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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大操大办的婚礼

“前苏联”济斯金德

一个青春再现的女人,梳着一头难以用笔墨形容的发式,满面春风地闯进我的房间,用电视播音员宣布穆斯利姆·马戈马耶夫的节目那样庄严隆重的声调说道:

“阿列克谢·帕雷奇,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恭喜恭喜,衷心恭喜你!”我紧握新娘那颤抖的手,庄严隆重地说。

“谢谢!谢谢!您是我的朋友和邻居,我想你一定能赏光的……”她娇声媚气地说道。

“当然,当然!”我点了点头。我明白,明天这一天就算从我的一生中白白地勾销了,而应邀的则是我们俩———我和我那辆久经风雨的“莫斯科人”小轿车。说实话,我被邀请显然是由于我有这辆车。

“那么……十二点在婚礼宫举行结婚仪式,然后休息。晚上在‘小铃铛’餐厅举行喜宴。二楼乙厅……”

“请坐会儿吧!”我客气地请她。

“哎呀,这哪儿行,我现在一分一秒的空闲时间都没有。”新娘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我跟你说,婚礼规模很大!真不是闹着玩的,为那‘小铃铛’就得花一千二百卢布!”

“多少?”

“一千二百啊!”新娘叹了口气。“有九十位客人!每人一份小吃,每人一份烤羊肉或者烤鸡,这个那个,没完没了,吃了冰淇淋,还得喝汽水。白吃人家的酒宴,人们可能吃啦!”

“是啊!您这婚礼要花费很多钱。”我摇了摇头。

“有什么办法呢,眼下就时兴这个。早先我第一次出嫁时,人们办婚事都不是这么闹哄哄的,都挺简朴。第二次也是这样。如今,婚礼都得大操大办!结婚礼服,长头纱,出租汽车,每辆车上还要挂上洋娃娃、彩球、彩带。”

“真不得了!”

“有什么办法呢?薇拉奇卡·科兹洛图罗娃结婚时,有六十个客人……我难道不如她?我的朋友比她少还是怎么的?顺便告诉您,她也要来的!”这位高傲的新娘调皮地向我挤了挤眼。“让她开开眼,瞧瞧别人是怎样结婚的……”

“你们最好是登记一套合资住房。”

“用不着!工厂在十一月七号以前会给我丈夫一套住房的。”

“家具呢?”

“家具也会有的。我们说好了,他由厂工会给一个电冰箱,我———要一部电视机。我丈夫的同事们凑份子送张沙发床,我的女友们送台落地灯。家具会有的!”她压低嗓门说:“老实说,我们就连婚礼也想花国家的钱,可是他们说我已过了共青团员的年龄,别种方式的婚礼现在又没有。所以,不管怎么心疼,我们这一千五百卢布就算飞了,完了!”这位可怜却又老练的新娘叹息道。

“是啊,你们搞这么大的排场……”

“眼下时兴这个。您知道斯捷潘可夫夫妇吗?喜事办得倒是简单朴素……结果呢?大伙儿都骂他们是守财奴,吝啬鬼。而洛博格列伊金两口子的婚礼却让全市的人至今记忆犹新,夸个不停。”

“可是我听说,他们已经离婚了……”

“是离婚了,结婚时欠下的债至今没还清。可是这才真叫婚礼呐!满堂花烛!可我,您可别跟人说,要给每个客人送一份纪念品:郁金香绢花。一卢布一枝。可是效果———会使大家惊喜若狂!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啊!”

我的女邻居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那么,请您一定光临!”她微笑着说,并装作是顺便提起似的问道:“您是开您那辆‘莫斯科人’到婚礼宫吧?”没等我回答,她又添上一句:“我丈夫的父母和我的理发师要跟您一块儿去,在婚礼车队中,您的汽车是第六辆!”

“好吧!”我沮丧地同意了。

“噢,还有最后一点!我完全把它忘了,请带上二百到二百五十个卢布。”

“为什么?”

“以防万一啊……万一钱不够,您就伸手救救急,互相帮助嘛。”

“好吧!”我答应着,把这位精明强干的新娘送出家门。

“品味”

微型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大多是某一特有性格的放大,基本上可以用一个词或一句话来加以概括。而这篇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则丰满得多,并不是一个词或一句话可以概括的。她就像是我们身边的人一样,有血有肉,性格较为复杂,她几乎有小市民所具有的所有的缺点。

她爱慕虚荣,这从她说的“薇拉奇卡·科兹洛图罗娃结婚时,有六十个客人……我难道不如她?”这句话中可以看出来;也可以从她要超越别人,送给每一个客人一只郁金香绢花中看出来。

她爱占小便宜,她不仅占公家的便宜,也占朋友和邻居的便宜,她来邀请阿列克谢·帕雷奇完全是因为他有一辆小汽车。而在离开的时候,她又要求阿列克谢·帕雷奇带上二百到二百五十个卢布,要客人为自己在婚宴上吃的东西付账。

她斤斤计较,爱财如命,所以才会大发感叹“白吃人家的酒宴,人们可能吃啦!”她目光短浅,十分愚蠢,她完全无视洛博格列伊金夫妇离婚的结局,只记得他们的婚礼让全市人记忆犹新;她完全不考虑自己为什么会经历两次失败的婚姻,只想在婚礼上炫耀一下自己。她的形象既让读者厌恶,又让人同情。这样一个人,心中还有爱的空间吗?她的婚姻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之上的吗?作者借阿列克谢·帕雷奇之口对其“精明强干”的评价引起了读者无限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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