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仿佛随着波浪上下起伏,耳边传来那久违的“吱呀”的摇橹声,李维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家乡的乌篷船上。
他,身穿笔挺的西装,手中拿着镶着金边的毕业证书,在这么多年的漂泊求学之后,今天终于带着喜悦的心情,衣锦还乡。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
然而,他踏上的是一片混乱的土地。大街上,到处是拥挤的人群,人们呼喊奔逃着,大人们在嘶喊,孩子们吓得号啕大哭。突然,有人高声叫道,“飞机来了!”李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轰隆隆!”仿佛是一颗炮弹炸响在了头顶,震得李维的耳朵嗡嗡作响,呛人的硝烟瞬间弥漫在空中,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李维再睁眼看时,发现前面的一座临街的小楼被炸塌了半边,一个女人被压在一堆废墟之中。她抽搐着,嘴角的鲜血顺着脖子一滴滴渗透进身下的土地。她的眼睛不甘心地圆睁着,在李维看起来,这双眼睛似乎正在瞪着他。他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我的家人在哪里?爸爸妈妈在哪里?李维不顾一切地逆着人流飞奔,转过一条街,再往前,啊,他看见了自己家的宅院。面前的粉墙黛瓦早已成了断壁残垣,然而李维却依稀认得它的轮廓。大门上的红漆早已斑驳,门洞开着,好像一张可以吞噬一切的大嘴。
“爸爸,妈妈!我回来啦!”李维大声地喊着,然而,宅院里静悄悄的,好像一个人也没有。“我回来啦!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李维一间一间地打开房门,一层一层地寻找,房间里东西依旧,甚至李维离家求学前随手摊开的书还是像原来那样摊放在那里,书页已经泛黄,轻轻一碰竟然碎成了粉末!
什么叫物是人非!
“你们在哪儿呀,爸爸妈妈,儿子回来了呀!”李维的声音变成了呜咽的哭腔,哭声飘荡在空无一人的大宅中。
“不行,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李维跑出了大门,大街上现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辆装载着士兵的大汽车从他的眼前开过,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突然一指李维,“所有男丁都要去前线打仗,把他拉上来!”几个强壮的士兵立刻跳下来抓住了李维的肩膀。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李维拼命挣扎着,可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他被强行塞进了卡车里。李维的脑袋撞在车厢的地板上,等他适应了眼前的昏暗,不禁吓得叫了一声。
在他的周围,坐着一些鲜血淋淋的人。他们看起来和李维差不多年纪,很多都还是孩子。他们全部残缺不全,有的断了胳膊,有的少了一条腿,还有的脸上缠绕着一层层带血的纱布,已经看不清面貌。李维呆呆地望着他们,他们也呆呆地望着李维。
李维的手脚忍不住颤抖起来,他知道,这辆车正把他们拉向死亡,他,和他们,没有一个能逃脱死亡的命运!
不,李维不想死!这么多年,他孤苦伶仃地一个人远走他乡,却秉着坚定的信念和决心不改求学的初衷。现在,他好不容易学成归国,怎么能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生命!他还要找到爸爸妈妈,还要一家人团聚!
跳车很可能死亡,但是不跳就必死无疑!
李维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他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跌落在地的疼痛,相反,身体下面好像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李维猛地睁开眼,天哪,自己竟然落在了一具尸体上!
不是一具,是很多具!是很多被战争的枪炮打死的人们!
啊!李维看到一片熟悉的花色,那正是妈妈最喜欢穿的一件旗袍。当年送自己去车站时,妈妈穿的正是这一件衣服!该不会是……李维颤巍巍地站起来,一点一点地接近那个穿着旗袍、斜躺着的身体,他感到自己的腿肚子在发抖。他用手碰了碰尸体的肩膀,尸体猛然朝他这边翻倒过来。哦,不,那不是妈妈,却是一个被炸断了一条胳膊的女人,右边的身体早已血肉模糊,上面爬满了蛆虫,她的头发因为鲜血而凝结在一起,一双浑浊的眼睛大睁着,早已死了多时。李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碰到身后的一个软软的东西。李维回头一看,啊!是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一把刺刀戳穿了他的胸膛,此刻,他睁着血红的眼睛仇恨地瞪着李维,嘴里发出恐怖的“嗬嗬”声,一只手像钳子一样紧抓着李维的手腕。无数的鬼声凄厉,好像诉说着冤魂的惨苦,李维只觉得肝胆俱裂,胸腔仿佛要炸开一样,再也承受不住了。
“呼——,呼——,”李维喘着粗气从噩梦中醒来,他心有余悸地看看自己的手腕,又看看四周。
“不错,小伙子,你坚持了16分钟。”心理医生一边赞许地点点头,一边递给李维一张纸巾,让他擦擦头上的虚汗。
“医生,我们东方人说,梦与现实都是反的,是这样的吧?”李维带着点自我安慰问道,他多么希望医生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孩子,梦无分真假,它只是你内心对现实世界的映射罢了。”医生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拍了拍李维的肩膀,“不用多想,没事了。”
“哎呀,完蛋了,完蛋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怎么那么差呢?”
李维刚从校医院出来,就听见艾谱莉不断自责的悲鸣声。
“她……怎么了?”李维小声问肯特尔,因为艾谱莉现在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名次,下降了,她现在是第十二名。”肯特尔倒是十分大声地回复李维。
“阿肯,你说什么呢!”艾谱莉突然对着他们俩转过脸,用危险的目光盯着阿肯。
“啊,啊,我什么都没说啊……”阿肯眼睛看天,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李维的脑后不禁冒出一滴大汗。
不管怎么样,现在神圣联盟的三个小伙伴都熬过了自己的难关,只有肯特尔一个人悠闲地吹着口哨。这个家伙,完全不被周围忧愁紧张的气氛影响。
“阿肯,你就一点也不紧张吗?”李维对这家伙结实的心脏感到十分好奇。
“我要是能代表学院参加交流会,嘿,那我做梦都能笑醒!有什么好紧张的,过会儿看我不睡它个两三小时!”阿肯十分自信地点点头,一副乐天派的样子。
“最后一个,肯特尔!”医生又叫道。
“嘿,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肯特尔冲着伙伴们做了个鬼脸,就走了进去。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当所有考完的学生都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最后一个进去的肯特尔居然还没有出来。
“他居然真能睡一个小时!”李维感叹地点点头,“奇葩啊奇葩。”
“没想到这个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强!”艾谱莉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这时,颤巍巍的心理医生走了出来,“看来肯特尔同学的测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不过,刚才同学们的测试已经有了最后的结果,现在,我先把前九名的名单告诉大家。进入前九名的学生依次是:汤姆、李维、查理、艾谱莉……”
“什么?”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人群里就有了骚动。“我进去的时间分明比李维要长很多,怎么他反而排在第二名?”“对啊,医生,你是不是在偏袒查理他们?”
就连艾谱莉也偷偷地吐了吐舌头,“真没想到我居然还排在第四……”
心理医生摆了摆手,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本次心理测试所要计算的是大家对噩梦的承受时间,而不是睡眠的时间。”接着,心理医生详细地讲述了计算做梦时间的方法,然后总结道,“所以,查理他们虽然睡眠的时间短,但是经历噩梦的时间却很长。有些同学虽然睡了20分钟,但做梦的时间其实只有几分钟。这就是查理他们入选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李维点了点头,他十分关心阿肯的情况,“医生,阿肯怎么样了?我们能进去看看他吗?”
结果,为了最后一个名额的归属问题,剩下的19位同学都跟着心理医生来到了肯特尔的床前。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是,肯特尔此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打着呼噜,一条晶莹的口水挂在嘴边。
“天哪,野蛮人就是这么睡觉的吗?”艾谱莉嫌恶地撇撇嘴。
“时间不早了,我看我还是叫醒肯特尔同学好了。”心理医生也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推了推肯特尔,“肯特尔同学,该起来了!”
推了好几下,肯特尔才懒洋洋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大家都站在自己的床边,“我睡得好香。”他美美地打了个哈欠。
“是啊,我们在外面等得好苦。”艾谱莉忍不住揶揄他。“阿肯,你可真厉害,与噩梦搏斗了这么长时间。”李维说。“啊?噩梦?我什么噩梦也没有做啊!”肯特尔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有点紧张地看着心理医生,“医生,我什么噩梦也没有做,是不是要被淘汰了?”
“不,恰恰相反。”老医生笑着摸摸肯特尔的头,向大家说道,“肯特尔同学什么噩梦也没有做,这说明他是一个极其纯洁的孩子。他的心灵如同一块未受污染的水晶,储存满了正向的能量。这样的孩子,面对黑暗时往往有着最无畏的勇气,可以说前途无量。因此,肯特尔将是本次心理测试最后一名入选的学生!”
这真是众人做梦也没有想到的结局!经历了重重困难,四个小伙伴最终全部幸运入选。
“哈哈,我们终于可以代表学院参加交流会了!”艾谱莉开心地打了一个响指,这是多么光荣的事情呀。
在大家都兴奋异常的时候,查理却一直默默地待在一边。
他是还沉浸在噩梦的困扰中,还是预知到未来将会有更大的挑战呢?
做梦的时间:谜题六
你知道心理医生是怎么计算查理他们做梦的时间的吗?
A6解答:解谜六
人在做梦的时候眼珠会不由自主地转动。根据这个,医生就可以计算出他们做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