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她叫孙瑾扬,暂且叫她亲爱的扬小姐,但请大家记住,她姓孙,不姓杨。
那年夏天,扬小姐被一中直升班提前录取(有关直升班在这里不做详细介绍,大概相当于高中的自主招生,凭借全校最优秀的教师把全市的好学生乖学生优学生都拉到一二两个班折磨摧残)。考了全市第七的扬小姐带着她那略微美丽的心情,走在这所光鲜亮丽的学校里,时不时停下来看看池中不太精神的红鲤和那斥巨资修建的“哈佛同款”教学楼,路上的鹅卵石硌得脚有些疼。
扬小姐从未想过,眼前的这一切,会让他刻骨铭心。
开学后的生活如想象般无聊,学习吃饭睡觉,像屠宰场的牛羊鸡鸭一样目光呆滞,毫无生机。每天唯一的乐趣便是听表面乖巧文静的同桌陈若蓝一脸向往地谈论她那一周换一次的男神。
扬小姐每每看到那张不矜持的脸,都会甩给她一个大白眼然后慢条斯理地摇头道
“不过是个男人。”
于是一个更大的白眼被赏回。
“还张爱玲呢,你早晚也得跟一个男人厮守一辈子。”
“能跟我厮守一辈子的只有牛顿高斯。”
“一天到晚捧着本三毛,啧啧,理想主义的伪文艺,你以后可一定要找一个长寿的男人,不然我怕你想不开。”
“……”
若蓝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说着说着话就会走神的人,拍了拍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没什么。”
怎么能说呢,自己内心多希望有个温暖如古巷的风一般的男生让她依赖,让她与之厮守一生。而她如水一般精致的面孔只为他一人绽现。
在这之前,面容姣好成绩高贵会画画又会跳舞,对外人不苟言笑的她,也是出了名的冷艳。曾经有男生歇斯底里地问她“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求你告诉我。”而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在等。
等一朵花开
等一壶茶沸
等一个人来
会来的,一定会的,扬小姐用力对自己点了点头。
于是时光就在这样的打闹与等待中呼啸而过,比T字开头的列车还快。期中考试就那么不急不慢的,如期而至。
离考试还有一个周,扬小姐早早出了门,一边低头踢着石子,一边默背着社会主义的旗帜和中国共产党的性质,顺便忿忿地骂着一辈子可能都用不到的知识。
于是心烦意乱的扬小姐抬起头,细细聆听着,聆听着清晨微风吹过的沙沙声,脚踩在落叶上吱呀吱呀的好像自行车骑过钢琴键的声音,还有,十七岁少年交谈时好听的略带沙哑的嗓音。
“昨天晚自习……”
“嗯。”
“那你……”
“嗯。”
“行了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嗯。”
“你他妈怎么就知道嗯!”
“……嗯。”
扬小姐不自主地偷笑了起来,脑中渐渐幻化出“社会主义”四个大字正襟危坐地对她点头“嗯”,但扬小姐的脑中幻化不出“嗯先生”的模样,高矮胖瘦?应该是又高又瘦吧,扬小姐偷偷地想。
向来以高冷著称的扬小姐对这位“同道中人”产生了莫名的好奇,便装作在等人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未曾想过,这一眼,荡尽了她一生的涟漪。
那一刹那,扬小姐体会到了什么叫相逢,什么叫初遇的美丽,什么叫感觉。
就是那一刹那,一生也不过一次,而已。
杨小姐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拿得起,却放不下。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心里反复确认着,喜欢啊,好喜欢,那么那么喜欢。
苏扬你知道吗,小时候啊,我一直在想,我喜欢的人啊,要高要瘦要聪明,要有又长又细又白有好看的手指,要会弹吉他会唱歌会做饭。
但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同你相比那有什么重要。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爱上了你的干净,爱你微风般的气质,爱上了注视你的背影时我的样子。于是后来,我爱上了,你。
孙瑾扬
当天早上扬小姐摇头晃脑了一小时的社会主义后,得到了如下结论:
自己心中的那座城,突然住进了一个人,一个清晨露水般的男孩,一个让向来沉着的杨小姐陷入不理智的男孩,一个后来让扬小姐喜欢了也挂念了一生的男孩。
还有……嗯这次的政治,应该会砸吧……(连篇错误被陈若蓝骂“社会主义和人民的敌人”)
扬小姐下课后趴在走廊的窗台上,傻傻地向高二教学楼的方向瞭望。
会再次遇见的,对吧
抬头,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