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11月27日)
黄胄同志是当代著名画家。多年来无缘识荆,但心仪已久。1978年冬,我率中国经济代表团初次访日,京津沪等地代表携带一批国画作为礼品,其中黄胄同志画的一幅毛驴尤引人注目,本拟赠送东道主,符浩大使认为邓小平同志不久前已将黄公百驴图馈赠天皇,如此名贵佳作不宜再赠他人,遂留大使馆珍藏。这件事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1994年,黄胄同志倡议组织经济界和文化界的学术活动,并邀我到炎黄艺术馆参观。此后,我多次去参观、开会,受到他和郑闻慧同志的热情接待。他患病多年,一直坚持笔耕不辍。1996年7月我到友谊医院去看他,院方告诉我,已为他抽出腹水8.5公斤,但他对病情一直很乐观。没有想到,那次见面后不到一年,就从广州传来他逝世的噩耗!
在他患病期间,炎黄艺术馆举办他的写生作品展。我带着喜爱人物写生的小孙子,仔细观摩了全部展品,画稿蕴含着浓厚的生活气息,丰富多彩,叹为观止。1946年黄泛区写生系列作品,已表现出一位20岁青年画家的非凡才华,深入群众,深入生活,访贫问苦,为时代写照,既反映现实生活,又使画家思想升华。《家住水晶宫》、《行行好吧大娘》、《失去家的人》、《病饿的小孩子》、《捡煤渣生活的人群》、《一家图》、《往事图》以及《街头即景》、《梅雨茶肆》等幅,均臻上乘,意境之高,感人之深,当不在蒋兆和《流民图》之下。
上月,郑闻慧同志来信,送来44幅黄胄同志写生作品的照片,并称将出版《黄泛区写生》画集,嘱我作序。看了这些照片,勾起我60年前的一段回忆。1938年5月,我和姚雪垠同志奉河南省委之命,到郑州筹备成立河南青年救亡协会,时值日寇沿陇海路西犯,敌机天天来轰炸,会议只好搬到京汉路西的舞阳去开。这时已听到国民党政府炸开花园口的传闻,汹汹黄水吞没豫东大地。接着,就看到一批又一批灾民仓皇西逃,扶老携幼,络绎不绝于途。这不就是一幅活生生的《流民图》吗!当年的黄泛区我没有身临其境,但从这些写生照片可以看到灾区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痛苦煎熬的悲惨情景。
今年5月,我有机会到商丘和周口地区参观访问,昔日苦难的豫东大地已是郁郁葱葱,林粮并茂,一派丰收景象。言及往事,老年人记忆犹新,而青少年则不甚了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鉴往知来,启迪后人。看来,很有必要以黄胄同志当时的写实情景教育人们,让人们了解过去,珍惜今天。出版《黄泛区写生》画集的重大意义即在于此。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