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年轻,总觉时间过得太快。不经意间,或者说匆忙间,一年又过去了,又一个春天已经来临。
忘却去年,迈着新春的脚步,我感觉,虽脚步还有些沉重,但心中已然欢快。
忙过正月最忙的时间,应同行之邀,客居异寺。那是一处尚是鸡犬相闻的乡野,青峰环列,曲水流经,数叶扁舟泊岸,数位老翁悠然独行。春阳泛着柔光,暖热的天气中透着清凉。山寺建在一座小山包上,间以菩提树、椰子树,并值以香蕉林、甘蔗林。傍晚时分,走在山间小径,好风轻拂,嬉鸟相鸣,有种进入南山桃源之感。
也许,命定流浪。自从懂事以来,学习流浪,工作也流浪,生活流浪,修行还流浪。而今,流浪,成了学习,成了工作,成了生活,成了修行,也成了习惯,并由习惯到了喜欢。我喜欢流浪!
从山间走回山寺时,同行已经备好素斋。清蔬若干,土豆、淮山、萝卜数粒或数片,竹荪和豆腐清汤几许。据同行宣称,这些蔬菜皆种植于山寺周边,并说若我不信,可带我去察看,谓之原生态、无公害、天天然然的健康有机食品。还有各种热带水果,新鲜可口,种类繁多。这让我食与饮之贪念顿生,直至食饱饮足,胃沉肚胀,方才罢休。用完饭时,弦月已起,天朗气清。朗润的清辉下,与同行于亭阁之中,《坛经》一卷,炉香一炷,说法论道,悲天悯人,咖啡浓,茗茶清,直到凌晨时分。
流浪,对于僧家来说,是个传统。玄奘,从丝绸之路流浪到印度;法显,从印度流浪到斯里兰卡;鉴真,跨过海洋,流浪到日本。流浪,让他们成就了道业,也让后人以新的眼光看待流浪,以新的角度审视流浪者。
第二天一清早,晨曦微露,踱步于山寺廊前,极目四野,澄澈无极。寺侧有一莲池,池中莲花含苞欲放。俄尔,不知怎的,有雾起至山脚,数株翠树,宛若长于浮云之上。晨钟清脆,于清扬而悠远中,叩醒了满山的生灵。我常想,有人身流浪,心不流浪;有人心流浪,身不流浪;有人身流浪,心也流浪;而有人身不流浪,心也不流浪。我生来就是流浪者,那么,我是其中的哪一类呢?
辞别同行,回寺路上,乡间野趣横生。经一渡口,有独庐数间,中有稚童歌吟:不是花仙,仙花满园,不在仙山,仙香满室。稚童歌吟,不正是盛世之福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