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民风素来淳朴,可是憋了千年的王八,都有出口气的时候,今日数十名李家村民抬着一人的尸体,连哭带骂的挨个把临水县道士和官府骂了个遍,再骂毫无作为的李家村钟馗道观师徒俩的拉屎不腰疼,降妖伏魔不能说,就是只会欺骗骗村民的好感和香火钱。
可怜的村民李老三,今天大早进入山里砍柴被山精咬死,这口气李家村民憋得实在难受,不给那师徒俩一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李家村民好欺骗不成?
“臭道士王太保,给老子赶紧滚出来!”道观外一魁梧大汉,扯着大嗓子面红耳赤的嚷道,手里拿着一把砍柴刀,在面前呼呼比划着,若不是旁边有村长拦着,恐怕他早就拿着柴刀冲进去给王太保大卸八块了说。
王太保本来跟徒弟李言欢,在道观里准备入山的黄纸符文,听到远远而来的连哭带骂,连忙跑了出去,就看到村民李四虎拿着柴刀在他面前比划。
“你看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要不是你降妖无力,李老四就不会死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把你的贼鸟观给拆了,再把你们师徒俩一刀给劈掉。”李四虎大声嚷着,脾气急的跟老虎一样,面红耳赤准备动手动脚,若不是村长李五保死命拦着,真有可能王太保有血溅当场的可能。
王太保一脸和气样,也不发怒,习惯了让人冷嘲怒骂,心境已然不动声色,跟了李四虎好说歹说几句话,走到李老四尸体旁边,准备仔细察看,结果气疯了的李老四媳妇,发了疯的扑上来,连哭带抓的抓破了王太保的脖颈,还对其拳打脚踢。
村民看不过去,也稍加阻拦,却也不太用力,一口怨气憋得太久,就变成了有心无力的装模作样了。
换做是以前的李静宾,早就吓得躲在道观里不敢出来,可现在的李言欢,是地地道道穿越过来的地球刁民,摸八滚打十七载,与工地里的工人闹过矛盾不说,若是会低头喊你一声大爷,他就不姓李!
老道士跟他记忆里的李静宾熟,却不跟地球上的李言欢有半杆子关系,不过老道士的一番老人心态,对他如同亲子般的爱护,让李言欢倍感温暖,两人虽是吵吵骂骂,却也觉得家常里的父子笑骂,很是温馨。
李言欢疾步走出道观,在村民惊愕迷糊下,来到王太保身边,抓起李老四媳妇的衣领,拉扯到一旁,一双丹凤眼眸散出凛气:“李老四媳妇,你再敢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别怪我把你丢到临水县县衙,殴打朝廷命官,足够你坐一辈子牢了。”
李老四媳妇呆愣当场,一时无法反驳,与数十名村民一样,呆呆愣愣站在那里,盯着李言欢致以奇怪的眼神,村民李四虎一身虎气,在李言欢的大发雷霆下,也不由得虎气散消,暗暗这是李静宾?
王太保也不管村民是何种眼神和表情,反正他最早了解的徒弟,是一大早苏醒后性子变了样,起初王太保还以为他脑子坏了,可刚才收拾黄纸符文准备进山的时候,看到李言欢心灵手巧的娴熟模样,还对道法了解,王太恨不得谢天谢地的挨个谢了每个神仙,是老天爷开了眼,让李静宾终于开始争气了。
村长李五保虽是小小村长,却也是见识过县令大人摆过架子的小小人官人,最先回过神来,虽不清楚李言欢为何变了性子,约莫估计上次进山让妖怪打了一次,可能开窍了也有,这道观里的道士,是县衙委派下来猎妖的道士,官职虽说上不了台面,可在县衙里说起话来,可比他这个村长有用多了。
李五保皮笑肉不笑,两边都不能得罪,一边是自家的村民,招惹了铁定没好果子吃,若是让村民再闹下去,钟馗观若是出了事,他李五保全家的脑袋也不够砍啊,李五保颇为无奈的走上前来:“李道长,其实这件事吧,我看大家还是坐下来好好说,都不要动手动脚的,你看我的建议如何。”
李言欢哪里不晓得李五保心思,也不打算给这名村长下不了台面,松开了李四媳妇的衣领,好气说道:“李老四媳妇,我和我师父,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你放心就是。”
李四媳妇本就让李言欢刚才的语气震住,对她一个小小的升斗小民来说,哪里敢跟官府叫板,刚才一打一闹,无非是气疯了,现在回过神来,看到自家丈夫被山精咬死,一股女子的柔弱感,让她弱弱啼哭起来,直接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四虎虽有给兄弟讨口气的心思,可一时也不知为何泄了气,正道人士衰弱败退,妖魔鬼怪横行于世,早就众人皆知,今天他和李老四进山,本就违背钟馗观的劝告,私自入山,结果出了事情也怨不得钟馗观了。
可若是让他咽下这口气,却也是难受,寻常百姓图的就是安稳过日子,哪里愿意过上提心吊胆的生活。李四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接坐在地上,看着李老四媳妇弱弱啼哭,心里难受至极。
李言欢走到王太保身边,拿了条袖口擦拭掉王太保脖颈上的指印,没好气道:“师父,你明明可以不受伤的,为何让她抓伤你啊。”
王太保心里乐呵,瞧着徒弟给他擦拭,心里高兴,看着李言欢语重心长道:“徒儿,虽然师父不知道你的性子是为何变了的,但师父要郑重告诉你,咱们当道士的,本应该降妖伏魔,匡扶正义,现在李老四死了,他媳妇心疼气疯,也是常理,师父让她抓一次消消气,也不觉得冤枉,倒是师父没能将那山精降服,心里惭愧啊!”
李言欢听着王太保的话,饶是他在地球上修来的铁石心肠,也不由得弱了下去:“师父,今晚我陪你进山。”
李言欢语气坚定!
王太保低头笑了笑,老天爷开眼,希望保佑咱家小李子平平安安,老人低头暗自祈愿完后,开始在李老四尸体上仔细观察,其他村民也不敢言语,静静站在别处,唯独李五保村长一副小心翼翼模样,生怕李老四阴魂缠上了他。
李老四死去多时,已经过了好些个时辰,尸体变得僵硬,面色惨白如雪,双眼如死鱼般凸出,颇有死不瞑目,两颊眼圈出现黯淡黑色,实为恐怖。
李言欢蹲下身来,汲取了死去李言欢的记忆,却也传承了几分道行,用手指在李老四的脖颈处探了一下,心里了然了一个大概,看来李老四的元气,是让山精给全部吸收了,导致他的精气溃散,气息全无身亡。
李言欢皱了皱眉道:“师父,他的元气都没有了,可是在朗朗乾坤白日下,山精若要完全汲取他的元气,也不是很容易啊。”
王太保内心欣慰,徒弟的一番解释,很有几分道理,且分析的俱到,在朗朗乾坤白日下,李老四被吸收了元气,本就是很蹊跷的事,里面存在的隐秘,恐怕不是砍柴这般简单。王太保转身冲李四虎喝道:“李四虎,今天你们真的入山打柴这么简单?”
李四虎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看到王太保面无表情的神色,心里咯噔一跳,数十名村民盯着他面露疑惑,就连李老四媳妇都停止哭泣,在王太保和李四虎两人之间面色疑虑。
李四虎倍感压力,脸上冷汗直流,握住柴刀的右手有些轻微颤动,不过口吻间却不放松,“臭道士,你啥意思?不打柴,难道老子还上山打妖怪?”
王太保越众而出,目光盯着李四虎紧紧不放,“真是打柴的麽?如果你不说实话,被冤魂鬼魅缠身,到时候脱阳而死,可别怪老道没提醒你?”
王太保有没有道行李四虎不敢肯定,可是自己究竟干过些什么事,这个总是瞒不过有心人追问,“这..!?”
“李四虎,说,你们究竟去山上干了什么?”李言欢眼见自家师傅一番追问后,中年男人眼神里流露的些微恐惧和惊慌,立即就明白了几分事情隐秘。
围观的村人这才发现事情似乎并不简单,李家村众人目光一致疑惑的时刻,满头大汗的李四虎忽然跪在地上,低声哭泣起来:“王道长,其实这件事都怪我和李老四财迷心窍,数日前我和他入山打柴,看到密林深处有一古墓,当时李老四说可能是哪个世家大族的人埋葬此处,说不定有陪葬品,于是就想进去顺手取走几件古物,结果没想到遇到了.遇到了那只山精!”
村民寒吸口气,李老四媳妇呆愣当场,事情真相竟是如此,最近几日怪不得夫君总是神神秘秘的,还准备一些挖土的工具,李言欢面色如常,早些分析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是砍柴这般简单,想必另有蹊跷,只不过挖人坟墓,倒是让他颇为不齿了,这种损阴德的勾当,可是会让子孙遭报应的事情。
王太保深呼口气,压抑怒火道:“你难道不知道因果报应,掘人坟墓是要损阴德的?怪不得李老四遭了报应!”
“还有,你们遇到那只山精的时候,它是不是在吸收古墓内的死气?”
李四虎张口结舌道:“是.是,当时我们一遇到它,它立刻把李老四拉入古墓内,将其元气吸干了。”
王太保叹了口气:“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李四虎道:“我身上有王道长给的黄纸符文,当时吓得半死,就一股脑全扔了出去,把那山精吓跑,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我扯着李老四的衣角,就慌里慌张的拉出山洞,一回村就..一回村就来找你们。”
李四虎越说道后面语气越弱,王太保和李言欢也看得出来李四虎打得什么主意。
王太保是个道士,心低软的很,很少发脾气,长长叹了口气,示意李言欢回道观里取出法器,给李老四超度亡灵转生,避免阴魂不散成为厉鬼,危害世间。
李老四媳妇此时气的浑身哆嗦,瞪着李四虎恨之入骨,张牙舞抓冲了上去,发了疯的撕扯李四虎的衣服,李四虎这时倒向像个爷们,对李四媳妇的谩骂和厮打,也不还手,能让李老四媳妇消口气,要了他李四虎的命也不是不可以啊。
村长李五保是个只会头疼的家伙,本来一村之长这时应当说些话才对,却是摸了摸脑袋低声问道:“王道长,你看这事怎办啊?”
王太保心里牢骚铁尸一事,颇为怒其不争,活该回去老被媳妇教训,忍着要敲李五保脑袋的冲动:“你去找我徒弟,他会有办法!”
李五保如听到圣旨一般,小跑到李言欢面前,李言欢拿着桃木剑和黄纸符文,正好撞到村长请教这个问题,随意道:“凉拌!”
“凉拌?!”村长李五保摸了摸脑袋,颇为不解,带着自以为半知半解的意思,对村民吆喝道:“快来,快将他们两人赶紧拉走,拉回去拿凉水拌开!”
李言欢彻底从头凉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