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雨歇,天空如碧,八层的天守阁在雨后一扫先前的愁云惨淡,给人一种吐故纳新之感。
“我可以借你一把剑,很值钱。”郑经的话音未落,雅间中的气氛突变。
一道轻薄透亮如蝉翼的银色小剑,赫然出现在凌云志眉心前。
此时郑常依旧端坐案前,不见有任何动作,可场间三人却都知是他出剑,念动则剑至,犀利如斯。
相较于郑常的平静,凌云志则显得太过不堪,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眉心前那不足一尺的小剑,心间只剩骇然,只是一瞬间,他的衣衫已被冷汗尽染。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郑经嘴角浮现出一缕微笑,平静地再饮一杯新茶后,认真问道:“这剑是否值钱?”
“值钱!”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缓过神的凌云志身体有些微颤,“这一剑太过值钱,我只怕天守阁付不起借剑的代价。”
世人皆知大元王朝对修行者的掌控极严,几乎所有的修者在户籍司和安天所的名册上都有备案,而未能被记载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清心寡欲隐世极深的高人,另一种则是所谋甚大且隐藏极深的高人,而这两种人都不是天守阁能招惹的起。
“凌阁主放心,我这一剑很干净,也很安静。”仿佛知道凌云志的顾虑,郑常淡然收剑,然后很认真的解释道:“如今天下承平,哪来那么多的包藏祸心。”
“既然如此,那为何世人皆不知这一剑,像前辈这样的大修行者,就算放在高手如云的安天所衙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凌云志盯着郑常清澈的双眸,心中莫名的平静不少,略带疑惑的问道:“若前辈进了安天所,那想得到一串类似于我手中的佛珠,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修行者的世界里从来都是达者为师,辈分与年龄无关,只与修为有关,所以凌云志对郑常的称呼自然而然改口成了前辈。
而安天所和钦天监可是说是大元王朝权势最大的两个衙门,安天所是朝廷为招揽天下修者而设立,其中有正职人员上千名,尽皆拥有第三境以上的修为,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而钦天监则是专门为了监视和制约前者而存在。
钦天监在册人数不过百名,不足安天所十分之一的数量,但是就是这百十人便有和安天所抗衡的力量,其中更有天师张当这一类站在修者巅峰的存在,所以在绝大多数修行者眼中,钦天监都是比安天所更为恐怖的存在。
普通修行者进了安天所便会拥有很高的地位,拥有了地位则等于拥有了更多修行的资源,修行者不是圣人,不会有那种安能折腰事权贵的情怀,反而会因为获得更多的资源而做出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
安天所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拥有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和资源,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然而郑常却似乎很不屑,这就让凌云志非常惊讶,其程度甚至超过了先前那一剑带给他的震撼。
“若无性命之虞便不会生死相向,若不生死相向那我何须出剑?我若不出剑,世人又岂会知道?”郑常平静的语序中满是自傲,“至于为何不去安天所供职,则纯粹是因为我不想把自己卖与帝王家,做那堂前燕。”
“前辈的境界和想法的确高出我太多,既然如此我愿意做交换。”凌云志微微一怔,双手将佛珠托起放于郑常身前的桌案上,十分真诚的说道:“不过我怕前辈这把剑再也藏不住了。”
“哼,我只管借剑,藏不藏的住那便是你的事情。”郑常眉头一皱,极不负责地开口:“不过我劝你还是尽量不要让我费心。”
话已至此,凌云志唯有苦笑,但还是忙不迭的应承下来,毕竟凭借天守阁多年来积累下的能量,藏住一把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郑经得了佛珠,凌云志借得一剑,自然是皆大欢喜两相宜,随后凌云志亲自安排马车将郑经二人送回了青梅秀街巷的小食庄,只是临别前恭敬地请郑常明日同他一起去武侯府赴宴。
与此同时,一张书龙画凤做工精致的烫金拜帖,已经安静的躺在了武侯府叶南天的书桌上,里面的内容无奇,只是注明了登门拜访的时间。
“哼,还敢找上门来,我倒要看看你天守阁有多大的本事。”
即便在家,叶南天依旧是一身戎装,粗短的胡茬分外乱杂,双眸中有凶光隐现,光看面相就可以知道这位大元王朝的三品实权将军的狠辣。
大元王朝极重军功,但是军功的份量也极重,战场之上枭敌一首算一功,累计五功方能换个最低的伍长军衔,伍长之上有什长,什长之上有百户,军衔至万户方能称侯,由此可见在大元朝称侯的将军都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凶横人物。
此刻的叶南天壮硕的身躯上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道,一股若隐若现的煞气充斥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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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将落,夜幕又如期而至,青梅秀的小院落里有人声轻起。
“六欲藤已到手,你准备何时开始?”老猢狲依旧躺在藤椅当中。
“不急,过些时日再说。”郑经眉宇间有些愁意,“我所修炼的功法过于奇异,而且不能轻易暴露在世人面前,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门类似的功法代替。”
“可有目标?”老猢狲微微一顿,脸上思索之意渐浓。
“有。”郑经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无我坐照神经》。”老猢狲和一旁的郑常彻底的怔住。
他们足足怔住了十数息的时间,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郑经:“《无我坐照神经》?太沧神院的不传之秘?你居然想要进太沧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