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婷看似漫无目的地盯着崔江州的后脑勺,其实想了很多。
穿过来以后她似乎一直都很执着于剧情,崔江州之于她是剧情人物多过活生生的人,第一次见面就打上了“原主未婚夫”的标签,但这一刻,崔江州就在她不远的地方,触手可及,暖融融的炉火氤氲开他的身影,鲜明得简直不真实。她身体里作为原本张利景缺爱的情绪似乎有些些的被唤醒,忍不住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呀!你抽的什么风……”。从背后抱住男人这种事情也是可以随随便便做的么!
张从婷有些歉意地顺着他的背,“米啊内,我不是故意的。”怒,原本想要的效果是温馨啊,怎么到了实施的时刻就变得这么惊天动地。
“你……”。蹦出这么一个字,崔江州无奈地撑住额头(低头)“呀!你的手往哪放呢!”
张从婷笑眯眯地捏了捏衬衫下腰部的软肉,“江州,你该减肥了~~”说完愉悦地离开,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某人呆在原地。
她这是在嫌弃他胖么?崔江州难以置信地摸摸自己的腰部,明明一点赘肉都没有,精壮有力线条完美啊喂!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居然敢嫌他胖。等等,真的很胖么?不确信的总裁又将疑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小蛮腰。
丝毫不管身后的崔江州的反应,张从婷突然之间觉得非常困倦,快步走到沙发上,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救你陷入了梦乡。
梦里张从婷脑袋一下涌进了很多内容,许多久远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发生的地点各异,但基本都在崔家那个大大的宅子里。因为杀人被蜂拥而至的官府抓捕的利景妈的前世,苦苦跪在地上哀求丈夫网开一面的夫人,毫不留情甩开袖子的老爷,怔怔瘫坐在地上看自己最亲近的奶妈被拖走的夫人。结发的丈夫因为她间接害死了小妾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韶华刚过的女子每晚伴着一丁豆光孤单入睡,两鬓青丝过早地染上了这个年龄不该有的霜白。
留下的婴儿过继到了她名下,粉白粉白的一团,不懂父母恩仇的小婴儿躺在她怀里开怀地笑,露出两点米白的牙齿,她忍不住伸手摸摸孩子的小下巴,却被从窗外经过的老爷看见。于是家丁毫无预兆地闯进将孩子夺走,后走进来的老爷用看蛇蝎的目光看她,冷哼一声离开。
而手足无措的她坐在地上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过了许久,才低低地哭了起来。只是守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奶妈不在了,没人会在乎她的眼泪。
窗外四季变幻,作为崔家主母的夫人终日守着空落的房间,寂寥而麻木,这一过便是许多年,直到失落地死去。所以,终究还是不甘的吧……到死时丈夫都没多看一眼,而愿为她死而后已的人却早化成了枯骨,想必到死前这份不甘都还无法化解。
“呐,我刚才好像在梦中看到你们家的一位先祖呢。”醒过来的张从婷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沙发边上的崔江州。
“什么?”
“好像是你爷爷的正室夫人。”想了想张从婷越发的肯定。
想起自己能看见的一位家神,崔江州沉默了。
这时早晨的微光落在他的眉眼间,原本冷漠的人好像渲染变得柔和,张从婷踩着高跟鞋傲娇地走到车门另一边坐下,车子发动,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
崔江州按下电台的开关,舒缓的早间音乐静静地在车厢里流淌,张从婷挑挑眉看他,这家伙不是很讨厌在车里放歌咩?
崔江州一脸淡然地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好像打开开关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一小段的音乐过后,甜甜的电台女DJ介绍道,“接下来大家要听到的是来自Monster最新专辑的主打歌,Monster这张专辑的主打一反往日重金属摇滚的风格,走的是复古的蓝调路线……”
张从婷瞥了眼崔江州,作为当红男团主唱的哥哥,他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崔江州感受到她的目光,开口道,“早上看了一早上了,还看不够么?”这句话一下就触动了汉娜敏感的神经,啧啧,也不看看是因为什么她才看他一早上的。不过既然打开话匣子,她也有话要说。
她要说的是关于昨晚的事,夫人飘出现得毫无预兆,虽然不像要害她,但这次出现都让她很痛苦是真的,如果不是崔江州及时的发现,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好好的。不过接下来呢,总不能天天跟在崔江州身后哪也不去吧,她还要上班,还要为五星建设负起责任,崔江州也不可能在办公室给她安排个固定座位,那么也就是说,其实还是治标不治本。
听完她的话,崔江州神色没变,这些当然他都有考虑,也一直有通过秘密渠道寻找解决办法,不过在这之前,他不能眼看着张利景出事,所以才会提出搬出来住的提议。当然,也不能说他就完全没私心,想见某人是他下决心的另一个因素。
权衡利弊以后张从婷开口,“其实昨晚‘她’有告诉我一些东西。”虽然有夫人飘出现,但在这崔江州还是她能抱到的最粗壮的大腿,没必要完全瞒着他。
崔江州意外地扬起眉,把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怎么才说?”
张从婷深吸一口气,“因为说起来太复杂了。崔江州,我们还是在同一战线的吧,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过的,我们是合作伙伴。”
崔江州努努嘴,“现在不是了。”
张从婷:“?!”马丹,大腿君这是要抛弃她的节奏么。
崔江州把车停在路边,侧过身来目光炯炯,“合作伙伴是无时不刻都在敲击计算器计算能获得多少的关系,张利景,你觉得我们还停留在那样的程度么?”
突然这么正经真的……张从婷心里发囧,“这个不是我说就算数的。”
还真是张利景式的回答啊,崔江州并不觉得意外,事实上在他们这样的出身来说很多事都不是自己说了就算数的。就像回国之前他没考虑过自己的订婚对象会是谁,因为是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但现在他却不希望有别的女人再来占据这个位置,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位置上的这个人。
他伸手去握张从婷柔软细腻的左手,“不要低估你的影响力,也不要低估我的决心。”
手上传递来安定的力量,张从婷突然就觉得舒心,她对上崔江州的眼睛,黑亮的瞳孔里有两个小小的她的倒影,早上的郁闷心情莫名就一扫而空。
鉴于飘姐曾经是现在仍是崔江州心中保卫崔家的家神,张从婷汉娜并没把一百多年前那场恶俗的家庭伦理剧全交代出去,当年的当事人都已经作古,再去判断孰是谁非也没什么意义,就让往事随风都随风都随风……咦忍不住唱起来了!
她只简单地说明,这位夫人飘留下来的原因很可能是心有不甘,而不甘的原因则与所谓的崔家家神有关。至于其他,就留给崔江州去解决了
其实张从婷也不知道该怎么让鬼魂归宁,飘姐耿耿于怀的事情是吃一碗祭饭,那夫人飘呢,令她意难平的老爷不知道投胎多少回了,而其他的,如果是想找飘姐干一架,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吧。比较可能的解释是夫人飘想护住自己忠仆的转世利景妈,飘姐想让利景妈走上万劫不复,方式是从她这个女儿下手,而夫人想护利景妈,也因此选择了从她这个女儿下手。
所以豪门恩怨什么的最讨厌了,她完全是躺着也中枪啊思密达!张从婷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在信纸上画着圈圈,这时候有人敲门。
她坐直身子,“请进。”
张利贤推门进来,看到她神清气爽的有些意外,走过来把一盒早餐放在她桌上,“不知道你和崔江州在一起有没有吃,就顺便带了些你最喜欢吃的过来。”他还是担心自己妹妹受委屈。
好多好吃的……!张从婷眯起眼睛,“谢谢哥。”接着兄妹俩聊了聊,张利贤看她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也就放心了,只是临走时叫她别忘了住几天就回家,妈妈昨晚很想她半夜还坐在客厅里看她送的百合花。听到这张从婷不禁有一丢丢酸涩,利景妈的形象在她心中越发有所改变。
不过算算,如果崔妈妈的计划还是牺牲她来为李楼美开路,过不了多久就该催促利景妈快点举办两家的婚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