派的掌门来了。随行的还有他的大弟子!带紫霄法剑的莫从云。”
杜学诗又补充了一句:“一个自大狂妄的家伙,我是见不得他。”
胡高问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在进城的时候就遇见了青云宗的掌门,还有一个朝暮城的家主。掌门现在已经遍地走了。”
杜学诗奇怪道:“是吗?一派掌门什么如此多了!往年紫霄剑派都是随便派一两个长老带几个弟子来的。”
……
……
苍云城,听风楼,紫霄剑派掌门风仪严峻的坐在主位上,大弟子莫从云坐在一边。
“如今都快知道我紫霄剑派弟子和魔女有染了。这样可不行。这趟隐瞒寒山来与会,一定要剪掉魔女寒蝉这根扎在门派脸面上的刺!”
莫从云一对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寒芒,从进入苍云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一道冷意在他心底升起,发散向身体四面八方。这道隐藏在深处的杀戮欲望是如此令他着迷。他可以感受到剑鞘里紫霄法剑的颤动,他沉静的点头应诺。不止是魔女寒蝉,大魔头君实,井魔子夜君他都会一一杀了他们!血祭法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