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天际,乌云密布,早上还隐现的冬天太阳,不知何时已是掩饰了金光,躲进云层,翘班离守,任由乌云挤兑出密雨织织,听着马车外淅淅沥沥的落雨声,砸在大地万物之上,发出飒飒声响,好似个大的小石子,敲击的人心神不宁,随风眉头不自觉的蹙紧,有些不乐意的撅着娇艳欲滴有些红肿的唇,却是无比舒适的窝在铺着厚厚被褥的车厢中。
“怎么会下雨?。”随风闷闷问着一旁,刻意避开她坐在一旁,目光炽热,面色却是不太好看的御风阳。
“不是雨,是冰雹子。”御风阳看着眸光灵动的随风,再次无奈的运气,压抑住体内的那团火热。
“冰雹子?”随风闻听此言,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撩开车窗帘子,探头看向外面,面色有些疑惑,但还是伸出手去接;“果真是雹子耶。”
“不然你以为什么雨会发出飒飒的声音?”御风阳好笑的看着露出一脸纯真笑容的随风,心中哀叹,洞房花烛夜,没想到看似毫无章法,无视礼教的她却这么注重男女观念,呵呵……好,他忍,忍到那个该死的洞房花烛夜!
随风回过头,正好对上一直看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御风阳,好奇道;“我脸上开花了吗?让你看的如此入神?”
“没……没有!”御风阳心虚的摇着头,别过脸,何止开花,简直就是天女下凡,御风阳心底好笑着,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真的让他有些抓狂,成亲……貌似这个提议很合胃口,风儿——
正想着,御风阳忽见随风半个身子都跑到了窗外,吓得他赶紧一个捞月,把她紧紧的捞回扣在怀中,脸色难看的瞪视着随风,“你不要命了吗?墨风跑的那么快,万一有树枝刮到你怎么办?”
“咦……你什么时候跑了?不是在这好好的吗?”随风故意取笑着御风阳,这个坏痞子,之前一直不承认他的身份,害她疑神疑鬼,差点得了抑郁症,还执意要和一匹马儿抢姓名,真亏他想的出来,现在她就让他尝尝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我说的是……”突然察觉随风话中的用意,释怀一笑;“你这个鬼灵精。”
我精,在精也精不过你啊,千方百计的缠着他,哎……也算他功力深厚,她切实的有些无法摆脱了,一层一层的卸下她的防御,讨着她的欢心,让她从另一方面看到他的好,如果他御风阳想要伪装而不让人察觉的话,又怎会留有这么多的疑点给她来拆穿?这个坏痞子。
“外面下着雹子,墨风它行吗?你不用去控制它的速度吗?或者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暂停一下,这雹子下起来冰冻一路,我怕……”
“不用,墨风可是神马,这点小雹子还难不倒他。”淡淡的瞥了眼车外一直不停奔跑的马儿,御风阳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
随风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神马,我的……嘻嘻……”
“你喜欢就好,本来就打算送给你的。”
“真的吗?那——”随风原本惊喜的眸子,突地染上了一些些的火光,逼近御风阳,咬牙切齿;“那你的意思是,那天的马市偶然,虐马事件,是你的精心安排咯?”
“没有,真的没有,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而已。”御风阳急急辩解,生怕随风一个不高兴,又把他给甩了。
“真的吗?”随风眯着眸子。
“我发誓——”御风阳看着随风有些半信半疑的样子,赶紧认真百倍的举起手,头看天,却是选择了避开随风质疑的眸子。
“哼……痞子男。”随风不满的低低出声,声音很小,几不可闻,面上淡然,违心说道;“想你炫日国的太子……是不会做出这种泯灭良心的事情来。”
“不会——”声音刚出,正在奔跑的马儿却是抗议的前蹄子高高撩起,惹得车上二人险些栽了下去。
“你看看,马证在这儿呢,你要怎么说?”
“路上雹子多,滑——而已。”御风阳尴尬的扯动嘴角,吹出一声怪异的口哨,发飙的马儿神奇的平静了下来,继续着它的路程,往前跑。
随风好笑的看着眼前的痞子,当目光触及那个闪眼的银光时,再次不满要求;“你把那面具给摘了吧。我鼻子到现在还在痛呢。”随风不高兴的撅着小嘴,昂着小脸抗议。
对于随风的不满,御风阳不置可否,微微一顿,似在思索着什么,而后却是奸兮兮的一笑,伸手把绑于脑后的结节给扯了下来,随即露出一副洁净帅气的脸,随风惊奇,“咦……你的脸?那个丑陋的疤痕呢?”本想研究一下那个是什么做出的,竟是那么相识如真正的烫伤疤痕。
“扔了。”御风阳满不在乎轻松地回道
“为什么?我还想研究研究那玩意呢,我当时居然没看出来——”
“呵呵……傻风儿,那个只是猪皮混合着草药做出来的,要不怎么混过你的眼睛?”御风阳说的轻松,天知道他用了那个鬼东西受了多少罪,贴在脸上痒的要命,当着她的面又不敢表露,极力隐忍,最终因为他的脸上布满了红疹,不得已才撕掉的,不然那个家伙怎么肯同意他露出隙缝让随风察觉,不过这些他受过的罪,可是都要算在她的头上的——
看着随风清澈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身影,御风阳一个激动又开始讨起了自己硬绑在随风身上莫须有的债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眼前的美味红唇。
“唔……”随风一个不设防,竟是又让他偷袭成功,这家伙上瘾了不成?感受着那股炽热的气息喷洒脸上,心儿小鹿乱撞的让她沉迷,呃……或许不只是他呢!
颠簸的车内又是一阵火热缠绵,马车外的风景不停变化过滤,那飒飒作响的雹子不知在何时也奏出了炫籁之声,像是感应着车上两人的心情般,久久没能平复。
……
不知何时马儿已经停止了奔跑,停驻林间,狂风伴随着树叶发出沙沙响声,冰雹也不知在何时转换成了轻如羽鹅的大雪,寒意袭来,随风微微的缩了缩脖子,睁开明眸怔愣的看着坐在马车门口背对着他的御风阳,只见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迎风而坐,似是在不停的压抑。
随风微微清了清嗓子,脸色微红,这家伙**就那么强吗?不就是接个吻嘛,搞的就跟要了他半条命一样,她都一觉睡醒了,他还是保持那个姿势,几乎除尽衣物,看样子效果还是不太显著……
“御风阳,小心感冒你这样很伤……身的。”随风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纵使她在如何想通,可她是个有些神经质的那种,一会儿一个心思,前一刻还决定放下一切,好好珍惜眼前人,可这一个上午她都沉侵在自己的思绪中,一脑子的浆糊,她只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和他……那个拉,因为万一他不是那个魔头的儿子,到时候他要真的血洗人间,那她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啦?所以她——不仅接受他,他们亦是在考察范围之内。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去天山,寻药是其一,寻回丢失的前世记忆才是她此行目的的重中之重。
“风儿,你醒了吗?”御风阳转过身,微笑的看着一脸绯红的随风,喉头一紧,那个该死的让他头疼的燥热又来了。
“嗯……”随风看着御风阳的反应,有些奇怪,他的脸色红的有些特别,不似男性反应之下的那种,而且他的眼中根本捕捉不到情欲的影子,全然的纯粹的一副火热难耐,这个反应有些像……像毒发……毒发,蛊毒……
不,不会的,随风恐惧甩着头,恨恨的想要甩掉那个骇人的想法,距离他们的蛊毒发作还有一段时间,不可能提前这么长时间的,不可能,随风原本红润的小脸,在她脑子中划过那个让她震惊的想法后,突地变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御风阳过于火红的面颊和那越发暗红的眸子。
身体犹如风中落叶,不停抖涩,缓缓的执气御风阳的左手,两指搭于他的脉搏上,平心静气,细细感受那个异常的脉动,忽强忽弱,杂乱无章,感知着事情的巨大,随风惨白着小脸,面无血色的抬头看向御风阳,不知该如何道出真相——
“怎么了?”御风阳好似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嘴角不自然的扯着淡淡的笑容,温柔的问着脸色不好的随风。
“你的蛊毒发作了。”随风实在不忍,但又无法遮掩,这蛊毒本就喜热惧冷,受蛊者必须身体力行的以超人的意志力去控制它——
蛊毒的母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变会寻觅适合自己子蛹生存繁殖的人体,挑中适合的便会自动驻扎,如果不适合,就算下毒者在如何施计用药,它依旧会破体而出,初期则会一直沉睡在体内,被下蛊之人也没有任何反应,直至成年,男子和女子交合,那时候也是因为男子欲火焚身,浑身燥热,是蛊毒苏醒的最好时机,而这几日他和自己日夜相处,这家伙又没能把持住欲望,幸好没有可怜他的苦苦哀求,不然……
不过师父也有说过,她其实是最直接的解药,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这么早付出,理由千千万,总担心这青龙师叔和老头师傅对她说的那些极其慎重的告诫,这是其一,还有其他好多理由,她还没有弄清她的前世过往,怎么可以这么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交出去?万一……哎,想什么呢?随风狠狠的伸手捏了下大腿,突如其来的疼痛恰到好处的制止了她的神游天外的杂乱思绪。
“风儿,你干嘛?”御风阳眼尖的看见了随风的自虐动作,慌忙的拉着她的手,检视着她的玉腿,心疼的上下打量,“你这傻瓜,不痛吗?”
“痛。”随风第一次很老实的如实回答。
“那你还捏,还那么用力,不就是毒发嘛,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我……挨得住。”说的悲凉仗义,可那眼中的皎洁却是让人看了,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毒发。如此大事,在他眼中怎么就成了一桩美事了呢?
“风阳,”随风看着如此的御风阳,心头有些发堵,轻柔哄到;“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不会——”
“风儿,我的风儿……”御风阳看着此刻为了他,而变得坚毅又生动美丽的随风,情难自禁的又要扑身过去,这次他可没捞着什么好,直接让随风一脚踢出了车窗外,“色胚子,给我出去冻着,先降火——”
毫无提防的御风阳就这样华丽丽的飞了出去,口中还发出犹如野兽般的哀鸣,不甘的想要再次回返,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隐身树后的雪色衣袂,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不甘不愿的看了看马车内不停捣鼓着包袱,好像在找些什么的随风,快速的闪身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那处翻飞衣袂的所在地。
“你不用去了。”御风阳看着月怜风冷冽的脸庞,看了看他浑身结冻的衣衫,发丝眉宇间以及浑身各处的积雪,嘴角微撇,还真有耐心,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替他省心?先前的雹子应该更大些,砸死这个妖孽,替他省个情敌,哦不对,不对,是替世间除去一个祸害,免得他来祸害他的风儿,嗯……貌似这样说比较合理,不然他又的无端端的背着一条命债了。
“你不守信诺,我们说好轮流照顾她的,你为何摘了面具?”月怜风清冷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温度,配合着他浑身上下的冰雪,冷冽更添一分。
“不是我要摘得,是风儿太过聪明,他揭穿了我,我也没有办法啊。”双肩一耸,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哼——不愧是炫日的未来国君,弄奸耍诈,无人能及。”月怜风抖了抖身上的冰雪,表情依旧冷然,不过他的眸子却是染上了一层淡淡柔光,“既然这样,我只有坦诚相对于她了。”话落,毫不犹疑的直接举步,向着马车的方向迈动。
“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