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进入房间就发现一个男人坐在桌前,他背着光看不清面容,但是那极其名贵的丝珍袍却显出了他的身份,此人就是绝情谷的谷主陈起文。
见他们三人进来,那人微微抬头,用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审视着他们,沉声道:“本主记得你,你是五年前给本主毒心散的人。”
“正是晚生,今日晚生再次前来,是想请谷主赐一味解药,晚生必当重谢。”
“你需要什么解药?”陈起文脸情淡然,仿佛这根本就是小事一件,他所关心的不过是狼君所说的重谢。
“晚生需要绝情散的解药。”
然而狼君的话却让陈起文脸上的一丝微笑消失殆尽,他的眼神瞬间冷厉,突然间他的眼神落到了长生身上,他猛然间站了起来低喝道:“是你中了绝情散。”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他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势走到长生面前,一双眼睛中隐隐透出几分杀气,狼君大惊,立刻想将长生拉到自己身后,而瑶却比他还快,瘦小的她在瞬间眼中杀气四溢,手臂扬起,却不知她的匕首是何时到她手中的。
然而陈起文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他盯着长生道:“你把我徒儿怎么了?”
长生亦没有半分退缩,她清冷的回问道:“你徒儿?”
“对,我徒儿蓝芯儿,她之前回谷取走了最后一味绝情散,之后便消失了,你中了绝情散必定是我徒儿下的,快说,她人在哪?”
长生勾了勾唇,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觉得我中了你徒弟的绝情散,若是遇见她会不将她抓起来拿解药吗?”
“哼,芯儿没有解药,你抓了她也没用。”这陈起文的思想简直是无比的护短,一心只管自己徒弟。
只是长生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是一身男装,看起来俊美非凡,身边又跟着瑶这个看起来虽小,但却也是美丽动人的姑娘,自然认为是长生负了他徒弟,所以芯儿才会给这少年下绝情散,而他徒弟在拿了药之后便消失了,有一大部分可能是这少年下的手。
狼君此时开口道:“陈谷主,这点晚生能做证,我的朋友自从中了绝情散后就一直与晚生在一起,直到今天来找谷主也没有见过您的徒弟。”
哪知陈起文却是冷哼一声道:“你们是一伙的,当然会互相包庇,总之本主只要见到我徒弟,若见不到……”说着他的眼神透出一抹狠光道:“芯儿给你下药必是因为你有心爱之人,若是本主见不到我徒弟,那么你就只能永世与你所爱之人相隔,日夜受绝情之痛。”
狼君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却瞬间隐藏,他双手握拳道:“可是谷主,我们根本就没见过蓝姑娘,您让我们上哪去找她?”
“这本主可就管不着了,总之你想要解药,可以,把芯儿带到本主面前,本主就会考虑给你解药,其他一切免谈。”
“考虑?”长生重复了陈起文话中的两个字,眼瞳深了一层,陈起文睨了她一眼道:“那是当然,既然是芯儿给你下的绝情散,那必定是恨你入骨,解不解你的毒还是要芯儿做主的。”
三人心中都是一阵怒火直飚,但是瑶是千年冷酷型的,所以就算她气到爆也不会在脸上显出来,狼君也是在三岛上混了几年的人物,他的隐藏功夫也算是一流,长生就更不用说了,对于陌生人她一向只有冷漠的表情,几乎万年不变。
只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放在重生以前,就算中了绝情散她也绝对不会放在心上,因为那时的她无心无情,所以绝情散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用,但是重生后遇到宫绝夜后一切就变了,绝情散变成了要她命的毒药,若不是她控制能力一流,恐怕她早已经活生生痛死了。
所以哪怕她能一根手指就杀了这个谷主,但是她不能,相反的她还要忍下去,从来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懦弱过,但是她必须这么做,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在她的血骨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谷主。”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一道惊慌的声音,陈起文转头过去就见大门已然被人打开,他皱眉冷喝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闯进来的人赫然就是先前领他们进来的男人,只见他惊慌道:“谷主,外面有大队人马闯进来了。”
“什么?”陈起文皱起了眉,显然是无法相信,不过身为一谷之主他依旧保持着镇定道:“已经到哪了?”
男人小声道:“刚刚闯进谷,我正好要到通道里去采药看见了,就立刻赶回来通知谷主,恐怕他们一会就到了。”
正说着门外已经传来了阵阵马蹄声,整齐有序,未见其形便被马蹄声中所蕴含的气势给震住了,来的人马虽然只有三百人,但是个个都是好手。
“你们,你们到底是何人?”
“陈起文,出来见孤。”
那熟悉的声音,那冰冷的气息,长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她冰冷的眼中仿佛裂开了一道裂缝,这道裂缝却越裂越多,最后轰然碎裂,那双黑眸中除了冰冷以外多了一种叫作温柔的东西。
狼君也是一惊,那人自称孤,那不就是新皇宫绝夜,也就是长生所爱的男人,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五味交杂,痛苦,酸涩,绝望,却又有一点点欣慰。他能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已经知道了长生中了绝情散,这证明了这个男人的心里长生是如此的重要,值得他抛下还不稳固的江山来寻找解药,就凭他们之间彼此的这份情意,他也该将他的爱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陈起文最先走了出去,他看着高坐在马上的男人,俊美如斯,冷酷无情,却又有王者的霸气,这个男人是谁?
虽然震慑于宫绝夜的强大,但是一向高高在上惯了的陈起文自然不会承认,他脸色沉着道:“你是谁?”
“宫绝夜。”马背上的男人冷酷的吐出这三个字,即便生活在谷中,但是陈起文也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七夜皇朝的新皇,创造了颠覆一个帝国的神话人物——宫绝夜。
他想了想,终是弯腰躹了一躬道:“不知皇上圣驾,本……草民拜见皇上。”
一旁的银立刻想冷喝,只是宫绝夜却摆了摆手,银按耐住了性子。
宫绝夜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起文道:“孤来只为一件事。”
“请皇上吩咐。”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陈起文心里总还是不舒服,绝情谷一向被世人捧在天上,而且不怎么和皇家打交道,所以在江湖上他们绝对是地位卓越,现在皇帝突然驾到,他还必须行子民之礼,只是他终究是无法下跪只用躹躬代替。现在一听到后直说只为了一件事,那么他想只要办了这件事送走这尊大神就行了,所以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房中的长生此时却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僵化了一般,狼君见她这模样立刻就知道是绝情散发作了,他的心里又急又痛,想出去却被人一把拉住,长生脸色难看的瞪着他,狼君与她对视了片刻,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女人为什么就是这么倔,有些事情交给男人去解决就可以了,但是这个笨女人却偏偏要自己扛,自己痛得要死要活还要连累得他心疼的要死,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她什么,所以老天才让他这辈子来给她赎罪。
“孤要绝情散的解药。”
一句话不仅是绝情谷里的人愣了,连陈起文也愣住了,绝情散早在二百年前就只剩下这一幅了,若不是他最心爱的徒弟说被人负了来求了他三日,说什么他也不会拿出来的,因为他虽然有制作绝情散的药方,可是一味药制成要花的心血和成本实在太大了,但是蓝芯儿承诺会让蓝风国来帮助他制药,而且一切费用药材由蓝风国提供他才答应了。现在服了最后一味绝情散的人就在屋里,那人和皇帝有什么关系?值得皇帝千里迢迢的带人冲进他绝情谷。而且看他们三百人无一人损伤的通过那小道,肯定在来之前花了重本得到了解毒剂,是什么人能让新皇花这么大的心思和代价?
突然他笑得十分镇定道:“不知新皇是不是为了一位中了绝情散的少年前来绝情谷。”
“少年?”宫绝夜神色一动立刻问道:“那少年在什么地方?”
“就在屋里。”
芯儿曾经说过她被新皇所救,并且会住在他府上,很有可能这新皇也喜欢上了芯儿,而芯儿喜欢上那小子,那小子又背叛了芯儿所以新皇才想要走少年的解药,那么现在就让他们先斗上一斗,自己先旁观再作打算。
在屋里的长生却愣住了,想走却连动一下都浑身痛的抽搐,下一刻那道熟悉的孤傲身影已然冲了进来,第一眼他们的眼里屏蔽掉了一切,眼中只有彼此。
但是越是只看得到他的存在她就越痛苦,透明的汗水顺着她白玉一般的额头流了下来,宫绝夜从相遇的欣喜中骤然清醒了过来,他心中大骂该死,几步上前一把抱住长生,就在狼君的瞳孔一缩,他手势一劈,长生就软到在了他的怀里。
即便已经晕了过去,但是她的心依旧感到那无边的痛楚,仿佛要将她整个吞噬了一般,可是就算如此痛着在她的灵魂深处却有一种无法憾动的幸福感觉。
此时宫绝夜的目光才扫了一眼瑶,在落到狼君身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将长生横抱在胸前,那般小心翼翼,让在门外准备看情况的陈起文大大的震憾了一把。
天啊,这两个男人,他们不会是……
“解药。”
陈起文却极快的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威严道:“老夫刚刚已经和这位公子说,要解药可以但是必须把老夫的爱徒带过来。”
在宫绝夜面前他可不敢称本主,也不敢说把蓝芯儿带过来后让她决定是否给解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位年轻的新皇总有一种忌惮,而且是很强烈的那种。
宫绝夜冷酷的望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蓝芯儿。”
“对,是她,您知道她在哪里?”虽说陈起文专横惯了,但是对这个他最小的女徒弟倒确是真心的爱护。
在门外的银嘴角不禁微抽,看这老东西这么在乎他这个徒弟,若是现在把蓝芯儿带来恐怕他该气的吐血了,那个女人现在可算是受尽折磨啊,不过谁让她害王妃在先呢,活该!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十分激动,一直以来寻找的王妃就在屋里,他想见,可是主子在屋里他不敢,一丝一毫都不敢。
宫绝夜却是没有回应他,反而是沉声道:“把解药给孤,孤或许会让你见她一面。”
“这,皇上,您抓了小徒是所谓何事,芯儿好歹也是蓝风国最受宠爱的公主。”
宫绝夜的脸上明显的有了几分不耐烦,只是那语气却越来越冷:“蓝风国已经被灭,你想绝情谷也如此吗?”
这位新皇的性格还真是冷酷无情的可以,陈起文打了个寒颤,但是想到小时候蓝芯儿可爱的模样,还有这些年她像女儿般温暖了自己,他就狠下心强硬道:“除非见到小徒,否则就算皇上您踏平了绝情谷,也绝不会得到解药。”
这句话当真是把自己逼到了死角,挑战皇权,连狼君都不得不佩服这个陈起文的骨气。
一种冰冷瞬间肆虐,从年轻的帝王身上正散发着无穷的杀气,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连瑶对这种杀气也微微惊心,这是一种从成千上万的尸骨上踏出来的杀气,那般磅礴,那般毁天灭地的杀气,就算是夜长生和无心也不过如此吧,只是这人身上的杀气更为霸气一些,不似他们的纯粹。
“银。”宫绝夜冰冷的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银领命策马而去。
“你。”宫绝夜看向陈起文,眯了眯眼道:“把解药给孤,这是孤做的最大让步,否则就只能踏平绝情谷,然后再找解药。”
陈起文沉身一哆嗦,脸上青白交加,估计从出生以来还真没受过这种威胁,他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请皇上稍等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