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瞎子石是个“八字先生”，只要提供的生辰准确，他算得就特灵。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姓石，反正乡人就这样称呼他。逢圩时他会拿一面小铜锣边敲边走。他算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命不好的绝不收钱！”
在那“破四旧”不信神不信鬼的年代。瞎子石的生意多少也受到了一点冲击。生产队长范氏是贫苦根子，搞运动他是很积极的。一日，他大清早守着一头母牛生下一头小牛崽，他把小牛崽的生辰默记在心。那天正好逢圩，碰到瞎子石，范氏说要算命，请瞎子石算一算。旁人觉得蹊跷：不信鬼神的队长也要算命。因此围观者甚多。
范氏把小牛崽的生辰告诉瞎子石，问：“这个人的命怎么样？”
只见瞎子石侧着脑袋，掐了掐手指，然后站了起来，对着范氏说：“两角叉叉，不是你的伢（称爸爸为伢），就是你的嗲（称爷爷为嗲）。”（此句用客家方言念出来极有韵味。）当场，有人笑得滚在地上。背后有人说瞎子石他妈的算得好准。
后来范氏仍不甘心，要求瞎子石为其算一算。范氏说了自己的生辰。瞎子石掐指一算说：“这样吧。你的我不收钱了。”其后范氏纠缠不休，最后瞎子石讲了一句话，“如果你报的生辰没错的话，那么今年的年夜饭你恐怕吃不上了。”
范氏破口大骂，骂瞎子石真他妈的瞎了，嘴巴吃了屎……极难听。瞎子石默然离去。
过小年的那天，一乡人提着祭品去朝拜“石公仙”，路上正好碰到了范氏。不信鬼神的范氏把她准备的祭品撒了一地，恐吓她不准朝拜“石公仙”。过了几天，范氏突然看到大河里有好多扁担那么长的鱼，兴奋地找来雷管要去炸鱼。当他点着引线后，却不扔。对岸的人使劲喊，“快扔！快扔呀！”
“扔不掉哟！”这是范氏留给世人的最后一句话。随着轰的一声，范氏立马倒下，身上被炸了三个大窟窿。在田间耕作的乡人惊呼，“哎呀！这个雷管没下水。”范氏最终没能吃上年夜饭。
在家专门放牛年事已高的叶氏，想知晓自己的寿命，以备后事。找瞎子石算一卦。瞎子石笑着说：“老哥，还早着呢。你的流年还有小财运呢。”
“老弟啊，你是在说笑话吧。我还会有小财运？”
“生辰没错，财运就会有的。”
“哈哈，如果有我分一半给你。”
果不其然。一日，叶氏放牛经过一个老屋场时，一牛牯的脚陷入到一小坑里。叶氏仔细看了看坑内，发现有一个密封的小陶罐。挖出来，打开一看，全是银元。
叶氏不忘先前之言，分了１４７块银元，正好一半给瞎子石。
乡人感慨不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原不可道；名，本不可名。姑且要道，暂且要名，我就记下这点滴文字，权当对“天人和谐”“济世利人”“人间正道”等精髓稍作诠释而已。
我之所以教书就是因为与那些开始获得新生的人相处在一起，我偶尔也感到自己与他们一样获得新生。
——〔美〕波得·贝德勒
教学相长润心田
这辈子注定跟教育结下不解之缘。在读初中时，老师就给我下了一个定论：你很适合当老师。一言竟成真，我至今都非常奇怪当初老师是依据什么来给我下这定论的。不过，我挺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从事教育工作使我的生活有了节奏，丰富多彩，同时向我提出了挑战，给了我不断学习的机会。拿着一份心安理得的工资去做我乐于干的事：阅读书籍，与学生交谈，点燃思想的火花，为人指点迷津。我相信有学生从我这里汲取了知识和力量去面对未来的生活，同时我也从学生身上获得了快乐和营养正丰富和滋润着我的人生。亲爱的读者，下面就由我来主讲，你们来听一听四个学生的故事，也就是我的教育故事：我教育学生和学生教育我的故事。好吗？
一
远程是我刚参加工作所带班的班长。他一开始并不是班长，是经过半期后才被选上的。他在生活中的表现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志向高远，前程无量。性格外向的他活泼开朗，组织纪律强，不斤斤计较，懂得适时让步，富有同情心，跟同学相处了小段时间就深受大家的喜欢。他是那种能在群体中树立较高威信的人，非常适合做“领导者”。
通过以上观察之后，我私下里跟他交谈，鼓动他在半期后班委会改选中大胆地竞选班长。竞选那天，他衣着整洁，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貌，铿锵有力的演讲，赢得了一片喝彩。当然，班长非他莫属。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由他来组建自己的“内阁”。我带班通常是班长竞选，其余的干部人选由班长定，班主任审核。
重新建好的班委会第一次召开会议，我以图表的方式向班干部讲解班委会的工作程序，要求班干部各司其责，各尽其能，每月写一份总结上交班主任。制定好行之有效的班规，使大家有章可循。让远程开展班上工作的同时组建“知识扶贫小组”。我则发展一个“智囊团”，单独为我出谋划策，同时监督好班干部的工作。会后我把办公桌抽屉的一片钥匙交给远程，让他有什么事情可以以书面的形式向我反映。
班委会成功运作，“知识扶贫小组”有效展开，“智囊团”的谋划监督再加上有效的奖惩制度使整个班级形成了良好的班风，浓厚的学习氛围。我班如异军突起，在平行班级遥遥领先，各种活动的获奖都有我班的学生。我鼓励班委会把奖励延伸到了家长身上，从而带动了家长对自己子弟和我班的关注，甚至有家长请我和班干部到他们家去聚会，并捐钱给班委会让我们开展必要的课余活动。
我与远程第一次真正品尝到了率领团队迎接挑战并取得成绩的乐趣。我给予了他不少的荣誉，学校则给予了我不少的荣誉。年度考核评优有我的名字，优秀班主任有我的名字。这对于刚刚参加工作的我的确是一个大大的鼓励。２００４年教师节是我最快乐的一天，学生们到我家看望我，送我一盆香气四溢、清雅宜人的茉莉花和一本影册。影册照片上那一张张年青可爱的笑脸正展现着他们的风采。扉页上留有远程豪放潇洒的字迹。
落叶纷纷，当我们被清晨护送到下一站时，在茫茫人群中遇见了您，年轻的您似乎总有几分淡淡的忧郁，却教会了我们做人的道理。在教师节之际，我们把自己的天真、真诚定格成一幅幅画面，让他们表示我们对您的谢意。从您忧郁的目光中，我们看到的不是黯然，而是对生活的另一种感动，是一颗赤子之心对学生的关怀。再次衷心祝福您。节日快乐，身体健康！
原１９７班全体同学
如今的远程在广东开了一家厂子，前段时间他为注册品牌给我发短信让我帮他的运动品牌取一个名字呢。
二
“你好！老师。在不？”
“在，你好！”
“能猜猜我是谁吗？”
“嘿嘿，这有难度。我猜不出。”
“一个曾经用过你的钱至今没能给你回报的学生。”
“谈什么回报，你是哪位？你过得好吗？”
“老师，我是力峰。”
“是你呀！你的网名真有个性。”
“谢谢夸奖。”
力峰是一个极具有个性色彩的学生，在这我连他的网名的字都打不出来。他表现欲望很强，什么事情都好出风头。在这一点上九门科目的老师都见识过，每一节课他总能弄一两个问题令老师猝不及防，措手不及。一次数学老师上公开课，校领导都在听课，老师在演算一个运算复杂的题目，结果出来后，他给你一举手说，答案错误。害得老师脑门都冒汗了，连续算了两遍才确定答案无误。我讲诗歌介绍李白时，他竟问这样的问题让人噎死。“老师，李白长年累月在外游历，他老婆怎么办？”
因为此种性格，没过多久力峰在班级工作中就屡次犯错，所以最终我把他的班干职务撤了。情绪低落的他竟宣扬“读书无用论”准备退学到广东他舅舅开办的厂子去做事。他的“读书无用论”理由有三：一是现在所学的知识，以后工作生活中用不上。比如英语，数学。二是如今很多大老板的文凭都不高，有的甚至小学都没毕业，但在他们手下做事的大多是大学生、研究生，甚至博士。三是一个人的能力比知识、学历更重要，与其努力学习还不如好好培养自己的能力。
当时我正在看《高中生心理健康案例解析》，书中有厌学的案例，力峰的情况与案例的学生正好相似。于是抽空我叫他一起到操场上来聊聊天。
“我们来做个小测试，好不？假如你知道有个地方藏着宝藏，但是呢，想要到达那个地方，必须要过一条河，这条河水面又宽又急。你要不要过去？”
“当然要了。”
“好。那么，过河需要建一艘大船，要花费你很多心血和精力，你愿意为它付出吗？”
“愿意。”
“你过了这条河以后，这艘船再也用不上了，你是否会后悔，你是否会认为它无用呢？”
“不会的。”
“那么，这个测试你有什么启发？”
“你的意思是不是造船就像我们学习的过程一样。”
“是呀，难道你不觉得吗？”
从学习聊到学校，从学校再聊到家庭。不知道我俩围着跑道走了多少圈，三节晚自习的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力峰觉得我说的话有道理，表示一定接受，还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跟我聊聊。往后的日子力峰好出风头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收敛。
我结婚那天，力峰也来了。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
“老师，你真不够意思，结婚也不通知我们。还好老江告诉我们的。恭喜！恭喜！我当年最调皮让你费心了。”
“哪里，哪里，当年最调皮，现在有出息。在哪高就？”
“中铁。”
三
林老师，您好！无意中在网络中看到了您的博客，您可曾还记得我这个学生？非常感谢您在我最无知和任性的时候给了我正确的引导，我们之间虽然话不多，但是在我看来您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字如金，至今使我受益。一直很想和您联系却又怕和您联系，我在想我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在您的面前呢。我一直在寻找这个答案，抑或是我所谓的人生理想吧！从一中毕业后，遇到过很多的事情，或许我依然很难改变原来的性格，这中间也碰到过太多的坎坷和挫折，万幸的是终于挺过来了。这几年想了很多，或许也看透了一些东西。应该说生活还是很眷顾我的。林老师，您现在还在一中么？很想念您和以前的同学。我现在在南岳这边工作，我的ＱＱ号是３６３１７４＊＊。祝您身体健康，工作顺利，幸福美满！
让你操过太多心的学生
海 波
在我教学的十年中，如果说我从哪个学生身上学会了坚强，那么海波是头号人选。我在生活和工作中只要遇到困难和挫折，脑海中就会浮现海波的身影。
海波是中途转入我班的，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沉默寡言的他是在浙江打了一年工筹足了两年的学费后重又开始学业的。靠打工赚钱读书，其间不知会有多少困难，但海波凭一己之力一一承受下来。他的韧性和坚强是班上任何学生都比不上的。我根本无法计算他每月伙食费４０-５０元是怎样安排下来的。家境贫寒使得有独立精神的他能做砖工，木工，泥工，油漆工等等。这一事实我是从其他学生口中听到的，一开始还不太相信。我的确信是在一年暑假城北小学搞维修的时候。那一年城北小学正好规划给一中，因学校住房紧张我搬到城北小学住。炎炎夏日的午后，我跟他不期而遇。他正打着赤膊站在脚手架上给窗户上油漆。等到我俩目光一碰，他非常自然地跟我打招呼。非常自然，我在这里真的有必要重复这四个字，因为我看过太多虚荣心很强的学生。在海波心目中干活真的不是件卑微的事，因此在他脸上看不到自卑的神色，我在他面前毫不掩饰地欣赏他这一点。我叫他休息的时间到四楼我家来坐坐。我们边吃西瓜边聊天。
“干活辛苦吧。”
“做油漆不太辛苦。我干过最苦的是挑砖头，那才叫苦。”
“假期补课你打算上不？”
“我不打算上课，我等正式开学再上。”
“补课是上新课，你还是去上吧，不要把功课落下了。经济上你不要担心。”
那年暑假补课他没有错过。当然，他也没有交补课费，我给年级组长反映情况后在上报补课人数时少报了一人。在学习和生活中我都在暗暗地帮助他，鼓励他，从不让他心里产生因我的帮助而愧疚的心理。我为他做每一件事都小小心心呵护他心灵的外壳。在写他的期末评语时我真费了一番心思。
如果说海波在学校读书时是我给了他正确的引导的话，那么海波却给了我坚强的力量。因为那几年我曾陷入人生的低谷，健康与情感双双受挫。我埋怨过生活，我仇恨过上天对我的不公，但与海波比起来我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海波小小年纪承受了那么多苦，从不叫苦，从不呼痛，也从不仇恨。从他的身上折射出我对待生活挫折的较弱与无助。每每想起这些，我都要感慨在某些方面老师真的不一定强过学生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