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星期日,我替同事们在体育馆里安排了一场网球赛,打算大夥儿聚聚聊聊、喝点啤酒,也等着看下午四点那场上海申花对大连万达的冠亚军足球赛的电视转播。朋友们中当然包括中芳。他们都知道我和中芳间的那层非同寻常的关系。我让太太留在家里,理由是她正临近产期,临走时我虚伪地嘱她好好躺躺。我只想能和中芳待在一起。
就在我们热烈说话的时候,妻子开始流血。她打电话给医生。医生为她安排好住院手续,严密注视她的分娩。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向医生提议不要扫我与朋友聚会的兴致。
“妻子在流血,在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阵痛嚎叫不已。小孩已经躺在育婴室好几个钟头后,我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才姗姗来迟。”希仁捶着自己的头说:“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非常可憎,我在妻子最需要我的时候却在和情人调情。妻子越是善解人意,越让我内心受到苛责。”
不忠让你心生罪恶。为了使婚外情行为顺利得逞,有些人便想像将伴侣的人格降到与自己一样的水准,挑动或激发对方做出跟自己一样的行为,好为自己的行为鸣锣开道。某名牌财经大学夜校企管成人班学生蔡明辉就是这类利用妻子来为自己婚外情开路的人:
“我刻意对她冷酷,希望她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对付我,那么我便有充份理由离开她。我甚至暗示她去做些不忠于我的事,让她对我们的离异负责。这样,所有的罪恶感就不会完全落在我的身上。她一直对我非常温柔,当我说要离开她时,她还帮我哭着为我打点行李。她处处让我感到无地自容,让我窒息。”
明辉和他的妻子后来离婚了。四年后,当他回忆起当年的行为时,不无惭愧地说:
“我对她非常不好,她不应得到这种不公平的对待。但是,当时我少年无知,不知道珍惜妻子的那份真爱,把一个好端端的婚姻家庭离散了。现在,当我被情人无情抛弃时,我才感受到了这一真爱的可贵。
明辉的故事向我们指出,罪恶感可以转变成一种正面的涵意,提醒你曾经不忠,给你警讯,让你心生愧疚。以下可能是你需要 反省的:
对自我欠缺掌控和把握,以致于人心变得非常脆弱与不堪一击。婚外情行为是你缺乏自我掌控的一个直接后果;
对家庭婚姻要求无度,常常向伴侣索取不可能达到的东西。把自己的不快和生活的单调无端地归咎于婚姻与你的伴侣;
只顾满足个人需求,不顾他人的需求和想法;
渴求新鲜刺激,无法忍受平凡和长期关系;
忽视或不愿检点自己性格和脾气上的弱点,反而抱怨伴侣给你带来不快。
牵肠挂肚
婚外情者,特别是婚外情男者,每每分手,就开始想像对方的家庭。回到家时,她的丈夫是否已经回去?有夫之妇的孩子由谁照看?住房是什么样子的?公寓,两室一厅还是更大些?在家里,她对丈夫怎么说?对孩子又怎么说?她妻子长的是什么模样?说“人很温和,但没有丈夫气……”,这就是她要婚外情的理由?一回到家,她必须扮演妻子和母亲双重的角色,这两个角色她能演好吗?会不会已露出破绽?……爱对方,却不能在一起耳鬓厮摩;看不见的时候,惟有无尽的相思和想象。这也徒增了婚外情的许多烦恼。
安远和露倩
此刻,露倩正在睡觉,还是同自己一样在观赏慢慢发白的天空?安远的心里想她不会起床的,可是手却不知不觉地朝床边的电话机伸去。
“打个电话吧……”
清晨往露倩家打电话,这还是头一次。
给露倩打电话时,安远让电话铃响三下,而后挂上再拨,这是两人事先约定的暗号。提出这主意的是露倩。
“响三下再拨,我就来接。”
对露倩家里的情形并不了解,但用这个办法从没出过岔子。不过,安远多是在上午十点左右往露倩家打电话。在那个时间,丈夫已经到公司上班,露倩送孩子上幼儿园也该回来了,在她准备出门前的一个小时前后是最佳时机。可是,周末和深夜时则颇不好打,那时间即使丈夫不在,还有她母亲,孩子也在旁边。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从电话里的声音却能感觉到对方微妙的心理,旁边有人说话不便时,语调便规规矩矩,彬彬有礼,甚至连平素不大说的敬语也频频使用。有时,即使电话接通很顺利,如果露倩说话不便,只能不着边际地顾左右而言他,她也只好支吾其辞、随口应付。既然通话,就想无所顾忌、痛痛快快地畅叙幽情。
然而,此刻才刚过六点。丈夫和孩子当然在家,露倩自己可能也还在睡觉。
安远拿起听筒,又放了回去。用不着这么迫不及待地给她打电话,再过四个小时就是露倩一个人,十点以后往她办公室打电话也可以的。一大早就打电话找一个有夫之妇未免太不正常了。
可是,一想到不能打,反倒越发想打了。这样做真像个任性的孩子,可是说什么也要冒险地试一次。踌躇片刻,安远一横心拿起听筒,按下按键,听到铃响三下,正要挂断重拨时,听筒里传来了露倩的声音。
“喂……”安远慌忙将耳朵贴近听筒。“本来不想打的……,不知为什么醒来后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我就……”
“我也……起来了。”露倩声音不大,听起来却清晰真切,犹在耳畔。
“现在说说话行吗?”
“嗯……”
声音虽然清晰,却好像压着嗓子在说话。或许她丈夫就是旁边,安远又试探地说:“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你起床了。”
“十分钟前醒的。”
“我也是,后来就老想着你。”
“是么,我太高兴了。”
安远赶忙握紧听筒。说话这样无所顾忌,难道不怕丈夫听见?即使看上去像是在睡觉,说不定刚才的电话铃已把他吵醒了。
从那以后,两人爱意日深,近来每天都要通电话。照此下去会发展到何种地步,如今难以预料,但显而易见,露倩渐渐胆大起来。对这种变化,安远一方面感到志得意满,一方面又为自己与一个有夫之妇感情日笃感到困惑不安。
今天早上,露倩八点不到就该离开家了。露倩的丈夫是不是已经离开家?孩子是否托付给她母亲了?无论怎样,一家主妇早早出站实在是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事。
回家来的路上,安远一路想着露倩,怎么也放心不下。同居一宿回到家,丈夫会说什么?万一与情人约会的事不慎败露,结果会怎么样?
这一年多来,同安远幽会频频,回家常常在深更半夜,八、九点不足为奇,有时要到下半夜,甚至在外过夜。当然每次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难想像,夫妇间必然会生出诸多龃龉。
这在露倩自然颇为不易,既要从事自已热爱的事业,又钟情于一个婚外的男人。或许正是那种内疚和充实感在支撑着她的顽强。但是这种顽强也是有限度的。即使露倩坚持不懈,她丈夫却不能容许这种状态永存下去。她丈夫一定对她发泄了许多不满和愤怒。
可是,露倩现在却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样?”
安远又追问:“什么也没说过?”
“说了,又能怎么样?”
确实是这样。丈夫忿忿不满,露倩无心悔改,安远也不想离开露倩。也许露倩家里争吵的阶段已经过去。两人你争我吵、相互指责的做法已经结束,正处在一种冷战状态。这一切都是自己惹起来的,安远不由得有一种犯罪感。使一个好端端的和睦家庭风波四起,责任在安远。
实际上,在当事人,这种事既令人高兴,又叫人担忧。夫妇间在冷战状态中会有一种奇妙的和平气氛,双方相安无事。冷战的开始阶段,相互憎恨、责骂。现在已厌倦了,丈夫、妻子都是各行其是,夫妇关系已名存实亡。才三十多岁,露倩夫妇就变成这种状态了?
“可是……”安远依然仰卧着问,“总不能老这样下去吧?”
安远的年龄暂且不说,露倩的丈夫才三十来岁,他能够同露倩没有肉体关系而永远保持夫妇关系吗?
“如果他坚持一定要呢?”
“他没提出过。”
“夫妻住在一个家里。”
“他知道我不同意。”
“那他就不要了?”
“……”
“他脾气温和吗?”
“是的。”
安远头脑里浮现出一对夫妻的形象。他年龄远在丈夫之上,从事自由职业的潇洒浪漫颇得她好感,当然,他渊博的知识和丰富的谈话也使她动心,他那与年龄不相配的孩子般的任性也令她惊奇,给她刺激。
与诚实、温和的丈夫不同,他近乎粗暴、蛮横,以自我为中心,而其中恰恰蕴含着男性的魅力与威严。她由衷地感到他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不知不觉中竟以身相许,以致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或许露倩是对丈夫的温和厌倦了。从结婚到生孩子,那段时间以为过得十分快乐幸福。可是,再次出去工作,作为和服设计师与各种各样的人接触之中,露倩的视野扩大了。换句话说,妻子的行动半径超过了年龄相仿而身为普通职员的丈夫。来到广阔的世界,接触形形色色的男性,妻子无意识中就把他们同丈夫加以比较。于是她感到,往日那个温和的朋友般的丈夫已大大地不足,她需要一个更刚强、更有男子气的丈夫。即使年龄悬殊一些,还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收入宽裕的男人更让人依赖。
随着年龄的增长,工作愈来愈多,责任也越来越重。像以往那样上班事不多、下班做家务就不行了。那种时候,每当产生疑问,心中便发生动摇,仅仅像朋友一样组成家庭的快乐已不能使她满足,而更需要一个能在现实中与她同甘共苦的人。对于妻子的变化,丈夫觉察到严重时已经迟了。即使妻子移情别恋,他觉得用往日的温和和诚实能够弥补。但是,妻子幻想的世界与丈夫幻想的世界大相径。年轻时觉得还不错的朋友式的丈夫使她厌倦了。丈夫虽然温和,露倩却冷然以对,个中必有缘由。
“可是……”安远知道过多干预不好,仍旧问,“总不能老是保持沉默吧。”
“……”
“男人总是要面子的。”
不知不觉中,安远竟站在露倩丈夫的立场说话。
“生气、吵架,这种事……”
“有过。”露倩干脆地说,“回去晚了的时候,他把门反锁上……”
“什么时候?”
“今年初,从你那儿回来的时候。”
“后来呢?”
“我让他开了门……”
丈夫对半夜两点才回家的妻子大发雷霆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露倩的丈夫可能没动武,只是用嘴责问。
“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什么也没有?”
“没法说。”
的确,责任在妻子,自然无话可说。安靶想像着露倩在丈夫面前默然无语的样子。在丈夫的追问下,露倩是一味地耷拉着头,还是无视丈夫,若无其事地在梳妆如前卸妆?不管怎样,这种无声的对抗只会使丈夫气上加恼。
“还有好多呢。”
露倩轻声叹道。
“现在呢?”
“还是一样。”
“……”
“再不行,他可以来找我……”
黑暗中,露倩静静地叭着,仔细一看,像是在哭。
在淡淡的夜暗中,她那平平的肩膀微微颤动。
男人手搭在抽泣的女人肩上,安慰说:“别难过,不要紧。”
真地到这一步有把握吗?这一点一问自己,他也不是没有犹豫。
现在他最爱露倩,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即便是对天发誓他也毫无愧疚。
但是,他又不能因此而断言同露倩结婚。要结婚,还必须翻越无数的大山。自己是否还有精力和体力去翻越那一座座大山?想到这些,安远也踌躇不定。
露倩只呜咽了几分钟,肩膀已停止颤动,手捂着双眼。
“对不起……”
回答着安远问的家中私事,露倩感情激动起来。背弃温和诚实的丈夫,丢下孩子,默默地苦恋着一个男人,回味着不堪言表的痛苦,心情便难以控制。
“没什么。”露倩故意掩饰着,望着安远,“睡觉吧。”
露倩轻轻地叹息。
“不行。”露倩当即摇头,“现在已经议论四起,如果那样做了,还不知别人会怎么说长道短呢。”
安远又想像着露倩周围的人。除了丈夫、母亲,还有亲戚;到了公司,还有上司、同事;社会上还有许多朋友。
那些人希望露倩是一位平凡的妻子,一个普通的母亲。
“我只是讨厌同你分手后回家。”
“是因为他在……”
露倩点点头。从刚才断断续续的谈话里,露倩家中的情形已大体清楚。虽然夫妻名义尚存,而露倩如今在等待着丈夫的决断。妻子不愿委身,自然要受到指责,到那时只有听任丈夫裁决。露倩已做好一切准备,丈夫却犹豫不决。绝情的妻子固然难以宽恕,可是要离婚又决心难下。
对此,自己该怎么办?
“我爱你……”
这是真的。
“我不离开你……”
这是事实。
“我想同你在一起。”
这也是真话。不过安远心里又有一种东西使他不敢说出在一起的话。
紧紧地搂着露倩的肉体,就会有两人在一起的实感。同样,身子被搂着,露倩也就能从现实的忧郁中得到解脱,就能飘飘然如游梦中。
然而,拥抱也会自然而然地结束。两人拼命地搂抱着,疲倦之后,现实又悄然袭来。
“睡吧?”
睡不着就向露倩问这问那,反而更睡不着了。
一番交谈之后,现实的艰辛反而更加尖锐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都十二点多了。”
露倩抬起头。“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你太太。”
于是,安远不作声了。
“你太太知道我们的事吗?”
“不……当然不知道。”
形同分居的妻子对安远的详情并不了解。
“大概知道我有相好的。”
“她没什么反应?”
提问和回答的现在颠倒过来了。
“好长时间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是还不会离婚,是吗?”
安远无言作答。实际上几乎没有来往,但是夫妻关系还在。形成这种局面自有其历史原因,现在一时难以说明这一切。
“不行,你忘了,我还有个孩子。”
安远的脑海里重又映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