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海,顾名思义便是天地间所有海之葬地。而足葬天下之海亦可知其广阔。
此葬海二字对这世间所有的生灵来说不仅仅代表着一片广阔无垠的海域,更是代指传说中神秘而不可知之地。
大元王朝天安六十一年冬,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风雨始于葬海间,朝向大元去。
这一夜
狂风怒浪,惊雷暴雨,天地之威在黑夜的簇拥下于无尽的海域中肆虐。
一道道横贯天际的惊雷在天地间炸响,一时间竟照得整片海域一片通明,如同白昼。
巨浪之中,一座岛屿直搓天地之锋在海面隐现。
隐现于葬海的岛屿不足一州之地,较之无垠的葬海可谓沧海一粟,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掩其神异。
岛外有仙气氤氲,竟使得狂风不得入,暴雨不能进,就连那最为狂暴的天雷也无法突破氤氲踏足岛内半步。
岛外电闪雷鸣,天怒海啸,岛内却自成世界,祥和安宁宛如人间仙境。若有旁人在场,一定会惊叹,岛内虽不见人烟却齐聚四季之天象,春华秋实,酷夏严冬,景色自是美不胜收。世间罕见的奇珍异草,珍禽异兽更是星落于岛内各处,数不胜数。
倾耳听,放眼望,高亢的龙吟,暴虐的虎啸惊起神骏的异鸟在天间翱翔,美如画卷便不外如是。
岛内有山脉横贯其间,将整个岛屿一分为二,甚是雄奇。从空中瞰望就会发现有一座巨大的石像以佛陀盘坐之姿镶嵌在山间,硬生生将贯连的山脉切断。
巨大的石像有千手三面,三张面孔迥然各异。
左右两面分别示人以菩萨低眉与金刚怒目之像,中间那面则除却一张狞笑露齿的巨嘴之外竟再无他物。
三张面目将慈悲,肃杀,诡异尽显,望之令人心悸,有道不清的可怖在其间。
更让人惊叹的是巨像的千手指间竟掐着不同的法印,指印灵动似有万般变化仿若要将世间佛家所有法印尽数掐尽。
巨像千手中有一臂横陈于胸前作托物状,佛掌之上无他物,唯有赤,青,黑,黄四色光晕闪烁其间。光晕四周雾气泱泱使之亦真亦幻,看不透其中真相。
巨像座前是一块方圆百丈的巨大空场,其中唯一醒目之物乃一砚巨型石台,剩下的就只有芳草依依与石台上青碧的湿苔作伴。
这一夜
被青苔俘虏的石台忽的光华乍现,透过湿苔的间隙洒出无数斑驳的光点,紧接着原本生机勃勃的青苔便瞬间枯败,零落成泥随着微风尽去。
随着青苔的离开,石台所发出的微光也尽数收敛,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石台四四方方,材质无奇,所有之料便是山脉中最为常见的山石,唯能称道的地方在于石台通体无暇,一看便是由一整块巨岩切割而成,切面光滑平整,想来必是由利器一蹴而就。
忽的,一阵疾风习习,拂动场间草海起浪。一大一小两抹身影在不察中便出现在石台中央。
“山中不晓岁月,一晃经年,一甲子的时间竟这样过去了。”苍老的声音中透着饱经风霜的感慨。
随着声音寻去,发出这番感慨的正是那突然出现在石台中央两个身影中的矮小之人。
此人左持一根粗陋的拐杖,右手上的烟锅正吞云吐雾,身上着一席粗布青衫,腰间系着与身形不符的巨大酒壶,佝偻的站姿让他的体态愈发矮小。
除却硕大的酒壶显得比较突兀之外,老者的身姿本应是寻常百姓家老人最自然也最应景的形象,但令人目瞪口呆的是,这番打扮的老者竟是一老………猢狲。
惊讶之余,反观老猢狲身旁另一位便正常的有些过分,正常的身高,正常的相貌,正常的衣着,正常的性别,就连名字中都透露着一股子正常,因为他的名字便叫做郑常。
“二爷”
看着再正常不过的郑常此时缓缓开口,一声二爷喊得毕恭毕敬,丝毫不因为老者猢狲的样貌而懈怠半分。
被唤作二爷的老猢狲并未回应郑常的呼唤,只是自顾自地盯着巨像一言不发,就连烟锅中飞溅的火星越到其手背上顺带着烫卷一小撮毫毛都并未发觉。
郑常见老猢狲并未理睬他便也不再唤,而是随着老者的目光一并看向石像,当他目光落至石像之时,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再正常,双眸之中游走着兴奋,期待以及敬畏。
唉.
不知过了几时,一声长叹终于打破的沉默,老猢狲悠悠地收回目光,将右手中的烟锅在脚底轻轻叩了数下,烟斗中残余的烟丝随着鞋底地泥垢一并掉落个干干净净。
“是时候了。”
拾掇完烟锅,老猢狲再度开口,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重重落在手中的烟锅上,竟透着一分游离二分柔和以及七分不舍。
“可惜,可惜”。’
叹声再起,这次却不知是在感叹何物何事。
余音未落,只见老猢狲信手一掷,便将手中的烟锅抛向石像头顶。
试想石像何其之高,按理说老猢狲掷出的烟锅绝无可能到达前者的头顶,也许就连抛出石台的范围都显得极为勉强,可偏偏烟锅在被掷出的瞬间陡然加速,加速到恐怖的地步,弹指间便来到石像的头顶。
咔咔咔。
一阵脆响连连,烟锅在飞行的途中便开始皲裂,不多时就化作一团雾霭,然后施施然沁入石像三面之中。
就在雾霭沁入三面之时,岛内的天地便发生了变化,突然间原本祥和的气息变得压抑非常,阴沉得似能挤出墨汁一般,仿佛正酝酿着一番灾变。
作为搅动天变的祸首,老猢狲与郑常二人却丝毫不为外界所动,只是深深地望着石像一脸期待。
一刹为一念,二十念方为一瞬。
而就在二人刚刚念起之时,他们正对着的石像便活了过来。
菩萨依旧低眉,却唱响了梵音。
金刚仍然怒目,亦喝吐出咒经。
狞笑着的巨嘴骤然张启,一道光华如匹练一般急射而出。
匹练般的光华经过石像胸前的佛手,携带着赤,青,黑,黄四色光晕笔直地落于石台之上。
轰然一声巨响。
石台面上却有如水面般泛起涟漪,竟有波光四溢而出,刹那间便充斥了整个天地。
良久,良久。
刺目的光芒散去,岛内天地重归于安详,石台面上却有一副壮丽的山河图随光芒绽放,老猢狲与郑常二人却失去了踪迹。
这一夜,这一刻。
遥远的西方有一老僧破了百年修来的无垢禅心。
这一夜,这一刻。
边远的北方有一绝艳女子哭泣着穿上了珍藏的霓裳。
这一夜,这一刻。
辽远的东方有一男子怒发冲冠凭栏望,血红了双眼。
这一夜,这一刻。
迢远的南方有夫妇于暴雪中狂笑,笑声响彻八方。
翌日
西方琉璃佛境,拉扎寺中走出了圣僧玄奘。
东方大元王朝,钦天监中派出了天师张当。
北方蛮国王庭库伦巴托飞出了神鸟毕方。
南方魔都军营中遣出了第一魔将名为天放。
四人所去的方向皆为葬海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