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书
大哥和大嫂在我们家族中,是知名的好夫妻。结婚30年,你恩我爱,从没红过脸。
可最初在人们看来,绝对是一对不般配的夫妻。大哥一米八零的个头,年轻时潇洒漂亮,是绝对的帅哥。又是名牌大学生,毕业后分配在市政府机关工作。嫂子长得又黑又瘦,典型的一个丑小鸭。且只有初中文化,还是个普通工人。
然而,30年来,他们用锅碗瓢勺,谱写了一曲夫妻和睦交响曲。硬是改变了人们的看法。同时在大家心目中,也留下了一个谜。
我是我们家的老小,从记事起就恋大哥。父母去世后,更把大哥当长辈,大事小事找他商量。老嫂比母,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她,但每次去家,她的热情,她的殷勤,渐渐融化了我心里对她的冰结。我最爱吃她做得拽面,她一双巧手拽出头发丝似的面条,在锅里只打一个滚,捞到碗里,浇上鸡蛋卤或酱面卤,吃到嘴里,赛过有名的大红门拉面。所以,只要我嘴谗了,想吃拽面了,宁愿多跑几里路,也要拐到哥哥家。
哥哥很爱嫂子,也很依赖她。无论在外面遇到多少不开心的事,只要一回家见到嫂子,就如春风拂面,顿时扫除脸上的愁云。
这就应了我们老家一句话:好汉没好妻,赖汉娶个花枝女。
有一年,我去哥哥家为他祝贺50岁大寿,老哥俩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喝多了酒,就吐出了不少真言。我翻腾出埋在心里多年的问号,问他是如何看上嫂子的。他一笑说,要问这个问题,还得多喝三杯酒!我说,三杯就三杯。我喝过酒后,哥哥果然告诉了我一个既复杂又简单的答案。原来,他去相看嫂子时,来到媒人家,只见嫂子规规矩矩坐在媒人炕边上,低着头等待他,而且一个劲地在搓手。哥哥的心当时就热了,多好的姑娘,一副羞涩相。他甚至忘了多看她一眼(因她一直低着头),就点头定下了这门亲事。等把嫂子娶回家。哥问起那天她为什么一个劲地搓手时,嫂子才不好意思地说,她是家里的老大,母亲常年有病,一家人的吃饭主要靠她来做,那天媒人叫她时,她正在和面,面没和好,也没顾上洗手,就去了。她是在搓手上的面呢!哥哥听罢,扑哧一声笑了。
就这个细节,成了哥哥对嫂子产生感情的切入点,一个既实惠又普通的生活小情节。
难怪哥哥一辈子不生病,是嫂子的手艺滋养了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