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恐惧还没有完全地消失。在英国人的阴影下,那些猛兽搞得大家惶惶不安。亿兆城的人至今尚不敢放松警惕。他们仍旧组织起狩猎组在树林中、田野里、河流里搜索。不过庆幸的是没有发现任何野兽的踪迹,无论白天还是夜晚,再也听不到兽吼。
在前不久,一些胆小的人坚决拒绝离城,不愿冒险去公园与郊野。但是由于搜猎工作毫无结果,大家也就放心了。模范岛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这项阴谋的主使人,管他是谁,反正是白白地损失了一批动物。
自从上次勇猛斗凶虎,南特·考弗兰救了詹姆·托克登长子华脱·托克登的性命,詹姆·托克登在南特·考弗兰生命垂危之际大施援手之后,两家就再也没有任何芥蒂了,重归于好了。
经过华脱·托克登和蒂安娜·考弗兰的不懈努力,双方家长都同意了他们的婚事。模范岛的两位首脑人物的儿女结为夫妻,这件事情轰动了模范岛全岛。
马雷卡里国王和王后第一个来向这对年轻人祝贺,善良的人们为他们这两位青年男女结为夫妻由衷高兴,并为他们祝福,愿他们白头到老,天长地久。这件亲事,消除了两区的敌对情绪。
华脱·托克登和蒂安娜·考弗兰的结合,当真是众望所归。模范岛这一对天造地设的情侣的婚礼定在2月27日举行。举行婚礼那天,模范岛正在斐济群岛和新赫布里底群岛之间的海面上,届时将停泊10天。
当蒙波尔听到华脱·托克登与蒂安娜·考弗兰小姐的婚事宣布时,那份愉快的心情确难形容。谁人不知,他非常希望并且努力促成这桩婚事!他的梦想终于得以实现了。
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得到了市政当局的全权授权,让他担任婚礼筹备人,这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婚礼筹备人这个职位非加里斯特斯·蒙波尔莫属。可以肯定,他将尽心尽职,组织好这次超级精美的盛事。
模范岛继续朝斐济群岛挺进。首先到达的是斐济群岛之一的维的岛。模范岛上很多人都知道斐济群岛有255个岛,但只有100来个岛上有人居住,居民人口不过12万多,这些小岛的面积很小,最大岛的面积都不超过150平方公里。
斐济群岛早被划入英国的势力范围。斐济群岛的当地居民有吃人的传统,至今他们也没有抛弃这个传统。这个传统跟宗教有关,他们信仰崇拜的神喜欢鲜血淋漓的人肉。这样的事情让知道详情的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1月20日下午,模范岛终于靠近了维的岛。维的岛群山众合,它是斐济群岛中最大的岛。群岛的首府苏瓦城就在这个岛上。模范岛在苏瓦港口停泊了下来。当天办好了相关手续,得到了维的岛当局自由上岸的许可。
苏瓦城建在一条小小的海湾右岸,居民散居在一座翠绿山冈的山坡上。街上有木板人行道,房屋是木头的,一般是平房,阳光充足,空气流通。城市周围有土木的小屋,这些小屋有翘起的屋角,上面还有贝壳装饰。
这里有土着人、波利尼西亚人和梅拉尼西亚人,他们长得都很美。男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深得跟黑色差不多,中间有很多混血种,长得又高又强壮。他们的服饰相当简单,往往只有一块腰布,或者披一块叫做“马席”的土布。
至于妇女,她们穿的是马席布的裙子和短衫。她们长得不坏,但为了不致中暑,黑头发上涂了一层石灰,这是一种多么讨厌的习俗!另外,她们还抽烟,抽得跟她们的丈夫和兄弟一样凶。她们抽的土烟味儿跟烧干草的味儿一样。
无论对殖民者还是对土着人来说,接待这种人的来访只可能被看做是发财的好机会。基于这种情况,亿兆城受到最美好的欢迎。
当然,这种欢迎与其说是出于热情,倒不如说为了金钱。
第二天,模范岛上做买卖的商人们一大早就上岸了。法国“四弦皇帝”越来越喜欢旅游了,说实在的,他们四位还真的从心里感激加里斯特斯·蒙波尔呢!要不是加里斯特斯·蒙波尔的引荐,他们也不会沿途看到这么多景色奇特的岛屿风光。当然,这次维的岛的旅行,他们也不会错过,不敢说他们是专业的旅行家,但业余旅行家却是一点也不为过。
“四弦皇帝”在散步时,看到岛上的植物有着热带作物般的茂盛。椰子林、棕榈林比比皆是。这些树干上还附着寄生的兰科植物,大量的柽柳、荣兰、豆球花和桫椤。还有一种为数不多的热带树,它根茎蜿蜒盘曲裸露地面。虽说这里的气候令人心存希望,但是却种不出棉花与茶树。
实际上,维的岛的土地(其实整个群岛上的土质都是一样)属于黄色黏土,可能是火山灰的形成物。化验表明,这种土极宜种植。
至于动物,其种类并不比太平洋其他地区的多,有40来种鸟类,诸如鹦鹉、黄雀、蝙蝠,以及大批的无毒老鼠(由于它可以吃,土着人便喜欢吃这种老鼠)。另外,还有那些不知如何对待的壁虎、爱咬人肉的恶心的臭虫。
最吸引法国“四弦皇帝”的还要算当地土着人的小屋,他们几次请求参观都被当地居民拒绝了。经过几次折腾,法国“四弦皇帝”乘他们没注意时,还是偷偷地瞧了一下小屋里面的摆设和布置。他们看了第一眼,就再也不敢瞧第二眼了,里面臭气熏天,臭气的影响波及屋外3米开外的地方,法国“四弦皇帝”差点作呕,但出于礼貌,他们千方百计地忍住了。
当地人身上涂着一种椰子油。在那令人作呕的小屋子里,他们竟然与猪、鸡、狗、猫杂居一起。为了照明,他们点的是一种恶臭难当的达马那树的油脂树胶……天啊!确实无法留在室内。
除此之外,当你在斐济人家里坐下来后,出于礼貌,你难道连抿都不抿一下碗里的“卡瓦”饮料吗?这可是斐济人最好的饮料了。这种卡瓦饮料是从胡椒树干中提取的,味道辛辣,欧洲人实难接受。还有它那种制作方法,只能令人作呕,不是吗?
胡椒树不是磨碎的,而是放在嘴里,用牙嚼烂,随后再吐到装有水的瓶里。他们给你端来,执意让你喝,不得拒绝。而且还得致谢,要说该群岛中流行的道谢话“哎马纳恩蒂安娜拉”,要么说声“阿门”。
我们还需要谈到的是:蟑螂在房内四处乱窜,白蚁啃蚀着房屋,尤其是那成千上万的蚊子,无处不在。墙上、地上、土着人的衣服上,还有无数团无数团在空中飞舞。
第二天,法国“四弦皇帝”余兴未尽,他们还想到岛上参观参观,他们跟吕斯先生说,岛上有一条大河叫尼瓦河,到那里游玩一定会很尽兴。要知道,他们睁开眼看到的是大海,闭着眼睛听到的是海风海浪的拍合之声,这可是他们每天的生活,他们有点腻烦了这种生活,如果有机会登上一个有真正的大江大河的岛屿,他们一定会引以为人生的一件大快事。虽然模范岛上有一条河,但早被他们玩烦了,一看到那条人工河,他们就不由得生气。
吕斯先生很好,二话没说,马上拨给他们一艘电气快艇去尼瓦河游玩。既然吕斯先生这么够朋友,法国“四弦皇帝”也知道该怎样好好驾驶那艘电气快艇了。
电气快艇由一个驾驶员和两个水手操纵着,还带了一个本地的领航员。
电气快艇用了一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尼瓦河源头。法国“四弦皇帝”在那个当地领航员的带领下去参观当布村。当布村依然保留着斐济人的古老传统,巫术盛行。
法国“四弦皇帝”走进了村庄里,但村民对他们并不热情,没有人上前搭理他们。法国“四弦皇帝”看到当地居民那不友好的眼光,颇感尴尬。又走了一程,他们来到当布村酋长的住宅面前。
酋长出来了,他身后跟着一群身材魁梧的土着人。酋长长得非常高大,肌肉绷紧,面相凶恶。
酋长腰上系一条腰带,左鞋套了一只毡拖鞋,身上套了一件打着好几个补丁的蓝色燕尾服,前面钉着一排金纽扣。看到这套滑稽的穿着,四位艺术家忍不住笑出来。
酋长一脸严肃地朝法国“四弦皇帝”走来,刚走几步,可能是他走得太急了,也可能是他要用走这几步路证实他的领袖身份,才会如此过分地全神贯注。他昂首挺胸朝前走,看不到脚下那根大木桩,他走路也太用力了,刚一碰到粗硬的木桩,“噗”的一声重响,他被大木桩绊倒了。
如果说酋长大人被一根木桩绊了个狗吃屎让法国“四弦皇帝”
感到吃惊的话,那么他的手下全体摔倒在地上就让法国“四弦皇帝”感到难以理解了。法国“四弦皇帝”大惑不解地把目光移向了那个当地领航员,希望他能够为此事作一个圆满的解释。
那个领航员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说:“这是为了分担这次跌跤引起的耻笑。”
“四弦皇帝”认为这并不比宫廷礼节可笑。土着人酋长重新端端正正地站起来,领航员用当地语言跟酋长交谈了几句,“四弦皇帝”一句也没有听懂。领航员便向“四弦皇帝”翻译,酋长问这些外来人员想干什么,领航员告诉他只是来参观参观。于是,酋长同意了法国“四弦皇帝”自由参观当布村。酋长对法国“四弦皇帝”
不理不睬,然后头也不回地往自己住所走去。其他土着人也自行散去。
法国“四弦皇帝”暗道:哇!好大的架子啊!
法国“四弦皇帝”在那个领航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破屋里。
破屋里住着一个巫士。就在弗拉斯戈莱和巫士交谈的时候,潘希拉忘记了别人的叮嘱,一个人离开了大家。等大伙儿离开破屋时,发现潘希拉已经不见了。
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弗拉斯戈莱为找不着潘希拉而焦虑不安,他大声地呼唤,可是没有回答。
“他在哪儿?”赛波斯蒂·邵恩问。
“不知道……”伊凡尔内回答说。
“你们这些人有谁看见他离开了?”领航员问。
他们都摇摇头。
“他显然顺着村子小道回到艇上去了……”弗拉斯戈莱说。
“他这么做就不对了,”领航员说,“那么就别浪费时间,追他去!”
他们走了,心情很是焦虑。这个潘希拉总是没事找事,总以为土着人的凶残是捏造出来的。这些土着人野蛮得不可教化,他可能遇到实在的危险。
他们穿过村子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的村民都不见了。所有的茅屋都关门闭窗,酋长也不见了,他们顿感事情不妙,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们心头之上。他们以为潘希拉提早回到电气快艇上去了。但回到船上,也没有发现潘希拉的影子。
剩下的法国“三重奏”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机智灵活的潘希拉一定被土着人捉起来,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他所讥笑的土着人会怎么样对待他,是不难想象得到的!赛波斯蒂·邵恩他们决定请求吕斯·皮克斯丹夫先生帮忙。吕斯·皮克斯丹夫先生得知这个可怕的消息后大吃一惊,但他马上就镇静下来。他立刻命令西姆考耶舰长速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陪邵恩他们到当布村落营救潘希拉。
维的岛的殖民当局,也派了一队宪兵准备支援他们。
出发前,便作出决定:穿过丛林进去。他们请在熟悉岛内腹地复杂地形的领航员做向导,绕过雷瓦湾,抄捷径,迈快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当布村……直接冲进村子,已经没有必要了。大约在午夜1时,部队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
他们这支队伍来到一片密密的荆棘丛前时,他们看到丛中火光冲天,一堆柴木正在熊熊地燃烧着,柴火的对面,在一群闹哄哄的男女中间,潘希拉赤膊露肚被绑在一棵树上。那儿距村子东边还有半小时的路程。那个面相凶恶的土着人酋长操着一把巨斧站在他的面前。
赛波斯蒂·邵恩三人惊恐万分,脱口而出:“住手!”西姆考耶舰长、领航员、加里斯特斯·蒙波尔以及三位巴黎人向前走去……蜂拥而上,土着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撒腿跑得无影无踪。
潘希拉从树下被解了下来,扑在他的朋友弗拉斯戈莱的胳膊上。
怎样来形容那三个艺术家、他的亲如手足的伙伴们的快乐呢?
他们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当然,他们也把潘希拉责备了一番,那是完全应该的。
“你们可知道,当我快到他们嘴里的时候,最使我不痛快的是什么吗?”潘希拉问。
“要我的命也猜不出来。”伊凡尔内回答说。
“告诉你们吧!我最不痛快的不是因为立刻要被这些土人吃掉!不是!我遗憾的是要吃我的野人竟穿着燕尾服,胳膊上还挎着一把雨伞,一把讨厌的英国雨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