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一阵震荡,恍若天塌地陷般一阵摇晃。等木夕缓解了随着红光而来的剧痛,睁开双眼,定睛一看,眼前的小东西已经从淡紫色变成了雪白色,额头上的两个小角也消失不见,四肢上还留有淡金色,一双清澈的天蓝色眼睛似失了灵性,此刻正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冥冥中的联系告诉木夕,自己和眼前这个小家伙从此绑在了一起。
小家伙可爱的神色已消失不见,一阵颓靡地趴在地上,双目无神,似乎受到了重大打击,它四肢着地,趴在地上小声喃喃着莫名的话语。忽然,它的视线掠过木夕,浑身气势突然一变,凶残而又暴戾,仿佛看着毁了自己一生的仇人,那刻骨的仇恨让木夕心惊。
木夕与那双眼睛对上,竟然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就在为小东西的目光木夕心惊之时,小东西后腿一蹬,转眼间到了木夕眼前。它的两只爪子挥舞中对着木夕抓来,速度之快,尖爪所过之处隐隐带着破空之声,木夕与小家伙之间不知何时已充斥了无形的杀气。
木夕凡人之躯,又被漫天的杀气震慑,只能眼睁睁看着爪子越来越近。正在绝望之时,那只仿佛能破开一切的爪子被挡住了,木夕看着小家伙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接着,另一只带着决然的爪子也在木夕身前停住了。
小家伙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接着疯狂一般,似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双眼充满血丝,疯狂地朝着木夕攻击,浓郁的杀意仿佛实质,一次一次地对着木夕攻击。
木夕置身狂风骤雨的猛烈攻击下,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杀意,身体颤抖,冷汗直流,惊恐惧怕的情绪涌上心头,虽然小家伙无法伤到木夕,木夕仍然感觉被死亡笼罩。
但随着小家伙徒劳无功的攻击,木夕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睁大眼睛仿佛看闹剧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白色的不知名生物闹腾。
看着它每一个凌厉而疯狂的攻击都在要触及木夕的刹那戛然而止。
不知过了多久,杀气渐渐散去,小东西的攻击也越来越缓慢无力,它颓然从空中跌落,坐在地上,地上扬起一阵灰尘,扑到它的绒毛上,漂亮的颜色变得脏兮兮的。
它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签订的是血契啊,怎么会变成血魂天契,完了,这下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它纠结的小脸皱成一团,五官挤在一起,毛变得乱糟糟的,神色显得十分不解,隐隐还有绝望。
“完了,完了,……”小东西失神一般,重复着这两个字。
“血契是什么?”看到这个情况,木夕不由得暗暗警惕起来,先是无缘无故地穿越,再是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地方,突然蹦出一个怪物叫自己主人,却咬住自己的手指,给自己“放血”,一个古怪的图案过后,自己居然遭受到了攻击,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一连串的“奇遇”早已让木夕的警戒心升到顶点。
“以血为引,天地为证,在两者之间签订下契约,一旦形成,一方永为另一方奴仆······糟了!”小家伙沉浸在绝望的情绪之中,失神之下脱口而出,等到它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口看向木夕,可为时已晚。
“你是说,一旦签订成我就会成为你的奴仆,生生世世不能解脱?”木夕不傻,自己与对方第一次见面,没有谁会第一次见面就要哭着喊着成为别人奴仆,让人掌握自己的生死的,这段话的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成为对方的奴仆。问出这句话,木夕的怒火轰然爆发,再也压抑不住。
怒火焚烧了神志,木夕此刻甚至想不到对方刚才那强大的攻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对方的对手,上前一步抓过小家伙,放在膝上,双手高高举起,重重地落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先是莫名其妙地来到异世,离开自己的父母亲人,再是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差一点死于非命,然后还差一点成为别人的奴仆,一系列的事情让木夕怒火攻心,连日来对未来的迷茫,对亲人的思念,以及刚刚对死亡的恐惧,都化为一声声巴掌声,传遍了整个空间。
此时此刻,木夕哪里还想到契约成立的时候冥冥中传来的安心,注意到小家伙口中的“血魂天契”,注意到血契没成,只想到刚才这个小东西在血契成立后对自己的攻击以及差点成为别人奴仆的愤懑。
“这不是没订成嘛。”小家伙痛苦地嘶吼,却感到那巴掌在停顿一下后更加重的扬起。
木夕愤怒中冷笑,即便没成,它动过这个念头就是不对,更别说在之后还打算下杀手。若不是莫名的力量阻止,恐怕现在木夕早已在它凌厉的攻击下变成一滩肉酱。
小东西先是眼中掠过一丝凶残,接着就眼泪汪汪,想自己堂堂……,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按在膝盖上打屁股,偏偏因为签订了契约的关系自己还不能反抗,它哪里经受过这个,小东西想到这里,一阵心酸苦涩,天蓝色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泪水滚滚而下。
其实它修炼这么多年,受过的伤无数,比这更痛的伤也不是没经历过,但被人如此责打还是第一次,痛苦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这种方式让它感到了屈辱。在它看来,这比把它打成重伤还难以接受。
半柱香后,空间里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一阵阵低声呜咽,木夕也发泄完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的怨气。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不等小兽缓口气,木夕立即连珠炮地发问。
小兽揉揉屁股,满脸委屈,鼻涕眼泪齐流,有心想不回答,但看到木夕高举起的手掌,立即答道:“这里是竹霞戒内的空间,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记得我自记事起就在这里,除了出去玩玩外就一直在这里睡觉,只是我上次睡觉睡得有点久,一觉醒来就见到你在这里了,也不知今夕何年。”
木夕不理它的讨好,拎起它的脖子,看着衣服上的眼泪鼻涕,眼中露出嫌弃:“这么说,你说你是器灵都是骗我的?”想到刚进入空间时小东西叫自己主人,并介绍说自己是空间的器灵,此刻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血魂天契是什么?你刚刚为什么要跟我签血契?”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睛避开欺骗这一段:“血魂天契是天地间最强的契约,双方地位平等,一旦签订后灵魂相溶而且不可以解除,永生永世相互牵绊。”小东西看了木夕一眼:“至于血契,刚刚,刚刚人家只是好久没有见到人了,所以就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嘛······”小东西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听不到,头也几乎低到地面去了。
木夕沉默,感受着身体中传来的陌生感觉,灵魂合一,永远牵绊,生死与共,冥冥中似有一个声音传来:“它说的是真的。”
这股感觉让木夕安心,然而理智上,木夕知道,小东西刚才说的话不尽不实,首先,小家伙说不知道名字这一条就可以确定是假的,若是小兽是空间的器灵还好说,从未出过空间,不知道名字是什么倒也可以理解。但它明明只是把空间当作睡觉之所,还曾去过外界。难道它行走人世之时都不用名字吗?真把她当傻瓜了。
至于除了名字之外的其它,木夕对于修真两眼一抹黑,却无从判断。
想通了这些,木夕再度开口:“你对我签订血契想做什么?”
小家伙猛地抬起头:“我才不会对你做什么呢,我只是好奇嘛,竹霞戒无数年来自成一体,从没有人可以进入,却突然间,你出现了,我不过就是想研究一下,而且现在我因为和你签订契约的关系都被你连累了啦!”想到自己的修为,小东西就理直气壮起来,还有点愤愤不平。说起来,自己的损失比木夕大多了。
木夕看了小家伙一眼,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图案”,再瞅瞅它的模样,一团白色,小小的,圆圆的,扔下一句:“既然你没有名字,就叫汤圆好了。”木夕拍拍衣服,起身,不理挂着泪痕,被自己一句话打击的小家伙,环目四顾。不管它说的是真是假,以后就叫汤圆了。
小家伙已经石化了,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景象:汤圆,一个个糯米白色的圆子泡在糖水中,突然呜哇一口被人吞下,汤圆被吓到了,以至于忘了反驳,于是,这个“可爱的”名字就伴随了它的后半生。
不知日后它回忆起今日,是不是会后悔说谎呢。
看着木夕的背影,汤圆思绪复杂。
汤圆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几人之一,存活至今不知经历了多少春秋,看遍多少世事,心智非常人可比。它自然看得出来木夕的怀疑,但它仍是用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自然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