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柳瑾之所率领的七夜皇军,即便是宫锦澈连拨三十万大军也只是在数量上占有优势而已,不过半个月妖王军的铁骑已经挥军皇城,七夜皇朝的最后一块土地。
这一日阴云密布,整个皇城都沉浸在一种快让人窒息的压抑中,往日的繁华更衬托得今日的荒凉,所有人都知道七夜皇朝,完了。
“皇上,皇上,请您离开,妖王军已经杀过来了。”满朝文武皆跪地请求,那高高在上的人脸冷如冰,他幽冷的眸子看向大殿之外,天气阴沉的就像要塌下来一样,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从没有想过那个被父皇送去一个偏远封地的孽种会那么厉害,也从没有想过堂堂七夜皇朝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固守着这一方城池他不甘不愿却终究抵挡不了那锋利的铁骑一寸寸将他的皇土割离。
可是,就算是他真的攻下皇城又怎么样呢,七夜皇朝的君依旧是他,只能是他,他就算为帝也要一辈子背负着谋朝篡位的臭名,宫绝夜,你以为你赢了吗?不,行军带兵我没有天赋,可是玩弄权术他却是登峰造极,宫绝夜孤要你的名字遗臭万年。
独自一人走进雨影宫,宫中景物依旧,可是那人却已经不在了,风吹过红色的花瓣纷纷落落,还记得在这棵树下与她一起饮茶,空旷的大厅,还记得与她在这张桌上一起吃饭,香气淡淡的房间,还记得那些个夜里与她分床而睡。
这些让他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的记忆日夜啃食着他的心,让他的心变成了一个无底洞,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深深的掩埋了他。
他知道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悔,他恨,他怒,他悲,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却不知就是他的自以为是才将自己最心爱的人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现在七夜皇朝要亡了,他的心里却平静的可怕,如果就这么死去,那他会不会再见长生,如果能再见到长生那么他宁愿就这么死去,长生,你是孤这辈子最大的痛,如果有来生孤不会再放开你。
“啊。”
“铁骑军来了。”
“救命啊。”
“不要杀我,我把所有钱都给你们。”
“救命啊,救命啊。”
皇城,七夜皇朝的最后一方乐土也被铁骑军踏平,黑衣铁甲的铁骑军杀气腾腾的杀上了皇宫,一路直杀进大殿。
伍最先带着人冲进大殿,大殿依旧是那般巍峨庄严,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那一道身影孤傲的坐着,见着他们冲进来也没有抬眼,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似的。
伍的长剑刷的指向宫锦澈道:“宫锦澈,你的皇帝命到这里就结束了,乖乖给老子滚下来吧。”
然而稳坐龙椅的宫锦澈却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石化了一般。
直到宫绝夜缓缓踏进宫殿,那一刻宫锦澈的头刷的抬了起来,冰冷的眸子直直的射向宫绝夜,看不见的火花在他们之间熊熊燃烧。
伍十分识相的退到了宫绝夜的身后,只是脸上仍旧带着对宫锦澈的杀意。
宫绝夜冰冷的望着宫锦澈,片刻之后他却淡淡的笑了:“这是我十三年内第一次踏入七夜皇城,原来感觉也没有那么好。”
宫锦澈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从高台上走了下来,直到在宫绝夜的面前停下,冷漠的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
“难道不是吗?”他冷冷的盯着宫锦澈,黑眸和红眸中都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恨,他霸占了父皇十几年,在这七夜皇朝享受了十几年,而他却从小就什么都没有,被人喊作妖孽,被人排斥,直到她的出现,让他有了心跳的感觉,可是这个和他有血缘的男人却毫不心软的要从他手里抢走他最心爱的人,让他如何不恨。
宫锦澈讥讽的笑了,他用极其可怜的眼神看向宫绝夜道:“果然是从小没受过正统教育的家伙,你难道不知道这叫轼君夺位,就算你做了七夜皇朝的皇帝,你也只是有名无实,顶着千秋骂名。”
然而宫绝夜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了抹冰冷的弧度,这种笑容让宫锦澈的心突然一跳。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长袖一甩,一卷明黄出现在他的手中。
那熟悉的明黄让宫锦澈难得失态的瞪大了眼睛,再看宫绝夜脸上嘲讽的表情他摇着头,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不,不可能……”
宫绝夜冷睨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了那一卷明黄,上面熟悉的字体,震惊的内容让宫锦澈一下子失去了生气。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疯狂的吼道:“不,不可能,你假传父皇圣旨。”
宫绝夜冷冷的看着他,面色无波的回道:“你应该认得这是不是父皇的笔迹。”
“不,不……”他低头脸上闪过一系列的表情,然后刷的抬头道:“若这真的是父皇的圣旨,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若你早拿出来这七夜皇朝早就是你的了。”
宫绝夜握着圣旨的手一紧,冷酷道:“这是父皇赐妖王之位,给我越秦封地的圣旨。”他抬头直直的看向宫锦澈道:“这道圣旨是父皇用圣水写下的,被水打湿了之后才显现出来的,宫锦澈,这都要谢你,若不是你害了长生,我也不会去翻这道圣旨,更不会一怒之下将它丢到雨中,这才会有如今这道传位与我的圣旨出现。”
“怎么会这样,不,孤不相信,父皇怎么会这么对孤,一定是你假传的圣旨。”
他冲过去一把抢过那道圣旨,眼睛瞪着那上面的字,可是渐渐的他的脸上显出了绝望,因为这的确是父皇的笔迹,这道圣旨也确是当年父皇在位时所用的黄绸。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圣旨的最后居然是让宫绝夜念在兄弟的情分上饶他一命。
他颤抖着双手,心中的绝望与痛苦交织,突然他眼神一凝,猛然将其撕碎,“撕”的一声这一卷明黄彻底成了碎片。
伍和银见了发怒的就要冲上去,宫绝夜却抬起了手止住了他们。
他淡淡的看关宫锦澈道:“就算没有这道圣旨也改变不了七夜皇朝已经是我的这个结局,不过我会遵从父皇的遗愿放你一条生路,只是日后若再见,我一定会杀了你,滚。”
宫锦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是他的双拳握了松,松了握,最终他转身走了出去,满身的颓废,昔日的骄傲变成了失魂落魄,一代帝王终是如此落幕。
走出大殿,整个皇宫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鲜血将整个皇宫都染红了,宫锦澈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路走去漫漫的消失在皇宫。
七夜玖年末,当政九年的锦帝被其弟妖王攻下皇城,自此不知去向。
“人呢?”
此时宫绝夜高坐在龙椅之上,殿下除了妖王军中的领头人物之外,七夜皇朝的官员就只剩下几个一直做风清廉的官员。
伍低头回道:“回主子,柳玉儿疯掉了被关在琉璃宫。”
“疯了?那柳相和柳瑾之怎么会没反应。”
银一挑眉道:“不会是皇宫被夺她才装疯的吧。”
“不是,听看守她的宫女说已经疯了好几个月了,但是宫锦澈严禁把守,琉璃宫里只留了两个宫女看管,所以柳相和柳瑾之才会没有得到消息。”
宫绝夜手上把玩着玉玺,勾了勾唇一派的风华绝代,应该是宫锦澈做的吧,死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可是活活把她逼疯,宫锦澈,看来你真的爱上了长生。
但是,没有用的,长生只能是我的。
“把柳玉儿发疯的消息传出去,柳相和柳瑾之不是逃了吗?就看他们会不会因为一个疯女人回来吧。”
“是。”
“还有。”他微微想了一下,然后道:“通知皇城所有的百姓,明日孤会亲自去看他们,严禁把城,如果有什么不长眼想要闹事的,就地处决。”
“是。”
新皇一系列的命令传达下去,皇城的百姓立刻就放心了,虽然换了新皇,可是新皇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而且据传新皇是十分尊重平民百姓的,一路从越秦打过来几乎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百姓,倒是七夜的皇军却斩杀亡国的百姓,基于这一点全七夜的百姓都对这位新皇没有什么排斥。
翌日一大清早,皇城的百姓都起了个早,一个个穿着最新最体面的衣服走到了街道上,等着他们新皇的到来,没有拥挤,没有抱怨,他们是发自真心的在等待新的君主。
只等了不到一刻钟,一队黑衣士兵从皇宫方向缓缓来来,百姓们立刻在两边街道站好,渐渐的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的眼睛,一只黑眸,一只红眸,如仙一般的俊颜在那一刻深深的烙入众人的心中。
早就听说妖王天生妖眸,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可是就算他是妖,也是不伤害他们的妖,这样的妖比起某些整天作威作福,逼迫压炸他们的人要好多了。
一时间所有的百姓虽然不敢正眼去看新皇,但是他们恭恭敬敬的下跪,真心的三呼万岁。
这个场面确实让宫绝夜有些意外,还以为他们会拼命的反对,甚至有些不怕死的还会出来拦驾呢,不过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用他再花心思去想办法解决了。
然而就在他消失在这一条街道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莫名的他突然转头看向街道的左方,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在他看过来之前消失在他看过来的地方。
宫绝夜微微皱眉,然而空无人影的街口让他终是回过了头,慢慢的越走越远。
客栈,狼君见着回来的人淡淡的问道:“为什么不见他。”
一袭白色斗篷,来人将盖了大半张脸的帽子拿了下来,那一张绝美却又冰冷的小脸不是长生是谁?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才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的声音有些不寻常,狼君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极其苍白,额头还覆着一层密密的汗水,看上去就像是受了重伤一样,他立刻奔到她身边焦急道:“你怎么了?”
他在楼上将底下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这个傻女人就站在拐角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宫绝夜离开,他一方面大骂白痴,另一方面却又暗自开心,她没有立刻找他,那么他就能多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但是怎么这短的时间里她就伤成这个样子了。
长生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中了绝情谷的绝情散而已。”
狼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早年他曾去绝情谷寻求解除他身上毒药的时候就了解绝情谷的镇谷之宝——绝情散,传言这对常人来说没有什么害处,但是若是一对相爱的人中了此毒,那就是无药可解的剧毒。因为它会让动情的人痛不欲生,若强行压制一个月之内必会七窍流血而死。
狼君顿时怒道:“那你怎么不早说,中了这毒就不能动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相反的长生平静的不可思议,她猛喝了几口茶道:“我会去绝情谷找解药。”
狼君深深的看着她,突然问道:“刚刚是因为你中了绝情散才没有去见他,是吗?”
“不全是,血瞳一族现在还没有稳定,我答应了他们要让他们生活稳定下来的。”这时她抬头问道:“这次的东西采购全了吗?”
狼君叹了口气,终是败给了她,无奈道:“全了,我已经找了之前关系熟的人,没问题的,你就放心吧。”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道:“不过长生,你把他们安排在大漠,那里资源其差,他们能甘心吗?”
长生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不甘心的,沙漠绿洲就像是外面的世界一样,只要水粮解决了,其他方面我会帮他们的。”
“算了,反正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什么时候去绝情谷,你的毒最好尽快解。”
长生笑了笑:“放心吧,就快了。”
突然“呯”的一声窗户外射来一团白影,狼君刚刚抬头,长生便伸手接住了向她射来的白影,一手按白影按下低声斥道:“你又调皮了。”
狼君这才看清原来是白,下一刻他的脸就黑了下来,他都不知道白是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正当白讨好的在长生的怀里拱来拱去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嚣张的女声响了起来:“把那只小狗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