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天朝史传》【注:①】列记:
公元前804年,冥轩帝一举绞杀朝内、外奸佞党羽,亲自率兵,一收山河。于正冬日登基,定国号天朝。
正冬夜,冥轩帝登纥星楼【注:②】,供长安众民昂首仰望,帝谓立于身后之相曰:“冥者,死也。吾之堂堂天朝上国,攻,势如破竹;守,屹如座钟;杀,必勿念生,视死如归尔!岂有敌寇敢占统死国之人哉?”
相闻,俯首跪拜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百姓同文武百官齐跪拜,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贯八荒。
冥轩帝负手望天,泪坠。
没有谁知道那晚无比荣耀的冥轩帝为何会流泪,百姓只知那晚被众人贯为“不败”的皇帝,那个即将成为他们新帝的王哭的跟个孩子似的,毫无顾忌。
天朝元年,国泰民安,繁华之景随处可见,史称“瑾年之治”。
天朝代代以冥氏命名,世世相继,亦如历史重蹈一般,皇帝执政,行事日益迂腐,至冥寰帝时,方稍有重振。
冥寰帝时,忠臣奸佞千万,倒出了一位振威将军,民皆称其为“常胜将军”。
振威将军,江南水乡人也,才武而面美,善战而骁勇,常以少迎多,皆胜。
姓蒙氏,名奕,字覆倾。昔开国宰相蒙椂之子嗣,开国皇帝即位时,定国号“天朝”,帝号“冥轩”,是年,蒙家历代备受重用,世世习文为官。
覆倾者,少时,敏而好学。及晓,闻鸡而舞;入夜,秉灯伴读。师曾问其志,其昂首远目,曰:“男儿志则力保国家,雄赳赳,气昂昂,赴沙场,杀敌寇。”师惊久怔,对其赞不绝口。
年仅少,江南大半人皆知蒙家自幼出俊郎。江南小儿歌曰:“文香世家,莫如蒙氏。蒙家覆倾,傲满江南。”
稍长,则风流内蕴,有林下风度。尤善骑射、剑术甚为精湛,广结豪杰。有江南名士者,与其杯羹风雪,又以武艺切磋,屡败而不及之,尝喟叹,盛赞之,曰:“覆倾为人雅致,率真直坦,胸中甲兵隐于外。”
既及冠,天朝为将,逐得帝冥寰者也。蒙家虽世世习文为官,而覆倾者,与往异,傲成武将,值二十之茂华年,夺武进状元郎。
冥寰帝十年,匈奴大入。大将军李匄也,及交战,手足无措,瞻前顾后,而致令死伤者众。见五关将破,而朝百官无人请战,覆倾请缨上战,捆李匄,夺帅领兵,以少胜多。绩扬长安,妇孺皆知。帝念其有功,封其威武将军。及摆宴,而冥寰帝夸其曰:“腹内藏经史,胸里隐甲兵。果真英雄出少年。”
冥寰帝十年冬,鲜卑族欲犯天朝,蒙军有所冲陷折关及格猛兽,仅兵出两月既凯归。帝欲将清越公主下嫁,覆倾竟以交兵符而力拒姻婚之召。
冥寰帝十四年,匈奴再犯国境,此战尚未捷,而覆倾浸毒身死沙场。此事,震动天下,长安百姓哭恸几天几夜风波亦未平息。遂,帝封其振威将军,赐谥忠义,葬于齐邙山【注:③】上。
《天朝史传》记:《传》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其蒙将军之谓也?叹少年俊卿,当风华而逝,徒失一国之栋梁。
蒙奕。
民皆称其为“常胜将军”。
蒙奕。
蒙家覆倾,傲满江南。
蒙奕。
腹**藏经史,胸里隐甲兵。果真英雄出少年。
史传上对蒙奕的记载并未多少,亦或说是极其吝啬的,细数算来,仅是寥寥数语的几笔,便是结了这人的一生,自以为作了个圆满的句点,其实不然。而这故事的开头往往比这小传来得要令人铭记许多。
殿试照例在六月二十一日举行。
黎明时分,新进士陆续抵达宫门。待至卯时,一群翎顶辉煌的王孙子弟,风度翩翩而来,在中左门前站的站,坐的坐。
一公公许是因面向阳光的原因,眼睛屈眯起望向来人,见来人差不多已是全部,方用手兀自摊开一卷子,目光从左一顺溜的滑倒右,又定睛仔细的瞧了瞧,扯着嗓子细声点名,点一个,放一个。
一批批的进士从他身边经过,细细看来,若说新进士中饶是脱颖而出的,也就属宛寻和蒙奕这二人了。虽说一文一武,但与身俱来的气度感却不失对方任何一丝一毫。
跨过高门槛的中左门,便是矗立于两丈高的殿基上,广十一间,高十一丈的三殿之首的便是冥寰帝所居的正衙,龙墀丹陛,紫薇霞光,气象辉宏。
不过,蒙奕等人自是不敢细细瞻仰许久,也便随着众人举步蹒跚登上三层石阶,数十级的踏步,进入正殿内,当宛寻一类的文官到时已是累的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正是在这般严谨肃静的场合中,却愣生生的闹出了个笑话,倒也将这故事弄了个愉悦的开头。
“文进士的位置在那边。”朝堂上,冥寰帝眉梢微拧,指着宛寻那堆人与他说道,许是碍于他是新进士,也便耐下性子来纠正。
他凝滞一顿,若有若无的怅惘无端滋生,他嘴角微扯,红着脸上前作揖:“回皇上,臣确是今年的武进士,蒙奕。”
确实,皇帝那句话可着实让他尴尬了一番。
说实话,论谈吐,蒙奕的声音说不上细软,却也绝对谈不上粗犷;再论长相,一副俊秀精致的白净脸靥,更是寻不出一丝武将该有的特征。想来,也难怪皇帝会那样说他。实在要说的话,也就属一对飞扬跋扈的浓眉还颇带了些该有的戾气。
说来也是,江南水乡素来是酸溜秀才一把抓,可今年却是出了这样一位儒相武将。倒也真是不负天泽了。
【注;①本历史事件纯属架空,并无历史凭证,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还望各位读者见谅。②本文中的纥星楼是全长安城中最高的楼宇,足有百丈之高,百姓常说,登此楼最高,疑似有摘星之状,所以称之为纥星楼。依天朝开国皇帝冥轩帝创先例,后,历代皇帝登基之夜,需登楼受万民敬仰,一睹尊容。③此文中的齐邙山乃是历代天朝皇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