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内,翠柏成荫,一砖一瓦都格外整齐地排列着,清晨朦胧的阳光洒下来,地上阴影,映出树和宫墙的轮廓。
马车,被拦在了外面。
“郡主,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正门有人送花来府里,都是些终日在城边耕作的低贱平民,穿着粗衣麻布的,太子怕这些污秽之人冲撞了您,毕竟您在南堂贵为郡主,可没见过这类人,太子怕您看着心里不舒坦,所以……您就走侧门吧。”小厮刚刚通报完,马车边随行的婢女便开口了,语气咄咄逼人。
“你们朔泽太子再怎么欺负人也不是这么办的,我家主子可是南堂郡主,放眼南堂也没人敢对我们郡主这番对待,你们太子人呢?叫他出来说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除了你难道这堂堂太子府就没活人了?”
听她的口气,就知这便是和谢子清一同经历劫难幸存下来的那位婢女了。
“还真不好意思,您那,到了我们朔泽,就得遵照我们朔泽的规矩来,郡主,请吧。”那小厮面不改色,只是语气傲慢许多。
“看着我们郡主身边只有我一个朔泽人是吧?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我们郡主她……”
“榕青。”依旧是那清清冷冷的声音,不高,却让那婢女把剩下来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高昂的气焰也矮了半截,“郡主……”
“走侧门就走侧门吧,麻烦您带路了。”那声音不高不低,从马车内传出来,但也能让所有人都听个清楚。
“郡主!”被唤作榕青的婢女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却扭转不了当前局势。
“您要是早些同意,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一会,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那小厮走着,还嘟囔着,声音故意放高。
“你!”
“榕青。”婢女再次被止住了话头,依旧是那不愠不火的声音,然后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小哥,真是麻烦您给我们带路了,子清这人生地不熟的,初来乍到,还望您不嫌麻烦,多关照才是。”
这话明显在堵他。
听他谈吐都知道他在这太子府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谢子清这么说,摆明了就是在质问他有个什么权利在这里呼来喝去。
那小厮剩下的话被这么一噎,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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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些琐碎的礼数过完,已近午时,太子府内大摆宴席,方圆十里都可闻到酒肉之香,只是这大喜之日,太子妃不可出来抛头露面,也就寻了歇脚的地处,准备酉时的拜堂了。
白天的宴席主要招待百姓,到了夜晚真正行成婚之礼的时候,才是皇亲贵族齐聚一堂的时刻,一刻也不能怠慢了。
拜堂之前新人不能见面,所以直到现在她连齐玦的面都没见上一见。
“他们今天实在太过分了,依您的身份怎么可能是走侧门来成亲的!再说您可是太子妃!说得过分点,他们难道当您是那太子娶来的妾么?!”一坐下来,榕青憋了许久的火气终于爆发了。
“以后万不可这般说话,这里不像是在南堂了,我护不了你多少。”谢子清蹙眉。
“奴婢……只是气不过。”榕青听罢,平静了些许,道。
“他这般做,无非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谢子清放下茶杯,淡淡一笑。
“下马威?”
“我虽是郡主,但也是南堂的,先才那人句句带刺,每一句都在旁敲侧击地提醒我这里已不是南堂,我虽身为郡主却没有实权,不过是个摆设,轻蔑之意尽在言语中。”
“那您怎么……”
“他同时也在告诉我,我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或者,南堂……”后面的话,谢子清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朔泽太子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南堂这个国家的位置。
“他们到底凭什么这么看……”榕青被吓到,狠狠抽了口气。
“时间会给我答案——好了,你下去收拾吧,我要歇会。”
榕青应着,走出房门。在她身后,谢子清坐着,淡然望着她的背影,在她转身一瞬间眼神似乎突然变得深邃。
又似乎,什么改变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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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太子他昨夜处理政务,就在书房歇了,太子妃娘娘您别往心里去,这洞房……也不急于一时,您说是不是?”来人一脸歉意,或许细看眼神中出了歉意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东西,她不用想也知道那都是些什么,新婚之夜她就一个人在房中睡过去了,好在她也不是那种死犟着守着规矩硬是要人揭了盖头才躺床上的人,不然铁定等一晚。
第二个下马威么,齐玦,我该去会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