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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艳美魔与夜美娘

九幽王带着查喳穿过夜市繁胜的大街,向镇西方向走去。查喳暗想师父多半是带他回家,心中忐忑,不知这老怪物的家是何模样,不要跟他一样死样怪气跟个古冢似的,那就大惨特惨了。从镇西的路口走出镇子,眼前是一条蜿蜒逶迤的青石小道,小道又分出许多岔枝分向左右。师徒二人默声不语地向前走去,在走到一条路边竖有一块路牌,上面写着“算命者从此路行”的岔路上时,九幽王带着查喳转进了这条岔道,两人沿着这条由鹅卵石和贝壳铺就的小道向前行。小道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前边没有任何照明,但查喳始终觉得脚下的路很亮堂,他感到奇怪,脚下的身影是向前斜的,而且还一晃一跳地特别奇异,他转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啊”的惊叫起来。

只见他们头顶上悬着一盏黄色的纸灯,灯尾还飘着一段红色的流苏,查喳往前行两步,纸灯也往前飘一点,始终悬浮在他们头顶三米的位置上。“哈哈,好奇怪的灯。”查喳停下身,再向后退了两步,那盏纸灯也跟着后飘一点。

九幽王不耐烦地催促他:“不过是盏魔法灯罢了,有啥稀奇,快走。”

查喳向前飞跑数十米,那盏纸灯没有跟上来,而是跟在九幽王头顶慢悠悠地向前飘浮着。走过这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没多久,前面出现了一座小花园,花园中有幢小平房,纸灯落到花园门口的一根木柱横梁上停了下来,不再动弹了。

九幽王带着查喳穿过花园的拱形石梁门,来到小平房前,见门是虚掩着,便伸手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大堂灯火通明,门边有部老式的木纺机正在“喀嚓喀嚓”闹响着,木纺机后面的太师椅上仰身躺着一位头发雪白稀疏,身材干枯瘦小,满脸皱纹,嘴唇向里深凹的老太,此老口角流涎,呼噜酣响;在她身边站着一名高约五尺,身材结实,头上揪着两条冲天辫的女子,这女子有张扁平的脸形,豆眼踏鼻,凸额撅唇,橄榄色的粗糙皮肤,相貌看上去很丑陋,但却穿着称体的衣服,腰里围着一个绿色的围兜,看上去象是女仆的打扮。

丑女见九幽王和查喳进门,本来想迎上来,却被九幽王身上那股森森的阴气给吓着了,她害怕地躲到太师椅后,瑟瑟发抖。

查喳的注意力被那部“喀嚓”作响的木纺机给吸引了去,木纺机上正织着一段天蓝色的天锦,颜色十分悦目,纺机前没有人操作,梭织自动往复运作,就好像有名隐形人在织布一般,娴熟自然。

“艳美魔那老巫婆呢?”九幽王突然开声问。

缩在太师椅后的丑女左右张望了一圈,方才明白这句话是在问自己,抖抖嗦嗦地回答:“娘……娘娘……在里面给……看相呢。”她指了指堂厅东侧的一扇门。

九幽王紧蹙眉头嘀咕道:“这臭婆娘正儿八经的事情不做,成天搞些歪门邪道。”

他的话刚说完,便听里屋传来争执声,有一女人粗嘎的声音说:“怎么这么小气,就给这么一点钱?”

另一细声女子尖声说:“咦,你自己刚才说让我看着给,又没说个定数要给多少。”

粗嘎女声尖嚷道:“再多给点行不,我把你的命算得这么好。”

“我身上就这么多钱,全给你了。”

“带这么点钱就来算命!”粗嘎女声大声咒道:“我看你一出门准保会撞到鬼。”

这句话倒真被她说准了,当那声音尖细的窈窕少妇从里屋出来时,迎头撞上鬼气森森的九幽王,就他身上透出的那股浓重的恐怖气息,立时把那窈窕少妇吓晕过去了。

窈窕少妇吓晕前恐怖的尖叫声把屋里所有的人都吓一跳,躺在太师椅上的老太呼地从椅上竖起,头“砰”地撞上椅前的木纺机,还好,老太没把头撞破,却被撞得眼前金花乱冒。里屋女子闻声跑了出来,讶异地看看委顿在地的女子,再瞪了九幽王一眼,老目暴出,怒吼着质问九幽王:“你对她怎的啦!你这鬼不鬼人不人的东西敢在我家里撒野!”

九幽王无辜地摊摊手:“没对她怎样,就自己晕过去了。”

“这种鬼话你也编的出来。”那老妇粗嘎地骂道:“亏你也是个出名人物,欺负她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寡妇。”这名老妇约有六十上下,身材高瘦,骨骼粗大,长尖脸,岁月在她脸上凿下无数道精雕细琢的刻纹,满是皱纹的嘴唇涂着猩红色的口红,一只大鹰钩鼻,花白色的长发乱披覆肩,身穿一件五彩斑斓的华衣,头扎橙色头巾,耳朵上荡的耳坠子几乎挂到肩膀上,一双蓝色的眼睛炯炯暴着凶光,这名模样怪煞的老女人就是九幽王刚才问起的女巫——艳美魔。

艳美魔从桌上拿起一只嗅瓶,竭开盖凑近那窈窕少妇鼻前。少妇被嗅瓶中冲鼻的味道给熏醒,悠悠抬起头来,看见眼前一幅黑色袍袂,沿着黑袍向上看,入目的又是那个没有脸,鬼气森森的黑影,立时又晕倒在地。

九幽王说道:“你看见没有,她就是这么晕倒的。”

“你给我滚远点,想在我家闹出人命来是不是?”艳美魔大吼一声。

查喳躲在一边,心中暗叫我的娘啊,还有那么蛮不讲理的老太,老天保佑她别是自己的师娘。

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被撞头后,隔了许久,方才开始叫起痛来,看来此老的反应已经非常迟钝了,艳美魔愈发不满,呼地站起身来,她的个子比矮小的九幽王还高上半个头,低头怒目正对九幽王:“天杀的老鬼物,你把我姨妈也弄疼了。”

九幽王再次冤枉道:“我哪敢去碰夜美娘,她是自己撞痛的。”

艳美魔推了他一把:“你这家伙满身晦气,走到哪里准没有好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难不成也要我帮你算个命?”

九幽王向后缩了两步,不齿地说:“你是有名的乌鸦嘴,还是免开尊口为妙,我今天来是找你帮个忙。”

“帮忙?免谈。”艳美魔非常干脆地回绝道,甚至连问都没兴趣问。

查喳松了一口气,暗道听他俩的口气比冤家还对冲,那老妖妇不可能是自己的师娘。坐在太师椅上的老太颤巍巍地咕哝了几句话,查喳没听懂,艳美魔对那老太回嘴道:“姨妈,九幽这老鬼物的钱可不好赚,进得少陪得多。他即使把几锭金子放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动心。”

九幽王伸手怀中,果真掏出几样东西“啪”地一声砸在堂中的桌子上,屋中众人除了那名丑女外,皆发出一声感叹:四根金条,加起来两斤重。

坐在太师椅上的夜美娘手脚利落地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摸那金条,毕竟年轻人手快,艳美魔抢先拿在了手里,满眼金光灿烂地啧啧咂嘴,查喳和夜美娘满眼垂涎地挤过来,金条哇!我的老天——艳美魔和夜美娘感慨许久,方才收回目光,两个老太互相对视了一眼,取得默契,艳美魔咬着牙对九幽王说:“说吧,想要我帮什么忙?”

九幽王伸出惨白色的手指指向查喳道:“帮我带个徒弟?”

“什么?”查喳和艳美魔同声叫了起来。艳美魔和夜美娘同时睁大眼睛向查喳打量起来,查喳哭丧着脸哀求九幽王:“师父啊!咋就要我跟着俩妖婆了呢?你自己教我不行么?”夜美娘见他光秃秃的头顶心那根鸡毛有趣得很,便伸出老鸠爪去拔,痛得查喳跳脚起来。

艳美魔冷笑数声,对九幽王说:“你老鬼存心拿我寻开心还是怎的?找这种材料来叫我调教,教只小公鸡下蛋也比教他魔法来得容易。”

“你不仅要教他魔法,还必须让他在今年考上魔法学校。”九幽王用很坚定的口气说。

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查喳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脑中轰地一响,瘫坐在老太太让出的那张太师椅上——上学,完了,死定了。

艳美魔坚决地对九幽王摇头:“今年就上魔法学校?那就是下个月,你是不是开玩笑,象他这种资质不训上个三五年,连选拔的资格都争取不上。”

“选拔资格你就不用操心了,我直接去找画中游那老儿讨一个名额来。”九幽王淡声说道:“你所要做的就是帮他顺利通过筛选赛。”

艳美魔连连冷哼数声道:“你好像信心满满的样子,画中游好歹也是这‘万雾山庄’的庄主兼魔法学校的校长,雾岛上的头号人物,他会轻易送给你一个选拔资格?‘万雾山庄’谁个不知魔法学校的老校长和你九幽王是一对老对头!”

九幽王漫不经心地斜睨艳美魔和夜美娘一眼说:“要是我讨来了怎么样?”

“如果你真能从画中游那老家伙手中讨到选拔资格,我就帮你带这个徒弟。”艳美魔很干脆地说。

九幽王嘶嘶怪笑了起来:“君子一言,”

艳美魔接道:“驷马难追。”

九幽王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卷轴递给艳美魔,说道:“你自己看看吧。”

艳美魔狐疑地接过,展开卷轴,念道:

“兹定于新元1985年5月8日进行‘8501届’魔法新生筛选应试,考生查喳已顺利通过资格测验,请届时于下午一时整在‘万雾山庄’魔法学校3号训练场门口集合,迟到者做自动退出处理。

画中游

1985年4月12签 ”

夜美娘抢过去重读了一遍,狐疑地问艳美魔,“这是画中游那老糊涂的字迹吗?”

艳美魔郁闷地瘪着嘴巴:“署名是他的笔迹没错,你这鬼东西是怎么弄到手的?我想画中游可不会轻易受你胁迫。”

“你若是真想知道什么原因告诉你也不妨。”九幽王从兜里取出一枚火柴盒大小的金牌递给艳美魔,艳美魔和夜美娘一看那金牌上的图徽,异口同声的惊叫道:“国王御赐金牌令!”

“国王金牌令”一出,卒魋帝国任何子民必须按持此牌之人发出的指令行事,违令就等同叛国。九幽王把金牌收了起来,叹息着说:“现在你们该明白为何要把自己的徒弟让你们带的缘故了吧,帝国现在正面临着内乱,帝国五大岛屿中,除了我们‘雾岛’没有动静外,其余三大岛和一些小岛的诸侯联合起来向首都进发,要逼首相下台,首相这才派特使用‘国王金牌令’来请我到首都去商谈平乱之事。所以我不得不离开雾岛到首都去为首相办事,估计要去上一段时间,这孩子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只好找人帮我调教他了,可是这个雾岛上我只相信你们姨女两,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来拜托你了,但你大可放心,这孩子的一切费用,包括你们的酬劳我都一应包下来,准不让你们姨女吃亏就是。”

夜美娘和艳美魔姨女两低声商量了几句,艳美魔质问九幽王:“可你为何非要今年让他进入魔法学校学习呢?我看这孩子一点根基都没有,让他入魔法学校就等于害了他。”

査喳连不迭地点头:“对呀,我一踏进学校的大门就会死,死得很惨的那一种。”

九幽王白了査喳一眼,对美家姨女两解释道:“这孩子在两年后要与修罗王的徒弟决斗一场,这可关系到我与修罗王之间的面子问题。原本我想拿这个金牌来命令你,但我想以你我的交情又怎能用对付画中游的手段来对付你呢?你说是不是。”

艳美魔想了想,掀掀鼻翼,警告九幽王说:“你该知道进魔法学校的危险性,弄不好会丢性命的。你倒不怕这小家伙丧命在那里?而且以他的年龄好像还没到该进魔法学校的年纪,光是一个最起初的‘筛选应试’恐怕就会让他玩完。”

九幽王点点头:“这我也考虑过,只是时间已经不多,二年时光转眼即逝,只能用非常手段来应付了。若是他果真熬不过这些历练,那只能说我九幽王注定要输给修罗王,也怪不得你。”

“输给修罗王?这是怎么回事儿?”艳美魔问道。

九幽王把送查喳至天龙八部修罗王处“脱胎换骨”,因误会修罗王向他下了挑战书这一事也告诉了艳美魔和夜美娘,只是有一点他做了隐瞒,就是查喳身体里有四分之一小京人的血统这个事实,此事他连修罗王也没告诉,这可是他心中的一大心病。

艳美魔和夜美娘听他这么一解释,姨女两互相看了眼,“你说是修罗王那老杀才么?嗯,既然是冲着这个老家伙去的,那我就帮你一把。”艳美魔说道,她在年轻时与修罗王曾有过一段难解的恩怨,一听是要与他争面子,她当仁不让冲先锋了。九幽王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把修罗王抬出来,逼她就范。

再说,看在那一大笔黄金的面上,就算这小孩是个无法捏成型的烂泥,这对美家姨女也硬着头皮认命了。

在九幽王临走前,夜美娘担忧地问九幽王:“真没想到卒魋帝国竟然遇上了内乱这档子事情,我们待在雾岛里,耳目闭塞,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你说首相那鬼东西会不会调动‘万雾山庄’的实力去对付那些叛乱的诸侯?”

“但愿不要走到这一步。”九幽王悠悠地说:“‘万雾山庄’本身就有几大势力在暗中捣乱和较劲,外表看上去似乎我们这个魔法门派团结一心,从未出过乱子,那是因为笼罩在‘雾岛’上的那个魔法结界使得一些妄图捣乱的家伙无法与外界势力联络,所以暂时相安无事。可是你我都明白,画中游迟早会镇不住一些实力强大的捣乱者,一旦首相要调用‘万雾山庄’的力量,让这些暗中作乱的势力与外界势力相接触,咱们‘雾岛’上恐怕又将发生一场****了。所以这次我到首都,尽量帮首相摆平那些犯上作乱的家伙,使首相不要调动‘万雾山庄’的实力,这次离岛也许无法与你们联络了,有关报酬我会派人送给你们的,这个不成器的小家伙就拜托你们俩多费心了。”说到这里,他又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査喳的后脑勺,心里感到无限的遗憾,那里的那块神秘图案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病,只是如今自己政务压肩,已经无暇去研究他后脑勺上的那个东西了,只好等到事情完结后再想法。

艳美魔和夜美娘也转头看着躺在太师椅上的那个光头小男孩,心中同时哀叹着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姨女两世外桃源般的生活算是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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