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身影走出众人的眼帘,一片稀稀拉拉的讨论声便在人群中响起。
“感知不出深浅,境界的差距太大。”一名平日里自诩不凡的天守阁供奉沉声说道。
此言一出在人群间引发了一片哗然,众人皆知,此供奉在修行者中亦属天资极佳之辈,而立之岁便有了第五境下品的修为,是帮中有数的高手和重点栽培的对象,而今日竟看不出一位寻常汉子的深浅,着实不可思议。
“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多少真佛神仙隐于市井之中,就连户籍司都未能尽知其详,更何况你我这类江湖人。”似乎很不放心,那名供奉又补上一句,“今日之事尚不知是好是坏,大伙还是各归各处以防万一。”说完便领着众人四散开来,一时之间天守阁变得分外安静,周围的街巷中都隐含肃杀之气。
天守阁第八层被雕栏画壁分成数个雅间,走廊最深处的雅间名为听云轩,此雅间极大,装饰却极为清雅,除却必备之物外并不见其他奢侈物。
推门而入,三人自然地在桌案前坐下,至此时凌云志方才认真的打量起郑经二人。
莫约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英俊非常,在自己面前也显得极为自然,丝毫不见紧张,更难能可贵的是小小年纪修为竟达到了第二境,而盘坐在他身旁的汉子显得极为平常,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若没有刚刚惊鸿一现的气息流转,凌云志或许只会当他是一名普通的市井闲汉。
久经风霜的凌云志自然不会让场面冷场,他将二人案前的茶杯斟满,做足姿态后,朝向郑常问道,“恕鄙人识浅,不知二位名讳?”
在凌云志看来郑常才是二人中主事之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郑常并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少年郎将身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后,微笑着从容道:“凌阁主客气了,我二人乃市井小民,凌阁主不知道才是正常,在下郑经,他叫郑常。”
“你便是郑经?!青梅秀街巷那个修行路止步第二境的天才?”凌云志有些惊奇,显然他也对郑经的事情有所耳闻。
郑经闻言笑笑,却也不再说话。
“是我唐突了,一时不察竟提到小兄弟伤心之处,还望见谅。”凌云志也知自己语出突兀,面带歉意的补充道:“初闻小兄弟之事,我也倍感惋惜。可世无绝对,小兄弟莫要灰心。”
“凌阁主说得极是,这些年我也未曾放弃,恰好最近新得一种方法甚是神奇,有望治好我的病症,不过所需之物有些特别,所以今日才冒昧的叨扰凌阁主。”
凌云志知道郑经的事,自然也知郑经的病症是因体内的经脉絮断而致,可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手里有何物能治愈这类病症。
虽心有疑惑,但却并不妨碍他为其欣喜,而且凌云志还有自己的思量,若他真能帮上忙,收获的不仅是郑经的人情,同样能得到郑常的友谊,一位高手的友谊对如今的天守阁来说很重要。
“可喜可贺,若有凌某帮的上的地方,凌某义不容辞。”凌云志朗笑道。
郑经自然能猜到凌云志的心思,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凌阁主爽快,小弟也不扭捏,我需要的是阁主手上那一串佛珠。”
此言一出,偌大的雅间瞬间沉默下来,身为江湖大佬的凌云志身上有一股煞气若隐若现。
暂不提那串佛珠的珍稀,单论它对修行的帮助便足以让任何一名修者为其豁出性命,而作为刚刚认识的陌生人,空口白牙一句话就想将其讨去,凌云志心底的怒火不可自抑的升腾起来。
作为一方豪杰,凌云志养气的功夫自然十足,可言语中的冷意却也不加修饰,“小兄弟莫不是在和凌某开玩笑?”
“你需要帮助,而我可以给你帮助。”郑经似乎并没有察觉凌云志身上散发的煞气和言语中的冷意,反而笑着答非所问,“你应该清楚,武侯府向来不插手江湖事,今次叶南天的出手绝非是为讨好张相而纳投名状那么简单,一定有你天守阁触怒他的地方。”
大约是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郑经又看着凌云志接着说道:“严相失势虽成定局,但他终究不至于落到罢相的地步,这是皇帝不允许的事情,所以你的靠山依旧在,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牢靠罢了,这也是叶南天只杀你天守阁一个供奉而不是你凌云志的原因。”
“你到底是什么人?”凌云志脸色数变,沉声问道。
“我说过,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市井小民,我说的这些您应该都知道,只不过这些年你站的地方太高,忽略了一些东西,所以远没有我们这些生活在泥泞里的小民看的清晰。”郑经看着凌云志铁青的脸,微嘲的说道。
“凌某受教。”凌云志丝毫不介意郑经嘲讽的语气,反而沉思片刻后向郑经拱手道:“这些年帮着庙堂上的大人物做事,便以为自己也成了大人物,所以做起事来难免有一些出格和嚣张,解粮,移库,军备后勤大元王朝最赚钱的活全让天守阁独占了,别家想分润一二都不成,终究是太贪了一点,触怒他人而不自知.”
“庙堂事,江湖事这些事我不需要知道,我只想操心自己的生死事。”郑经不愿牵扯太深,当即出言打断凌云志的言语。
凌云志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其中的关窍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认真而诚恳的问道:“佛珠很值钱,不知你能给我提供哪些帮助?”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做买卖讲究的是皆大欢喜,相得益彰,恰巧郑经深谙此道。
“我可以借你一把剑,很值钱。”郑经认真说道。
余音未落,雅间中突然风起,寒光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