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陆,纵横百万里,无数凡人与修真者生活在此。一代代下来,这片国度已然宗派林立,群城繁华。每隔数千里,都可以看到一座烽火巨城。
然而远离大陆的南方,却有一座奇怪的小渔村。
附近的人,称它为沙虫村。或者疯子村。
这条村庄的人,每日午时都会趴在地上,把头埋在沙坑里几个时辰,就好像沙子里有什么宝贝。年复一年,导致他们的脸像烤熟的番薯一样,又黑又红。
这天中午,炎炎烈日下,村民们又把头埋在沙堆里。高高撅起的屁股,远远看去,就像无数灰色的礁石。
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不远处的渔船上,眼中闪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静静地看着沙滩上的村民。
丁夏,并不是沙虫村的原住民,他小时候,被村长从海里捞起来的。
根据前世的记忆,丁夏很清楚,沙虫村的村民不是无聊的疯子。每到午时,村民的脸都会出现奇怪的条纹,像泥鳅般蠕动,只有把头埋进沙里,才能避免剧痛。曾经有一个村民,因为出海,来不及回到陆地,整个脑袋在船上炸了。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诅咒。
所以这么多年来,不管刮风下雨,还是逢年过节,沙虫村每日午时,都会变得一片寂静。作为唯一一个不受诅咒的人,从五岁开始,丁夏就负责起午时的警戒工作。
突然,丁夏用力拉起一条绳索,一个大男孩猛地从远处的礁石上摔下来,手里抓着两条咸鱼,大喊道:“偷到了!!偷到了!”
四周钻出三个身影,怪叫着向前逃去。这是隔壁渔村的孩子,每到午时,总会来沙虫村偷东西。但他们似乎很怕年幼的丁夏,跑得跟烧尾狗似的。
丁夏捏捏小拳头,从渔船爬下来,熟练地吹了个口哨。
“汪!汪汪!”两只小沙皮从草丛钻出来,凶恶地拦住了孩子们的去路。
丁夏拾起一根木棍,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木棍太长,他是拖着走的。
孩子们仿佛看到可怕的怪物,尖叫着抓起沙子砸去。
大男孩发现手里的咸鱼也砸了出去,不由恼羞成怒,抓起一块石头怒吼道:“傻波依!你再过来试试!!”
丁夏脸部微微抽搐,丢下刚捡起的咸鱼,拖着木棍向前走去……
一个女孩吓倒在地,哇的一声哭了。
两个男孩突破沙皮狗的封锁,哭喊着逃回了村庄。
大男孩站在原地,看着矮小的丁夏,结巴道:“你,你……”
丁夏把木棍拉到肩上,猛一弯腰——
“咚砰!”木棍砸在大男孩的头上,发霉的木屑飞溅~
“呜哇!哇……”男孩一屁股跌到在地,陪他妹妹一起哭了。
丁夏面无表情盯着他,指了指咸鱼。
大男孩边哭边摇头。
丁夏面无表情盯着他,晃了晃木棍。
大男孩边哭边点头。
丁夏这才满意,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突然发现隔壁村来人了。
“爹!他打我呜!”大男孩捂着头喊。
“想跑?”一个高瘦的黑汉揪住丁夏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
丁夏挣脱不掉,一口咬住黑汉的手背。黑汉吃疼,一巴掌把他拍到地上。
丁夏吃力地站起来,吐掉嘴里的血。没办法,八岁的身体还是太弱。但是他不能后退,午时没过,村民们还不能起来。
“小杂种!”黑汉手背流血,又把丁夏抓了起来。防止小孩逃跑,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双脚离地。两只沙皮狗在一旁狂吠,似乎很生气有人把小主人拎起来。
“想杀人?”丁夏一动不动,就像一条咸鱼。
“你敢打我儿子,我就能打你!”
“你儿子来我们村偷东西,依律要受藤刑。你现在站在我们村地盘,来我们村杀人?”丁夏毫无惧意,他前世识字,早就把村长家的《明律》翻烂了。
黑汉心情微震,他只是个渔民,没想过那么多。但盯着那双不像八岁的孩童眼睛,他心里忽然有些发毛,又有点恼羞成怒。他心想,不能杀人,那就杀狗!一脚踢向一只沙皮狗,将它踢飞上半空,啊呜一声摔落沙滩。渔夫的腿劲可是很大。
“皮皮!”丁夏两脚乱踢,脚底的沙子甩到黑汉脸上。对方手劲一松,丁夏挣脱落地,向沙滩跑去。
沙堆里,幼犬已经鼻冒血泡,看来肋骨都断了。另一只沙皮犬在四周乱跳,急得乱嚎。
丁夏抱着垂死的小狗,沉默不语。
黑汉唾骂一阵,领着同伴几个村民往回走。
大男孩躲在他爹身前,回头对丁夏做了个鬼脸。
丁夏突然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砸去。他的脑很成熟,所以控准力很好——“啪!”石头狠狠砸中黑汉的肩膀,尖锐的菱角,划开了一道血口。
“边鲁卖鸡!!”黑汉大怒,抡起袖子就冲过来。但没走几步,就停住了,并且开始后退。因为不远处的沙滩上,很多张脸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张黝黑的脸,由于头倒立太久,有点充血,所有眼睛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就像一群暴怒的牛。午时已过,沙虫村的村民自由了。
“疯子,一村疯子!”黑汉骂骂咧咧,被同伴拉走了。他们只来了几个人,可承受不了沙虫村的怒火。何况确实是他儿子来偷东西。
丁夏抱着死去的小狗,盯着黑汉的背影,滴血的嘴角煽动:“你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