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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酒精改变人类灵魂

饮酒悦人,这不是什么秘密。过量饮酒造成人消化系统或循环系统疾病,比如胃病、肝病和心肌病,这也不是秘密。国外多学科专家合作的一项研究表明,持续过量饮酒会改变饮酒者的价值观,使其善恶观念产生颠覆。这个结论令许多饮酒者大为吃惊。

被酒改变的大脑

酒的成分是水和乙醇(俗称酒精)。人摄入酒精饮料,在20分钟~3小时被身体吸收,氧化为乙醛,脱氢之后变成乙酸,再次氧化变成二氧化碳和水。酒在人身体内部的旅行过程就这么简单。

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酒并不经过人体消化而被直接吸收。什么是消化?食物在口腔咀嚼时产生的酶以及在胃酶的作用下的吸收现象叫消化,这是高等生物的特征之一。而酒精无须酶的介入,直接被胃、十二指肠吸收。事实上,人通过呼吸系统也可以吸收酒精成分,比如在酒精蒸发环境下工作的操作工常常会醉倒,必须佩戴空气呼吸器。

饮酒过量的人或许有过这样的体验,即口渴、醉后的第二天皮肤松弛。这是酒精强劲的吸水性所造成的。食物内具有较大吸水能力的物质还有钠(盐),它对水的吸附性是形成血管硬化的主要诱因。同时,肝脏为了把乙醇氧化为乙醛以及乙酸,需要大量的水分。当饮酒者第二天排出小便,发现颜色变黄甚至变为茶色时,证明身体已经脱水。如果一个体重为70公斤的人,酒后尿液变为茶色,脱水量大约为1500毫升,与运动员以中等速度奔跑15公里脱出的水分相似。

脱水首先是血液缺乏,然后是肌肉与软组织的细胞脱水。脱水在任何情况下都会造成对细胞的损害,使基础代谢形成紊乱,因为水是身体内部养料和废料唯一的运输队。

问题在于,当脑细胞开始脱水的时候,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在人的身体里,脑细胞是消耗氧气与养料最大的高精度器官。研究表明,人在醉酒之后,被毒化的脑细胞会对人的记忆区域、情感区域,特别是对识别善恶责任的区域进行修改,使当事人做出自己事后都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譬如,醉酒者会出现幻象和并不存在的话语(俗称幻听),使他们误认为这是发生的事实,进而出现攻击性举动。

酒里有鬼神

由脱水造成的脑细胞毒化现象以及相伴随的醉酒者的暴力行为,用大脑神经学术语描述,叫做谵妄。醉酒者的内心图景被修改,使他变成一个陌生人。这种情形,民间称为“酒里有鬼神”。

也就是说,民间早就发现酒作为一种食品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灵魂。按超验的说法,有特异功能的人可以在醉酒者身后发现驱使他的鬼神,而人只不过是鬼神的傀儡。这种说法自古有之,所以宗教对酒极为敏感。伊斯兰教把饮酒定为“罪”。佛教最根本的五戒当中,包括“不许饮酒”,基督教对醉酒也持完全否定态度。

然而,古人无法完成酒精改变人的信念的病理描述。

现代医学发现,人的大脑分为许多区域,分别承担情感与逻辑的认知。再细分,又可分为情感的美好区域,如爱情与仁慈;或情感的仇恨区域,如嫉妒、杀戮和报复等等。每个人生来具备善与恶这两种基本情感。人伦教化与法制观念让人把恶的情感封闭起来,但它并非不存在,就像工厂储存许多剧毒化工原料但不至于毒死人一样。

被酒精毒化的脑细胞会打开毒品仓库的大门,或者说释放仇恨,这是人类最古老而血腥的情感。美国从事酗酒者康复治疗的科学家发现,当酒精在试验者血液里超过阀值后,以不同颜色标记的大脑区域的活跃性开始增强。一组试验者大脑美好情感区域的功能增强,另一组仇恨情感区域的功能增强。而且,后者的仇恨区域逐渐扩大并模糊了美好区域的界限。

结论是,酒精使不同的人增加了美好或仇恨的情感份额。

酒精怎样增加人的仇恨

并不是所有的人饮酒过量之后都会拆除大脑封闭仇恨的壁垒变成暴徒,因人而异,但这一过程会渐进性发展。

有一种精神系统的疾病叫做“秽语综合征”,此病患者会由于外伤或惊吓突然爆发大量污言秽语。即使患者在发病前是极为高雅的人士,也无法阻挡自己暴骂的冲动。

这个人从来没骂过的话、从来不记得的骂人话源源不断地从“秽语综合征”患者的嘴里倾吐出,使患者自己也感到惊讶并极为痛苦。奥地利神经学家研究发现,患者的大脑被重新格式化了。也就是说,看管监狱的警察和囚犯换了个儿。这种情形可以由病毒引发,也可以由外伤引发。

奥地利神经学家同时发现,对被酒精改变了人格的饮酒者来说,脑细胞脱水只是诱因之一,更直接的原因是由一种特定酶的参与造成。

他们发现,长期饮酒者会造成叶酸缺乏,导致造血细胞空泡化,使血小板的寿命缩短,并造成巨幼红细胞贫血。这时,一种代码为T193的酶强化了未被氧化的酒精对大脑情感区域的干预,使饮酒者感到愤怒、绝望与悲伤。也就是说,长期醉酒者大脑的各个区域在T193酶的参与下被重新格式化,善与恶、美与丑的观念都被颠覆。然而,另一部分饮酒者身上不具备这种酶,灵魂得救。

专家举例说,当今美国50%的家庭纠纷与饮酒相关,有31%~65%的自杀未遂者事前饮过酒,有43%~80%的自杀者事先过量饮酒。

可见,在“醉”这个概念中,所包含的不光是行为和言语障碍,还包括重新构建饮酒者的价值观,由善变恶,包括让一个人在几个小时内变成另外一个人。

酒让人更紧张、更绝望

酒精可以让人放松,这是事实。然而,酒精依赖性管制了神经放松的能力,让人更容易紧张。长期饮酒者常常感到来自周围的敌意并因此而不安。

有人饮酒是出于绝望,而饮酒者成瘾之后找不到生活的希望,只好沉溺于酒,越饮越绝望。所有滥用酒精者都遭遇到来自家人与朋友的疏离甚至憎厌。

人类神经元分为三种——传出神经元、传入神经元和中间神经元。它们负责把神经冲动传到中枢神经,或从中枢神经传到外周神经元。研究发现,过量饮酒者的传出神经元——又叫运动神经元出现改变。也就是说,醉酒者的行为和大脑指令之间出现混乱。使研究人员感到迷惑的是,传出神经元仿佛在执行另外一套指令。这套指令如果不是从中枢神经发出,又是从哪儿发出的呢?研究人员对此无法解答,也许指令真的来自鬼神。

这项研究成果引起了精神病治疗领域的关注。数据表明,一些精神病患者发病与过量饮酒有关,另一些患者因饮酒加重了病情。按照酶T193理论的揭示,某些特定人群先天不适于饮酒,否则会造成精神疾病或者成为罪犯,因为酶T193改变了他们的大脑情感区域。然而,这种说法引发法学界专家的不满,他们认为这是为某些罪犯开脱。除法律认定的精神病患者外,所有行为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担负责任,跟有没有酶T193无关。

酒精依赖者的灵魂一点点被酒精所改变。他们成瘾之后,一点点放弃了尊严,被迫离开了原来的社会阶层,钝化了耻辱感受,甚至变得奴颜婢膝,完全抛弃了固有的价值观。他们长期不吃粮食,失去了五谷滋养的灵魂变得更糟糕。这是饮酒者起初万万想不到的后果。酒,是人类最失败的发明之一。然而,人们不应该忘记美国匿名戒酒者协会医师的告诫:“滥用酒精者不是罪犯,也不是道德败坏者,他们只是需要治疗和尊重的患者,他们是处于痛苦之中的可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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