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很高兴地雇一个人看管这座空空荡荡的圣殿的。有计划地用干枯的腐烂物把帕蒂·拉伦身上的每一个洞儿都堵上。”
“但是,要是她把房子弄到手,她能干些什么呢?”
他伸出一只白胖的手。“我正琢磨这件事呢。”
“嗯。”
“新港毕竟是新港,你应该把它放在它现在所在的那个地方。马萨葡萄园和楠塔基特现在都成了房地产。汉普顿是个灾难!莱弗卡城在星期天更迷人。”
“普罗文斯敦比它们都拥挤。”
“是的,在夏天你简直没有一点办法,可那时候东海岸有哪个旅游区人不多呢。我想说的意思是普罗文斯敦有它的自然美。其他那几个地方都是大自然的等外品。在秋天、冬天和夏天,哪个地方也赶不上这个面积不大、历史悠久的普罗文斯敦。我琢磨,帕蒂·拉伦是想用那幢房子办家豪华旅馆。要是管理得当,几年以后它就会比附近的所有旅馆都有名气。在旅游淡季,它就会把其他旅馆都挤垮。我认为,帕蒂就是这么想的。要是再有几个得力的帮手的话,她就会名扬四海的。蒂姆,不管我是对还是错,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她看中了那个地方。”他叹了口气。“既然,朗尼承认自己失败了,那个金发女郎也失踪了,我得尽快找个代理人,要不然我就得亲自去。这样一来就会抬高房价的。”
我笑了起来。“你已经把我说服了。”我说,“你用不着把帕蒂杀了,最后在那块房地产上干她一顿算了。”
“就照你说的做吧。”他装着对我笑了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他。他讲的听上去不太对头。
我们俩瞅了一阵子海浪。
“我喜欢帕蒂·拉伦,”他说,“有过那么一阵子,她让我感到我是个男子汉。我总说,如果你是个直流、交流的混合体,那最好是把两条线路都通上电。”
我笑了笑。
“我说,这可不是件可笑的事儿。我可以提醒你,在我一生中我始终在争取得到我直肠的产权。”
“没成功?”
“我是唯一一个注意该回答些什么的人。”
“我在你家当司机时,帕蒂·拉伦常常跟我说我们该怎么样干掉你,沃德利。她说等你死了,我们才能过上宁静的日子。还说,要是我们不杀了你,你就会杀死我们的。她说,她认识几个邪恶的人,但你是最该杀的。她说,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谋划。”
“你当时信了她的话了吗?”
“不太相信。我总在想咱俩被开除那天。”
“这就是你不杀我的原因吗?我总在想这件事。因为,你知道,我从不怀疑谁。我一直很信赖你。”
“沃德利,你必须考虑一下我当时的处境。我身上没什么钱。我曾经犯过法,在警察局里备过案的,所以不能在好酒吧里当侍者。而我所认识的最有钱的女人的所作所为就像她已经迷住了我似的,并且她还答应向我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毒品、酒和钱能买到的其他东西。我的确仔细琢磨过干掉你的方法。我鼓足勇气,可就是勾不动扳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当然不知道。我问你呢。”
“因为,沃德利,我总是在想你下决心从一楼顺着墙爬到三楼你父亲房间里那一时刻。你的所作所为感动了我。你是个从草包变成了硬汉子的人。后来,我就放弃了杀你的念头。这一切信不信由你。”
他笑了笑,然后又笑了笑。他前仰后合地笑着,他的笑声引来了一群海鸥,领头的那只鸟好像在喊着,“这儿有东西吃,这儿有东西吃!”
“这简直是太妙了。”他说,“帕蒂·拉伦的计划可落空了,因为你不敢杀站在壁架上的小男孩。我听你讲这些很高兴,高兴的是,作为老同学,我们终于相互了解了。我告诉你我过去曾是个多大的骗子。我从来就没离开过壁架一步。是我编的那个故事。在监狱里,谁都得有件惊人的事,所以,那个故事就成了我的了。我想让大伙儿都知道,我绝望了,别跟我胡来。实际上,我是通过管家的帮助才进了我父亲的私人书房的。你记得,那些照片都是他拍的。他掏出钥匙,让我进去。他帮助我进书房的报酬仅仅是让我答应把他的裤子纽扣解开——旧式的裤子扣,而不是拉链!——然后在那个地方玩弄一番。我照办了。我总是欠债还钱。巴黎是值得一次大弥撒的!”
他说完后站起身来,把那双鞋举得挺高,好像他是自由女神似的,然后便走开了。他走了有十英尺远,停了下来,转过身子说,“谁知道帕蒂·拉伦什么时候来找你?你要是有勇气的话,就干掉她。我给你出个数,她的脑袋值两百万外加一个零头。”说完,他把拎着鞋的那只胳膊放了下来,光着脚在冰凉、坚硬的沙滩上神气十足地走了。
他没走多远,我告诉我自己,要是我能找到那颗失踪了的金发人头的话,可能是杰西卡·庞德的头,现在可以移花接木用来充当帕蒂·拉伦的脑袋,我可能成为这个最大诓骗的幸运儿,一个摘桃子的人。这有些缺德,可值两百万美金。
我告诉自己:有能力这样想的人就有能力去杀人。
我告诉自己:思想是可鄙的。我内心中清白的最好指南是,这种欺骗的想法没有触动我。
米克斯·沃德利·希尔拜三世走了很远了,我才往回走,来到波其车旁。我把车开出马可尼海滨朝着普罗文斯敦驶去。
在回家路上,我对巧合的已经失去光泽的本质又有了新的了解。
我觉得有人在跟踪我。我并不能肯定,因为我车后一辆车也没有。在我加速时,没有车紧跟着我。有时还没等我拿起话筒,就能感到有人在给我打电话,所以我不能不相信有人跟踪我。他们可能离我有很长一段距离,但他们是在盯着我。是不是有人把发送信号装置安放在我那辆波其车上了?
我把车拐向了右边一旁岔道上,往前开了一百来码停下来。后面没有什么车。我钻出车门,看看前车箱,又瞧瞧后面的发动机。在车后保险杠上,发现了一个小黑盒子。那个盒子有香烟盒一半那么大,上面有块磁铁,所以能够固定在保险杠上。
那个盒子里面没有声响,也没有钟表的嗒嗒声,在我手里它就像块实心东西似的。我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儿。所以,我又把它放回了原处,把车开到六号公路上,往前开了一英里来地,在笔直的公路的最高处把车子停了下来。我总在衣袋里装着个望远镜,那是我准备用来看海鸥的,于是我把它掏了出来,朝公路望去。在望远镜的镜头里出现了一辆棕色面包车,它停在另一个公路最高点。我停车时他们也停了吗?他们是在等我再次把车开走吗?我把车一直开到了特普罗的帕梅特路。这条路从公路算起先朝东延伸一英里,然后朝北延伸一里,最后又转回来朝西跟四车道公路汇合。我转了三个方位后把车停在了一个转弯处,在那儿,我能看到帕梅特河谷对岸帕梅特路向南那段路面。那辆棕色面包车又停了下来。我以前见过这辆车。我认识它!
我把车停在一幢房子附近,然后躲在离那儿不远的村子里。棕色面包车里的人又等了十分钟。他们可能以为我是到那家串门,所以把车从那幢房子门前开过去,然后又转了回去,停在原来那个地方。我仔细听着汽车马达声,这并不是件难办的事。在冬天,公路上空荡荡的。那辆汽车的发动机声是整个河谷里仅有的声音。
现在他们的车可能又停了,可能是停在了三百码远的地方。他们在等我。我车上那个发送信号器会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离开。
我真想把他们那个破玩意儿扔到林子里,或者最好是把它安放在另一辆停着的汽车上,这样我的那几个跟踪者就不得不在帕梅特路上待上一宿了。但我的肺都要气炸了,顾不上这些。让我恼火的是,我在马可尼跟沃德利的邂逅相遇原来是安放在我的波其车上的发送信号器搞的鬼。显而易见,我所得到的第一个告诫是,并非所有巧合都与妖术有关,也不是所有巧合都是神圣的。我现在又和普通人一样了!
但是,我看到,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并不是沃德利,而是蜘蛛·尼森。斯都迪坐在他身旁。毫无疑问,沃德利正在某家乡间小旅馆里读罗纳德·弗班克的书呢。他身旁放着台步话机,随时准备收听蜘蛛和斯都迪的回话。
我告诉我自己,我得自己留着那台发送信号机。以后它可能会有用的。但要是跟它给我带来的麻烦相比,这只是个小小的安慰物罢了,但我感到,落到我头上的事儿越多,我和那颗人脑袋的距离就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