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少林罗汉堂演武大会还有一个月时间,达摩院众弟子习武愈加勤勉起来,随时随地可以听到一群少年呼喝练武的声音。
站桩、器械、练拳、禅定……
虽然不是所有弟子都具备参与演武的资格,但每一次罗汉堂演武大会都是少林最大的一场盛事,在演武大会之前,少林寺各分支分院、本院各院堂阁弟子们都需要展现本支脉弟子的实力和风范。
也就是俗称的“亮亮相”——在南少林、世界各地的少林分寺、本寺各院堂、少林各武校面前竞技亮相,以检验一年来的修习成果。
更何况,今年的演武大会上,少林还广邀了国术界各门各派的武道名家前来观礼,场面、规模之大,都是历届所无,堪称一场武林盛事。
曾经有一年的罗汉堂演武大赛上,华夏邻国那位出身克格勃(世界知名特工组织)的元首都曾前来观礼,引起了全世界轰动。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演武大会,少林的名气在世界范围内大噪,中国功夫誉满天下。
除了演武大赛之外,还有一件事情牵动着达摩院弟子们的心,那就是达摩院入罗汉堂演武大赛最后一个名额的归属,以及随之而来的挑战。
……
达摩院一间宽大的斋室,六七名僧人或站或立,正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并不是说谁胜了小师叔,这个名额就是谁的,”一脸沉静的恒宇一字一顿的强调:“恒法,小师叔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打赢他,不代表你就有参与罗汉堂演武大赛的资格,你要清楚,参加罗汉堂演武大赛的弟子必须是我达摩院少年僧团最强大的弟子,你,还不够格!”
身材高大,脸容方正的恒法一听,沉下脸来,怒视恒宇,问:“恒宇师弟,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具体谁代表我们达摩堂,跟随恒元师兄及我们几个一同参与演武大赛,还得要在与小师叔比试之后,你们几人再打一场,谁最强,谁就具备资格。”
听了恒宇的话,恒法平静下来,点点头,表示赞同。他对自己有信心,也觉得这样比较公平。
斋室的其他弟子也都无异议,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之中都透露出战意。
这时,一个细细的声音插话:“诸位师兄,那到底谁先和小师叔打一场?”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凝。
是啊,虽说在座的都有把握打赢小师叔,但毕竟这是得罪人的事情,谁也不愿意做出头鸟。这时,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了恒法的身上。
恒法脸色有些不好看,恒宇看了看他,淡然说道:“恒法师兄,当日你和小师叔的矛盾大家有目共睹,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接受了你的挑战,不如就由你去打败他,然后再从你们之中,挑选出最强的一人参加演武大赛。”
恒法默然半响,无奈点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恒元师兄和我们师兄弟四人作裁判,我们在天王殿一决高下,正式决定达摩院参与演武大赛的名额。”
恒宇一锤定音。
大家刚刚商定出一个结果,这个时候,依然是刚才那个细细的、不和谐的声音突然插话:“诸位师兄,如果小师叔打赢了恒法师兄呢?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
恒宇闻言一滞,脸色沉了下去,整间斋室也变得安静起来。大家从未想过这样的情况发生,毕竟延觉受困“知觉障”,武功退步的情形大家有目共睹,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绝不可能发生。
“不可能——”恒宇哼了一声,对着站立在斋室门口发出疑问的少年僧人说道:“恒林师弟,若真是如此,那接下来就由师弟你去打败他,我不信就连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位少年僧人身材高瘦,脸容俊秀,脸上透着一种难言的魅力,年纪只有十六七岁模样,正是与恒元、恒明、恒元、延觉同住一间僧舍的恒林。
恒林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毫不退让的注目恒宇,一字一顿的问道:“恒宇师兄,车轮战,也是大师兄的意思吗?”
“谁告诉你是车轮战?我们会给休息的时间予小师叔,一天安排一场挑战。”恒宇心中一跳,脸上却神色不变。
“哼,前些时候我受大师兄指派,前往武校培训学员,回寺便听到了种种传言,很不堪。现在看来,原来确实是有人推波助澜,我真是深为不齿。”
恒林平时沉默寡言,但他天资聪慧,武功极强,仅次于恒元、恒宇、恒静等人,也是目前达摩院众弟子中最有希望参与演武大会的人选之一,而且他的年纪幼小,比恒宇等人更有潜力,而且性格方面与恒元最像,在少年僧团之中威望很高,他的话,斋室之中的其他弟子都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很多人说小师叔是吊车尾,说他没有资格代替达摩院参赛,说他沽名钓誉,总而言之,都不是好话。”
恒林慢慢说道,眼睛里面露出了精芒。
“且不说上下尊长之别,大家有没有想过,一年之前,小师叔还是一个什么武功也不会的少年,仅仅一年时间,他就触及‘知觉障’,这是何等的天资?平时他有多么努力,你们可能不清楚,可我们这些和他同居一室的人都清楚,也看在眼里。现在的你们也许都能打败他,我是说也许——但我不希望你们不尊重他,诋毁他,因为他除了是我们的小师叔,他的天资、他的勤奋、他的努力也都要胜过我们,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我们尊重吗?”
恒林的话,让斋室一片寂静,所有弟子都低下头,若有所思,恒宇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死死盯着恒林。
恒林轻蔑的看了看他,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去,在走到门外的一瞬间,他没有回身,低沉的话语却传如斋室:“恒宇师兄,其实我最想打败的……是你!如果小师叔的名额你们可以争,那么你们这些人的名额,我是不是也可以争?”
说罢,快步离去。
斋室之中,恒宇怒喝一声,一拳将斋室之中的木桌击得四分五裂。
……
延觉日练破障之后,连续几日都在深夜去连天峰顶离月最近的地方吸取月精之华,但天公不作美,这几日都是阴天,天地之间的月精之华少的可怜,没能压制体内的火毒,每到第二天的正午时分,延觉就感觉自己心火大盛,身体五行皆有一股灼热的气息涌动,烦躁不堪。
他的脾气也变大了许多,有几次恒明、恒远都被他骂了几句,这几天都不敢在他身边多呆。
许多弟子都以为小师叔是因为挑战在即,毫无信心这才五心烦燥,脾气见长。
距离挑战已经只有一天时间了,延觉已经陆续收到了五份挑战书,第一个是乙号僧舍的恒法,也就是那日堵着门叫阵的家伙。
第二个挑战者是丁号僧舍的恒行。这家伙的法号让延觉想起了另一个人——恒虚。
一个“很行”,非常不客气。一个“很虚”,异常谦虚。都让人很无语的法号。
第三个挑战者是与恒宇同居丙室的恒风,听说铁头功和金钟罩这样的硬功练的不错,已经到了可以去全世界巡演、收获尖叫鲜花的那种水平。
第四个挑战者是恒鲁,戊号室,擅长棍法,盘龙棍、劈山棍、分猿猴棍法等都十分娴熟。
第五名挑战者恒空,达摩院少林僧团之中惟一一位专注二指禅功的弟子,据说他的二指禅功,已经可以徒手点碎核桃,指力高超。
按照达摩院挑战的通例,比试的地点设在天王殿,也就是永智首座以四大护法天王棒喝延觉的地方。
延觉将五份挑战书按照顺序依次排好,然后放置一边不管,拿出延武师兄送给自己的《嵩山秋日图》,仔细揣摩,揣摩之余,他还耐着兴致开始临摹,丝毫不把即将来临的挑战放在心上,让恒明、恒远两人心急如焚,又不敢过来打扰,生怕被脾气日渐暴躁的小师叔狠批一通。
《嵩山秋日图》每一处落笔都犹如刀刻斧削,笔锋飞白都有拳意,有刚硬,有阴柔,有松散,有凝聚,有轻勾慢绘,也有一气呵成,法度森严之中带着纵情适意,两种看似矛盾的拳意总是能完美的协调在一起,十分高深奥妙。
延觉越是揣摩,越是觉得延武师兄的武道境界高深莫测,已经到了一种龙虎交会,阴阳相融的境地。
之前的延觉只是朦胧中看出这幅画包含拳意,但当他破障之后回头再看,就咂摸出许许多多不同的意境来。
再看自己题在留白处的那首诗,延觉顿觉脸上发烧,简直不堪入目。
“嗯?”
正在临摹画作的延觉突然脸上一白,随即一股血液直冲脸上,煞白的脸又变得通红,他脸色一变,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浑身气劲凝成一股,缓缓运行大周天。
一道胀鼓鼓的气劲犹如初生的小甲虫,不停的在他身体内爬动,好半天,他身上的炽热烦躁气息才缓缓平复下来,延觉嘴巴一张,一道白烟像一支利箭,穿出去足有三四米。
啪的一声,僧舍的木头窗棂发出清脆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