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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苏沫

夏日的阳光渐渐西下,苏轩背着沉重的书包,一手拉着一个拉杆箱站在校门口,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学校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

将行李都放进后备箱,从后面看副驾驶座,那里似乎还坐着一个人,苏轩便打开车后面的门做到了后座去。

轿车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大约30来岁的成熟少妇,少妇身穿一套休闲的衣服,一头清爽的短发,显得十分的精明干练。这就是苏轩的母亲戴安琦,她还是苏轩记忆中的那样,只是年轻了许多,就像是许多年前的样子。

副驾驶座上此时也坐着一个女人,只是不同于苏轩的妈妈,这个女人的打扮显得精致不少,一头黑色长发烫成了波浪形。

“苏轩哥哥!”没等苏轩坐稳、关上车门,便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冲着他扑了过去。

“沫沫,先让哥哥把车门关好!”副驾驶座上的长发女子说道,语气苛责中带着柔和。

娇小身影闻言往另一侧移动了一点,有了多余的空间,苏轩立马坐好并关上了车门,这才有时间打量起娇小身影的“真相”。

这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白皙的皮肤,犹如瓷器般精致的五官,令人舍不得破坏,一头齐肩的中长发,整齐的刘海,一副乖乖女的样子,看得苏轩就是一愣。

脑中有些似是而非的记忆碎片自然浮现。

女孩名叫苏沫,而长发少妇则是她的妈妈孟欣,是苏轩妈妈的闺蜜。

关于她的记忆似乎可以追溯到好几年前,那时候的苏沫是医院的常客,因此不难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发生在充满了消毒水气味的医院之中了。

年幼的苏轩第一次见到比他更年幼的苏沫,是因为他的妈妈带他来到了这家医院,他依稀还记得妈妈对他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便走进了苏沫的病房。

那个时候,苏沫刚吃了药,躺在病床上准备休息。但他并不知道,他所看到的是她由于常年未曾照射到阳光而显现出病态般的白的皮肤,以及剧烈的痛楚下稚嫩却平静的面容。他并不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只知道女孩短暂的生命里,医院就占据了很大一部分。

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油然而生,加上那个时候苏轩由原来的学校转学到了文天国际实验学校,与原来的同学失去了联系,新学校的同学又大多没有联系方式,而他的父母又很忙没有多少的时间陪他,因此他便成为了苏沫病房的常客。每到学校的假期他都会第一时间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而后就会要求他的妈妈带他去苏沫所在的医院。两个孩子可以做做伴,忙于事业的家长自然是乐意之至了。

对于常年住院的苏沫来说,医院就是一个孤单寂寞的地方,虽然小小年纪的她不一定懂得这些,但是相比每天只能偶尔见到妈妈以及穿着白大褂的叔叔阿姨们,能够有一个同龄的玩伴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通过他的描述,她可以了解到不同于书本中描写的外面的世界。

他们相互陪伴着成长,直到一年前苏沫康复出院的时候,他们已经熟络到不分你我的程度了。

见两人如此关系,苏沫妈妈就将苏沫也送到了文天国际实验学校,好让苏轩能够就近照顾她,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忽略了苏轩也还是个孩子的事实。

上学之后,苏沫显现出了远超正常儿童的智力水平,她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小学所有的学业,从某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神童”吧!

“苏轩哥哥,你最近怎么都没有来找我啊!”汽车发动没一会儿,苏沫便不依不饶的责怪起苏轩没有“尽职”了。

“……复习任务太重,实在是抽不出时间啊。”苏轩闻言,满脸都是无奈之色,一句话就是脱口而出,他很自然的伸出手想去揉女孩的头,却忽的僵在了空中。

咦?!

苏轩按下心中惊疑,将进行中的动作进行到底。他揉了揉女孩乌黑柔顺的头发,口中的话很自然就说了出来,“等我考完,再好好陪你玩两天,好不好?”

“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女孩可怜兮兮的看着苏轩。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小丫头又开始装可怜了,苏轩只得无奈点头,算是签了“城下之盟”,却未有后悔的情绪。在他的心中,她就仿佛他的亲妹妹一般,“你就原谅哥哥吧?”

“那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我再决定原不原谅你!”苏沫小脸上满是严肃的神情,两只澄澈的眼眸中却充满了笑意。

“那就这样吧。”苏轩再次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然后闭上了眼睛。见苏轩如此,苏沫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耳畔传来善意的笑声,有声音轻轻的响起,“看来把沫沫送到这个学校的决定是对的,你看现在沫沫是不是比刚出院的时候好多了?”

“嗯,不过这孩子还是很黏苏轩啊。”

“这不好吗?”

“好是好,只是……”

声音随即轻了下去,两人看了看后座挨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不再言语。

苏轩却没在意这段对话,他正在寻找那让他感到不对的地方。由于年少时的记忆已经比较久远了,他并不记得这个时候的每一个细节,是母亲来接的还是父亲来接的,是只有自家人还是还有别人……这些他都记不清了。

他将从上车开始的一切回想了一遍又一遍,第一次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第二次也没有,第三次也没有……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自然,没有丝毫的不对劲、不和谐。

自然…自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意识到了可疑之处……却不想一阵困意狂涌而来,他努力地想去抵挡这阵睡意,却发现只是徒劳,没一会儿他便陷入了睡眠之中……

苏轩睡着了,却依旧清醒着,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整洁干净的病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房间的灯似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并没有点亮,房间的中间没有意外的摆放着一张稍显精致的病床。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微弱的光线被窗帘打散成斑驳的光点,投射在房间的地面上。

病床上的小女孩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那是一种病态的白。她看着苏轩,用只有他可以听见的声音,问:“你是谁?”

而后是一阵沉默,他看到小苏轩的嘴唇翕动,仿佛在说什么,却怎么也听不到。紧接着小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叫苏沫,万物复苏的苏,泡沫的沫。”

这是……

即使在睡梦中,苏轩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似在极力的回忆什么又像是碎片正在重新组合。

“哥哥,苏轩哥哥,你怎么了?”耳畔传来稚嫩的声音。

在苏沫不停的摇摆中苏轩的意识才从睡梦中脱离,那梦境却已清晰的刻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好似这本就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

那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原本模糊的记忆,随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梦境渐渐变得清晰。

车辆还在缓慢的行驶着,不时透过车窗投射进来的光柱有些晃眼,好不容易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入目已是一片陌生而熟悉的场景。

只见环境清幽的小道上停着寥寥无几的几辆轿车,路边稠密的绿化将夏日炎热的日光驱散,只留下一片浓郁的树荫。

“哥哥,你醒了,你刚才……?”苏沫关切的看着苏轩,满腹担忧。

“我没事……只是做了一个……嗯……噩梦……”苏轩看着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女孩,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啊?!……是什么样的梦呢?”小女孩一脸兴奋,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嗯……”苏轩沉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我梦到在这个阴暗的房间中,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鬼张牙舞爪的在后面追我,而我则一刻不敢放松的在前面跑着……那个房间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到边,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我们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后来……”

“后来怎么了?”苏沫赶忙追问。

“……后来我被绊倒了,那个女鬼就一把抓住了我!”

“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苏沫已然进入了情境。

“她抓住我之后就不断的摇啊摇的,嘴里碎碎念一般地说着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说着,苏轩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

“她在说什么?”苏沫有些紧张,抱紧了苏轩的胳膊。

苏轩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孩,知道看得她有些发毛,才说道:“只听她不断的重复着:‘哥哥,苏轩哥哥,你怎么了?’”

“啊!”苏轩刚说完,苏沫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说我是女鬼?!信不信我揍你!!”

说着,苏沫还张牙舞爪的比划了一下粉嫩的拳头。

“哈哈~”看着苏沫可爱的小模样,苏轩大笑不已。

“苏轩哥哥!你还笑!!你再笑我真的揍你了!!!”

眼见着“好戏”就要上演了,行驶中的轿车突的停了下来,一个女声从前方传来,“沫沫,别闹了。我们到家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啊……”听说到家了,苏沫前一刻还兴奋劲十分的小脸立马晴转多云。

“哥哥没几天就要考试了,要是因为你的打扰没能好好复习而导致没有考好……”孟欣说道。

“好吧……那哥哥你考完试记得来找我!”苏沫恋恋不舍的下了车,反复叮嘱。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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