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到衙门,程澜便听说了一件惊人之事。
张知府家的大少爷,昨夜在一巷中发现了一具男尸,直接被吓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开始发烧说胡话,到现在还未清醒。
这倒还不算此事的惊人之处。这件事真正的惊人之处是那男尸的身份。
那男尸,是个举人,姓邱名松连,正是今年乡试的第一名。
这乡试,三年才一次,参加的秀才,也是众多。今年这邱松连,在这众多之人中,脱颖而出,获得第一,且审卷之人读罢考卷后,连连赞赏,说他这文采,是极有可能在会试殿试之中都取得名次的人。
可谁又知道,就是这极有前途的邱举人,却在会试放榜之后,本应春风得意,众人羡慕巴结之时,被人给杀了。
那杀人之人也是奇怪,在别处杀了之后,还送至那巷中石后,摆出坐相,要不是这样,张知府家的大少爷,也不会吓得如此之狠。
究竟是为何,要杀邱举人,且又为何,要将尸身转移,如此摆放,这些,都属未知。
据说,昨晚杨捕头半夜就被叫回衙门,直到现在还未回家,一直在张知府家中帮忙呢。
想来知府家定是为了此事糟心不已。
要说这惊吓之症,到如此神志不清的地步,想来都极难恢复,得要养一阵子了。
且清醒之后,心中有无阴影还不一定呢。
普通之人,不比得捕快捕头,见这种事多了,也就不太在意了。多数人,尤其是女子,若遇上个把凶杀之事,吓疯都有可能。
这张大少爷也是运气差,怎的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程澜心中思忖,这案子知府定是极重视,毕竟,正是这事将他的嫡长子给吓出病来的。而杨捕头肯定也会亲力亲为,查探此案。
自上次杨捕头说要带带他,至今的这几月,二人也一同查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这次这个案子,说不定,杨捕头也会交予他协助。
早些了解了解,应是有助。
且如今杨捕头正忙着知府家的事情,顾不上案子,他早些动手查,也是错不了的事。
这么想着,程澜便将手中其他的事情放下,去查此案了。
……
再说知府家中。
真是一片阴云密布。
张允镛自被带回府中之后,就一直不清醒,口中老是嚷嚷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你干什么?”“别跟着我,走开!”
什么“我再也不了,救命啊!”
他声音惶惶,眼睛却都睁不开,整个人浑浑噩噩,哪还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
张知府只觉心中极是难受,直唉声叹气。
张允镛出这事,他还有挺大的责任。
昨夜那小厮鬼祟到厨房找吃的,却刚好被睡不着,出来走走的张知府给看见了。
张知府一见是允镛的贴身小厮,便赶上去问怎么半夜还来拿吃的东西。
那小厮支支吾吾,只说是大少爷饿了,吩咐他来拿的。
张知府觉那小厮答话甚是奇怪,便试着厉声逼了逼,结果一下就把真话给逼出来了。
知道允镛赌气在外头过夜,张知府气得暴跳,只令小厮不准出去给他送衣服和吃的。
待得气消了些,张知府又有些后悔,便又让那小厮带着东西出去。
结果那小厮到了街中后,远远的,便听见张允镛那声惊悚的叫声,吓得他差点没尿裤子。
后来大着胆子行上前去,这才发现了昏倒的张允镛和那男尸。
他还算离得远,只尖叫一声,下意识便想逃,谁知连滚带爬的走了一半,想起怕张知府责怪,便还是回去,硬着头皮将张允镛给拖过来,背回了府,又将那男尸之事告知了张知府。
如今张知府看着张允镛的浑噩之状,怎能不心中痛苦?
若不是他斥责张允镛,张允镛又怎会出去过夜?要不是他令小厮不去给他送东西,张允镛又怎会独自一人受到如此惊吓?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