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边的鸟儿愉悦的叫着欢快,天上的白云轻轻柔柔,它是白鳞鳞的甲片,它是回家的方向。
告别了,告别了谷城,告别了战场,告别了阵亡的兄弟,你们所不能完成的心愿,将是我们活着的希望,战争可以无情,打仗的人不能绝情。
你们的尸骨,永留异乡,你们所不能照顾的亲人,将是我们共同照顾的家人,战争之外,会是永恒的祭奠。
征途的结束是归途的开始,星奎率玄卫军回京,所有人的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来时的好奇,归时的伤感,不见的同伴,埋入泥土,最能体现生命平等的东西,是死亡,这就是战争吗?
时间好快,回家的心情是迫切的,又是可怕的,害怕碰见寻不见儿子的母亲,害怕碰见寻不见丈夫的妻子,害怕……
“害怕”是星奎必须承受的,帝君是不容逃避的。
星奎明白,星奎明白背后的含义,所以,勇敢地面对,是唯一的选择。
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带着全部的寄托,踏上这归途,京师的变局,朦胧的安危……,承担天下的责任,妖与仙,谁来战?
不停地走,不停地……,不!
星奎猛然回头,不对,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挥手招副将,挥手招侍从,无人理会,就像是被隔成了两个世界,星奎静心一看,他们好像是在找自己,那唇型,分明是在呼唤:“陛下,陛下……”
触一下空气,软软的,被缚住,抽出龙渊,剑气全散。
“魔障。”星奎笑道,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陛下真是渊博,魔障都被认出来了,那我也没有必要躲着了。”
星奎大惊道:“第五垩,怎么会是你?”
“嗯……,怎么说呢,算是时来运转吧!那日,我被陛下砍了以后,灵魂尽散,本该自然消亡,没想到,天无绝我之路,奇迹般的被我现在的主公给救了,他给我穷的力量,他让我来此等候,在路上,伏杀陛下。”
星奎像往常一样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目标?”
第五垩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称呼你为‘陛下’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吗?”
“因为,我要拿回来我所失去的,我要让你知道,你不配‘陛下’这个称呼,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践踏我的尊严,那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的践踏还回去,虽然那些人看不见你被践踏时的样子,不过,你能看见他们,这就足够了。”
星奎道:“你的主人派你来真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那么多废话,你就那么相信你一定能杀了朕?”
“不是自信,是实力,你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实力的差距。”
星奎道:“哦?那么说,你的主人应该很强。”
“想套我主公的秘密,你以为我会那么蠢吗?马上,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强。”
气,凝聚成黑色,遮住了第五垩,变成了第五垩,第五垩的身上逐渐膨胀出强大的气场,一夜间的修炼怎么能达到这种效果,显然,这是被强行灌入的“魔力”。
魔者,世间之邪恶灵魂也,无论是哪一种生命,灵魂堕落,便可成魔,魔道累积,遂成至尊。
星奎运起龙渊,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身体里有一道伤痕在裂开,气,断断续续,无法凝结在一起,第五垩似乎发现了这一点,狂笑不止,星奎干脆弃守为攻,龙渊直刺,第五垩轻轻一吐,一股黑气袭面而来,弥漫了星奎,遮住了星奎,剑也刺不动,像是刺在了空虚,像是陷在了沼泽,越陷越深,挣扎无力。
第五垩冷笑一声,单手一拂,消去了黑气,星奎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痛,没有了,身体快要被裂开。
“你看你,捉什么急啊!我还没有出招呢?原本以为你很厉害,现在看看,哎——,龙行帝国交到你手里,算是完了。”
左手腾跃,右掌回转,第五垩连忙躲闪,龙渊早已绕到了身后,又是一刺,再躲,躲不及了,透过了第五垩的身体,龙渊回到了星奎的手中,黑气留下被穿过的洞,是剑的形状,第五垩全身颤抖,中间是空空的,人的轮廓,变了模样。
星奎拼尽全力,略微扳回了一局,但这一剑是微不足道的,第五垩没有了肉体,灵魂是虚无的存在,普通的武器是没有伤害效果的,龙渊是“神器”,虽说能伤其一二,却不能灭其灵魂。
第五垩冷笑道:“你也只会这些了。”
涌,涌流,涌流的黑气幻化成奇形怪状,那是实体,尖锐而犀利的刺,庞大而光滑的锤……,四面八方,合向星奎。
星奎拿起唯一的武器——龙渊,画罩而护,金钟亦鸣,是两者相撞的声音,第五垩没有用尽全力,他是慢慢地加力,慢慢地,慢慢地……
沉重,山一样的沉重,星奎举起了一座山,又来了一座山,山山相加,无穷尽,星奎的力,快用尽,身体里的旧伤,袭来,向身体外袭来,整个人都要被撕开了,被两股力撕开了,痛,痛到极处也就不痛了,只是身子越来越软,站,站着也一种煎熬。
第五垩很享受,很享受现在的感觉,尽管星奎没有表现出来痛苦的样子,可第五垩知道,他一定很难受,这种难受,是建立在自己施力的基础之上。这种看别人难受的感觉,尤其是看自己的敌人难受的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比杀人还要奇妙。
慢慢地,慢慢地倒下,最终还是倒下了,星奎,倒下了。
第五垩停止了攻击,以一种傲视的姿态——俯视,像玩弄猎物一样,端详着星奎,星奎失去了反抗能力,软软的瘫在地上,第五垩走了过来,奸邪的笑道:“你说,我该用哪一种方法把你折磨死呢?”
星奎凭着艰难的呼吸,以一种极其可怕的冷静,缓缓地说:“半月之战,朕没有用到,整个平乱战争,朕都没有用到,想不到,居然要用在你的身上。这是你的无上荣耀。”
第五垩道:“我看你是疯了吧!将死之人,胡言乱语。放心,你死之后,我不会让你的灵魂飘乱,我会把它彻底毁灭。”
星奎道:“他教给的东西不少嘛!至尊……”
第五垩大惊道:“你……,你都知道了?”
星奎大笑道:“方才不太确定,不过,看你的表情,朕已经猜到了他是谁,他也是申孟昭的主公,他是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他是……”
第五垩道:“猜到,猜到也没用了,很快,这个世界将会与你毫不相干。”
手,黑气凝聚成的手,杀向星奎。
星奎的手,重新拿起龙渊,拿的是剑身,剑的迟钝,仍然划出了血,血,不同,不同于以往的血,血色显紫,血色发红,血色无光。
滴下,滴到空中,不再下坠,散成相同的六滴,盘旋,盘旋……
“莫非——,这就是‘血滴’,不过如此嘛?”第五垩冷笑道。
黑气之手,转向了血滴,再次变大的手,把血滴紧紧握住,握住。
黑气骤缩,血也茫然。
缝,血色的缝隙,裂,裂开的痕迹。
轰然无声,第五垩的手和手臂,炸开了,黑气被染成了血色的模样,六滴血猛然成型,山的轮廓,海的气势,最后是人的面容。
仿佛是山的,耸立,仿佛是海的,相连。星奎不动声色的看着,看着山与海的交叠,看着第五垩被这种交叠围住,第五垩的手臂,重新凝聚,重新凝聚的形状要比原来的手臂小,一大一小的两个手臂,显得极不对称。
第五垩狂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吧!”
从天而降,从地而升,合拢,分冲,血与黑的相撞,气与气的相冲,绽破色彩的融合,绘成浓厚的水墨,第五垩再次凝成利器,刺、挡,一招一式的不灵活,是因为血滴太灵活,庞大的身躯,再加上灵活的身手和强大的力道,第五垩逐渐落于下风,黑气越来越淡,一招稍有不慎,又被打没了一条腿,盛气凌人的攻势,变成了守势。
星奎趁机调整气息,抑制旧伤,无须担心,血滴的绝杀,可敌神魔。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马上就要败了,第五垩心有不余,不可以败,不可以败,一定要杀了他,主公的许诺,杀了他,我就是化洲之帝,不,不!就算是永不复生,我也要报辱我之仇。
晃,晃动,晃得星奎站不稳,第五垩的气息散了,无声无息的散,“血滴绝杀”才刚开始,怎么会那么快结束?
血滴也愣了,第五垩凭空消失,就在激战的时候,消失了。
“既然我无法杀了你,那就拿我的死来换你的死吧!”
随着晃动传来的声音,震动了星奎。
星奎挥舞着龙渊,血滴极力的撕开魔障,魔障纹丝不动。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全部魔力来引发魔障的共振,共振一旦开启,魔障及魔障内的一切事物都将毁灭。
星奎叫住了血滴的举动,利用血滴的体型围成了一个“圆阵”,运转所有的隐藏力量,但愿借助这些可以避免毁灭。
无与伦比的爆炸,是覆灭的一部分……
副将和那三名侍从,找了好长时间,终于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星奎,不知为何,星奎沉睡不醒,副将也不知如何是好,虎牢关就在不远处,还是找荼火商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