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在去皇宫的路上,谷曼云有些心神不属,当昨晚听闻童梓新告诉她,今天要进宫见他父亲时,不由内心紧张,现在当宏伟磅礴的皇宫进入视线,她心情更加复杂,同时右眼皮微微跳动了几下,眉头微皱,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滋生,且变得越来越强烈。
一旁的童梓新仿佛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波动,“曼云,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我堂伯曾带我经过这里,不懂事的我非要进去看看,我堂伯说这不是我能去的地方,我不解,只是嚷嚷着为什么?非要他带我进去,最后却招来我堂哥的嘲讽,我不服,我说总有一天我要走进这里,未曾想却是以一种这样的方式。”
童梓新安静的听着,听完后他伸手将不知从哪里飘落在谷曼云肩头的一片小落叶拂去,道:“世事多变幻,我们进去吧!”
半盏茶时间后,乾明宫,宫内谷曼云只觉奎壁辉煌,琉璃照耀,燃着檀香的香炉轻烟袅袅,沁人心脾,几缕晨光从窗格斜斜射入,轻轻巧巧的落在了一张宝座前,宝座为紫檀木制成,采用三屏式坐围设计,施以云龙等繁复的雕刻纹样,涂金漆,富丽华贵。
宝座上坐着一位将近耳顺之年的男子,神色虽有些疲惫但一双眸却如点漆乌亮,国师在朝今上言语了两句就退了出去。于是这房室内就剩下了三个人,秦政朝面前的谷曼云再次打量了一番,尔后道:“轩儿,看座。”
谷曼云犹豫了下,与童梓新目光相交,然后她坐了下来,这时秦政又道:“轩儿,你去给为父沏杯茶来。”
“是,父王。”
童梓新走后,谷曼云双手交握放在膝前,双眸低垂,直到耳边响起秦政的话语,她方提抬起眸,听闻秦政问她是哪里人氏。
她道:“雪之城,白雾山庄。”
秦政沉吟了下,道:“白丰羽你可认得?”
“认得,白雾山庄的前庄主。”
“哦,你和他有何关系?”
“她堂伯和他是故交,我父母双亡后,堂伯就把我带到了这里。”
秦政听闻后沉默了下,接着道:“你和轩儿是如何相识的?”
谷曼云整理了下思绪,简明扼要的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但对于那场生死之战她添枝加叶的做了些更改,说是童梓新遇到一个青年被人追杀,出手相救后没想招来对方的报复,逃婚中的她正好遇见童梓新被十数人围攻,就出手相救,之后的事便如实道来。
听完谷曼云所说,秦政的目光柔和了些,微微叹了口气,这时,童梓新从外端了杯茶进来,秦政接过,他用茶盖在水面轻轻刮一刮,轻刮则淡,重刮则浓,茶香随着这轻轻一拨香幽如兰,小啜一口。他放下茶杯,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为父最爱喝这庐山云雾茶。”
童梓新道:“不知孩儿这茶泡的如何?”
“泡茶的火候恰到好处,但时辰有些欠缺。即使时辰正好……”顿了下,又道:“也再喝不出当年的味道了,你娘泡茶的功夫整个帝国无人出其左右,她走的时候就想见你一面……”话末,是一种无言的叹息。
童梓新在昨天就已知道了自己母亲在十年前去世的讯息,但现在再次听到,他仍有种宛如锤子敲打在心口般的痛,痛的无法呼吸。
谷曼云有些坐不住,臀部微微离开凳子但又做了下去,这时秦政又开口道:“你娘葬在天寿山,带上她一起去拜祭下,有空就回来陪父王说说话,到时把皇孙也带过来,让为父看看,只是不知还能不能等到这一天。”
“父王……”童梓新有些哽咽的道,他当年离开皇宫,与秦政的些许不作为,任由秦之璋暗中搞鬼有着脱不了的干系,母亲的早死也定然因自己离去,父王冷落有着莫大干系,但现在,童梓新只恨自己。
秦政摆了摆手,阻止童梓新再说下去,“去吧!父王有些累了。”
童梓新带着谷曼云向外走去,就要出去时,他顿住脚步,回头,秦政正端起茶杯,很认真的用茶盖轻拨了下茶水,似乎要品出从前的味道来。
忽然发现父王不少发丝已斑白的童梓新,眼眶有些湿润,瞥见宝座后墙壁悬着的匾额上上书勤政亲贤四个隶体字时,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对秦政说他愿意继承皇位,接过这个重担,可最后只是欲语还休了下,就行出了乾明宫。
“二皇子,国师,恕不远送。”
“不送,不送,快去伺候今上歇息吧!”国师道。
三人向宫外走去,正走着,一道声音将童梓新的步伐唤住,“二哥,我听大哥说你回来了,你怎么也不到我哪里,莫非多年不见,把四弟我给忘了。”
说完,他才向国师打了声招呼,在众兄弟里,童梓新和这位四弟,秦之弘关系最好,也许这和他憨厚的性格有着莫大关系,童梓新微微笑了笑,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秦之弘又道:“二哥,走,到我哪里咱兄弟好好喝一杯,这些年你都到哪呢?说走就走,连个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童梓新本想拒绝,但秦之弘已拽起了他的臂弯,他只好朝国师和谷曼云交代了句,随秦之弘而去。国师目视两人远去,和谷曼云重新起步,但没走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其中一个妇人,看到国师便将他唤了住,国师向谷曼云看了眼,道:“好像在叫我,我们过去看看。”
当国师来到近前,原来是华妃刚得了一串绿松石念珠,见到容妃后就显摆起来,而容妃不屑的说是赝品,于是两人就争执起来,华妃看到国师,就唤来给鉴定下,国师在心里无奈一笑,拿起那串绿松石念珠仔细观瞧,身后的谷曼云也被这念珠吸引了去,华妃有一七岁女儿,因母亲和容妃在争执,她就到一旁玩耍了去,谷曼云无意瞥眼间,看到女孩身后的宫女正要从背后欲将其推下水,她错愕了下,然后大步而去,她这一去却不知要给自己惹出性命之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