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那个梦,那个从十三岁起就一直伴随着自己的梦啊。怎么就突然想到这个!清衣迅速回神,面前只有那物是人非的黑木棍孤单的停留在半空中。隔了冰霜的双眼微微有些战栗,本能的就拉住了那黑木棍。
看着那飘渺的地下,不死也要残上半条命吧。不由嘴角一丝冷笑。可笑容还僵在脸上,心却突兀的难受起来,好像空落落的。而她也没有看到那黑曜狐和黑木棍同时耀闪出诡异的光泽。
“千重。”她朱唇轻启,喃喃的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却好像认识了好久,念起来那样的熟稔。但相识也不过半天啊。
命于他或许是一种负累吧。
莫名的这样想着,再次望向那沧海般的大地。她的心忽然有了种说不出的悲凉。不是想要杀之而后快的吗?现在不是顺意了吗。可这心啊,为什么就是这样奇怪?
前面咱都说了,想不通的事就不去想,这是清衣现在的处事原则,所以她微微咬了咬牙,长袖一翻,就朝着另一边的太溪镇落了下去。
清衣入城之时,已是傍晚。太溪镇的街上不由显得几分冷清。青石板路,顺着大道一路向下,也见不得几个人。但是绕过绕城的街,转入城西的正街,却是豁然开朗。饶是一丈宽的道路,也被那些张灯结彩的灯笼挂满了。极目而去,整整一条,都是酒楼歌苑,莺莺燕燕伴着丝竹吆喝,喧嚣了灯火阑珊夜的开端。
清衣微微皱了皱眉,人多,她不喜欢。但是这太溪镇好像也就这一条街有提供住宿,饭食。远远看了看,选了长街尽头,那家外观雅致,却稍显冷清的祥生栈
刚一进店,小二笑哈哈的就迎了上来。清衣随意要了饭菜和一间上房,便坐在了角落里。小店不大,除了桌椅柜台,再无其它。但是这桌椅却雕花附凤,甚是考究,端上来的茶具碗筷,也具是清一色的质地优良的青花瓷。
这店主想来也是雅致之人。只是,这么好的环境,人少却不怎么对头。清衣无所谓的想着,看了看店正中正闭着眼睛,拉着二胡老头和最南角和北角两桌男客。举起了筷子。
突然,啪的一声,那两桌人中,一个串脸胡的大汉拍桌而起,指着对面为首的白面人,一阵痛骂。那白面人面无表情也不言语,他手下却按耐不住,瞬间争执起来。
这一来二去,清衣也就明白了。原来这串脸胡竟然是泽国第一镖宋天,江湖人称黑青天。他自小生在镖局,保镖从未失过手。但这一次却在白面人的地头上走了水。那白面人也非等闲,竟是德州绿林的总堂把子林正。因其以前排行第五,江湖人称五公子。
这宋天也是倒霉,这一趟东西是外面进贡给宫里的东西,人主顾价格给的那个高啊,他还想着就这么保完就可以金盆洗手回家歇着了,谁想到这最后一趟就这么除了岔子,这等于是要掉脑袋的啊。于是他的愤怒大家就可想而知了。他一口咬定是林正做的贼,死咬着他几天了,林正拒不承认,两人不得已来这祥生栈谈判。
说到这祥生栈,清衣也是叹口气自认晦气。自己怎么就歪打正着进了这上古轩辕家开的,专门供江湖人士谈判的地方呢。这地方经常打打杀杀,搞这么贵的家具明显就是咬狠宰那些斗殴者嘛,难怪没人。
再说这争执中的两人言语不和,这宋天就充分的发挥了武夫的智慧,抽起大刀就横劈了过去。,两方一打起来,立刻从屋内窜出几个着了黑色劲衣的大汉,上去拉架。唯有那坐在中央的干瘦老头,依旧不紧不慢的拉着二胡。清衣深深看了那老头一眼,转身付了银子就要上楼。
可她前脚刚抬,门咚的一声就被踹开了。纷乱中,有人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极为邋遢的男子,你说你衣襟大敞那就敞吧,可你这满身脏兮兮的影响镇容就不对了。唉,说到镇容,这衣服倒是其次了,他这满脸才是王道啊。满脸黑不拉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头顶还粘了几根头发上不知粘了鸡毛还是鸟毛,高高的竖起,实在是引人发笑,这不,你看那边打架的都停了手来看热闹。
清衣看到他心里一怔,空落落的心好像瞬间就找到了温暖,但是,白皙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当看到的是空气,继续向楼上走。
“喂,你输了!”折扇一打,千重一个闪身就蹦到了清衣面前。
清衣没有抬头,淡淡的话语却幽幽的晃了出来。“那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未答应。”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不得不惊诧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没死就命大,竟然还这么生龙活虎,着实让人乍舌。
“你想推卸责任!”千重在破烂的袖子里摸出一把滚了金边的扇子,笑嘻嘻的一打,就那么全神贯注的盯着清衣,好似天塌下来,也是与他无关的。而他生来就如同自由的风,心随所想,自由无往。
清衣看着他飞扬神采的脸,心间突然暗了。要有多少宠爱,才会成长成这样无羁的少年,要有多少纵容,才能有这般无匹的嬉笑。这样的人,注定跟自己有着天地之差,这样的人,每多看一眼,心就酸的厉害。所以她霍然转身,不再理他。
可好似没走几步,一把飞刀突然闪了出来,清衣霍然长袖反转,可她没有看到楼下千重已经上来了,想要收手,又来不及,一个趔趄,身子就倒了下去。她不动声色,慌忙要收住身形,忽然手一热,还未回神,千重已经将她揽入怀中。就在入怀的刹那,一柄飞刀明晃晃的从她面前飞过。
“哎呀呀,虽然你投怀送抱的技术差了点,还耍赖。但是我大人有大量,一定是会对你负责的。”
千重折扇越晃越得意,眉眼弯弯俱眯成了一道缝。清衣突然冷笑一声,突兀快步,挪出他的怀中,与此同时,另一把飞刀正飞速的像千重飞来。千重一心在清衣身上,转过头就见那柄飞刀正朝着自己,不由瞪大了眼,整个人定了型,愣是挪动不来半分。
眼看千重就要挂彩,清衣眉头一蹙,突然红袖招展,愣是挡下了这一刀。这个人看来并没有想像的厉害,这样一刀都吓傻的话,之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行动,看来也真的不过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