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在现实运动中不断成长的一个很好的例证就是“社会壁垒”问题,即“受规则支配的经济”问题。“对工作时间进行社会控制的斗争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就开始了。……第一个里程碑事件是1917年俄国革命的爆发。……第二个里程碑事件是20世纪30年代的法国‘人民前线’运动。这次运动所取得的成果是,在法国建立了‘带薪休假’制度,而且工人在当时有了长达数周的暑假,……1945年联合国的成立,标志着‘社会壁垒’发展的第三个里程碑。人权问题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一个主要问题,而且‘社会壁垒’的范畴进一步扩大,囊括了消除对妇女的性别歧视等问题。”
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运动,不仅在于它把理论从书斋里解放到了现实中,回答和指导了深刻的社会具体问题,而且还在于运动本身也是马克思主义的一种存在形态。媒体经常宣传的“时代先锋”、“身边的感动”等活灵活现的人的行动,他们并不一定有什么文化基础,特别是不见得懂“哲学”、“人生观”、“价值观”这样的名词,但是他们是用自己的实践,甚至用生命对抽象范畴进行了动态形的诠释。
什么是不可知论,我们会熟练地背出定义,指出其实质,并拿出典型的人物来说明。但是,现在我要说,如果不能够在群众火热的斗争生活中,体味、观察和总结出马克思主义的精神,也就是说,将运动形态的马克思主义放到整体马克思主义之外,这就不仅是一种缺陷,实则是一种对马克思主义的误解。那么,在广大群众的眼睛里,我们所宣讲和研究的马克思主义,就成了他们不可知的理论。在目前的社会生活当中,实际上基本就是这种情况。老百姓不会讲“哲学语言”,给小孩子传授的更多的是“人之初”之类,就连基层单位的文员们写总结报告,也未见得“活学活用”登上“高层次”的理论平台。但是,如果对他们的工作行动与效果进行解剖,那就会看到很多让人心动的方面,这不是马克思主义的运动又是什么呢?
我们是该换换脑筋了,到哪里寻找马克思主义呢?回答是:到人民中间,到现实生活中间。并不是只有孔繁森、任长霞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才是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践行者,平常人物中蕴含的马克思主义元素还是占有更大分量。多年孝敬老人,长期资助贫困孩子读书,为他人捐献血液甚至骨髓,大宗款项物归原主,危险时刻挺身而出,这一切的一切,当你问他们想到了什么时,他们往往会说“来不及想”或者“别人碰到这种情况,也会这样做”。这朴实的一句话,我们以往都是这样解释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意思是说,他们的思想道德积累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在人生关键时刻,这些思想精华会采取“一瞬间爆发”的形式展现出来。实际上我们用不着想象出这种转换,严格地说,这种转换并不存在,可以说,马克思主义运动是所见即所得的,行为本身就是它的灵魂在场。
运动都是有规律的,凡受规律支配的现象都会产生自我调节功能。马克思主义运动也是如此。就拿一种文化现象来说,如今80后和90后的青年人,他们所钟情和欣赏的美学形式,与我国改革开放初期的青年人有一种相似性。那个时候,既然有被禁固的思想,当然也就有被禁固的艺术。思想解放了,对美的感受也发生了变化。首先闯入心灵世界的就是外国的美学形式,从迪斯科到现在的街舞,从邓丽君模式到人体彩绘,激烈扭摆、自我陶醉的演唱风格……总之,我们如同向世人宣告:这里不再有保守和隐忍了,来的是发泄和疾呼。这样的文化意识,伴随艺术界明星大腕的不断更迭,影响了两代人。但是,近来可以发现,我们的传统文化形式,就像按不住发芽和生长的种子一样,在各种场合钻出地面。前几年《红楼梦》重拍,海选林黛玉,一批一批地网上初试,可人们的反映是什么呢?“这一个个的时髦女郎,哪有林黛玉呀。”就连当年对陈晓旭的不满,都通通消失了,简直把她看成了演绎曹雪芹精神的唯一。到后来,在全国人民心有不甘的情况下,新《红楼梦》终于面世了,尽管有导演不厌其烦的解释,可评论界有多少是真正给以肯定的?什么问题?古典美没有了。
在西方,全社会讲的都是后现代,可在我们这里,连现代化都还没有达到,这种社会阶段的错位,不是可考虑可不考虑的。再说,无论走到哪个阶段,自己民族文化的根是超越不了的,就像黑格尔说的“一个人不能超越时代,就像不能超越自己的皮肤一样”。马克思指出:“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也就怎样。”这句话一般理解为“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但是仅凭马克思的话本身却不能直接表现这一观点。这里面“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并不就等于“自己的生活”,它有个主观意志的问题。比如,一个自夸财富的人,这种炫耀表现说明了什么呢?有人可能说了,马克思告诉我们“怎样表现”“就是怎样”。就是说,他夸富,他就是很富,完事了。不对。说明他的财产情况,需要他这样加上一定的光环来保持或利用一切机会加以增进。我们不会看到比尔·盖茨在任何场合来夸耀他的财富,有的只是捐献。
你需要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不是能模仿的。就算有一段时间,有一些方面你模仿了,你跟进了,但是到了一个适当的周期,拐点就会出现。因为现实生活条件你是不能模仿的,也不可能说变就变。苏联解体,很重要的一条就是丢掉了民族文化的根。这对我们是很重要的前车之鉴,不能大意。
马克思主义是一种智慧,它是在采撷人类历史多种智慧精华的基础上酿造而成的。只要是探索真理和改造世界,这一智慧之光便给予人间,这是它整体性的一个表现。自从马克思主义问世以来,你只要踏上人类解放的大道,一切有益于前进的力量,都在这一光照范围内。
我国老一辈经济学家、政治活动家陈云把马克思主义的整体特征做了中国式的概括: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这就是唯物论;交换,比较,反复,这就是辩证法。可以看出,只有经过长期的工作生活实践,在正反两个方面取得了大量经验的基础上,并以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的大手笔才能集中而形象地做出如此判断。
一个民族的存在和发展,必然有它的灵魂,不妨叫作民族魂。我们提出的“核心价值观”,是这一灵魂的支点。我们很熟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等内容,但是,它还是不够凝练和形象,就是说没有灵动性。建国初期,毛泽东提出了“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这样的口号,这就非常有概括力,有普遍意义。在人们的心中,不用做任何解释,一目了然,家喻户晓。我想,有号召力的命题,不会一劳永逸,它要根据实际生活不断得到演绎。比如自强不息这一提法就比自力更生所涵盖的历史时期更久远。联系到当下的科学发展观,概括性已经够高了,文字上也不抽象,但是,如果我们用“低炭经济”这样的提法在人民群众中进行宣传和鼓动,这就更有针对性和操作性。
我提出“马克思主义运动”这一概念,并不是说“大本子”就不用管了。相反,如果没有一大批理论扎实的教育研究宣传工作者,没有在这一思想战斗领域坚守的战士,要想获得马克思主义的大众化成果,那是不可思议的。马克思一再说他的书工人能看懂,但绝不是直接懂得他的理论体系和阐述方法,只是说通过教育宣传手段,其中的基本道理是能与现实生活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平均利润率,你只要把不同行业的资本构成原理说清了,它们在市场上一定要强制表现的事实,工人和资本家都会明白的。
在这里,我想用马克思的一句话来说明自己的想法:“谁要给自己提出要消除坏的方面的任务,就是立即使辩证运动终结。”在运动着的马克思主义和理论形态的马克思主义之间,我们总要在两者间选择适当力度来工作,强调了一方,往往就容易淡化了另一方。只是在我希望的大变革兴起之际,这种偏颇可能会缩到极小,因为那时由于更多人的参与创新,大众化的成果将会可喜地倍增。在这种形势下,马克思主义文本的吸引力也将随之提升,真理本身的美感也会带给更多人快乐。
以上就是我所说明的,作为运动的马克思主义,它在民间充分体现了自身的整体性。它让我们从遥远趋近当下,从自发趋近自觉,在常青的生活之树上发掘理性的宝石,在革命导师榜样力量的示范中体察真理的语境,以民族特征为物质外壳,扩展视野,淬取真谛,为后面的研究打下一个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